第十九章 雨中救援

赵眠眠 7126字 2024-07-24 18:28:00
   我手中仍拿着叶澜澈的伞,却也懒得遮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遮不遮的还有什么用?我随手把伞扔到地上,又坐回到台阶上,毫无形象地抱膝扎着脑袋,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身上酸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脑袋更是嗡嗡作响,恨不得躺倒在地上。我也放弃了自己找路出去了,只等着有路过的人将我带出去,或者等到叶澜修接到报信知道我在宫中后来找我。

   

   有人踢了踢我的腿,下一秒钟,那个人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提了起来,“怎么跟只丧家犬似的。”

   

   我低着头不肯抬起来,有气无力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那人哼了一声,“爷在潇湘楼待得好好的,正跟小凤仙喝酒呢,忽然觉得头疼欲裂,身上也酸痛不已,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爷就知道肯定又是你惹事儿了。爷顾不得小凤仙的苦苦挽留,马不停蹄地出来找你,先去了太子府,结果下人说你进宫了,吓得爷魂飞魄散,又跑到宫里来。这大雨天的,爷这是招谁惹谁了?”

   

   说着他半拖半拽地揪着我走,还一边不忘数落我,“你脑袋被驴踢了吧,不老实待在太子府里,却跑到宫里跟三小子腻歪来了。还什么山清水秀,什么就你们两个人,这是要私奔啊!那三小子是我二姐的命根子,幸亏你刚才没答应跟他做一对亡命鸳鸯,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冲他翻了个有气无力的白眼,“原来你一直在旁边偷听!”

   

   “偷听?啊呸!”他气得七窍生烟,“爷那是正好到这儿不得不听,是光明正大的听!就你们那点儿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破事儿,爷才懒得知道呢!不过你们两个胆子也够大的,躲哪儿幽会不行非跑到宫里来,你以为周围没人,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吗?”

   

   我晕头胀脑,不辨方向地跟着他,由着他带着穿过一重重的垂花门,心中不由一阵委屈,“我傻疯了来宫里跟三殿下幽会?别说我跟他没这层关系,就是有也不会蠢到跑到皇后娘娘眼皮底下招惹她的宝贝儿子。你要是去过太子府就该知道,是你那二姐姐—皇后娘娘召我进宫的好不好!我跪在雨里大半个时辰等她老人家召见,出来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结果碰到了叶澜澈。谁跟他幽会来着?”

   

   云谨言一手举着伞,一手拽着我,将大半边的伞都倾向我。他挨着我的这半边身上干燥温暖,而另一边已经让雨水打透了。我浑身无力地靠着他,将一多半的身体重量都转移到他身上,我也不想,但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体重,若不是他一直揪着我,我早就倒在地上了。

   

   他腾出一只手把身上的云锦披风拽下来裹在我身上,手臂穿过披风搂着我的腰,即便被外人看到,也只会觉得我们两个肩膀并着肩膀,离得比较近而已,而看不出其实他在搂着我。他收紧手臂往上提了提我,“自己迈腿啊!别让爷在宫里抱着你,回头爷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阿城呢?”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几次腿软脚底打滑都是一旁的云谨言及时撑住了我。

   

   “你当皇宫是你们家开的?想进就能进!你那宝贝弟弟在宫门口等着你呢!”

   

   虽然他对我恶声恶气,我却没来由地觉得安心,仿佛迷路的孩子遇到了亲人。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怎么被他骂着还丝毫不觉得生气呢。

   

   云谨言继续折磨着我的耳朵,“说起来你这个女人还真挺奇怪的,就我冷眼旁观,三小子要比我那大外甥靠谱。三小子心眼儿实诚,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年岁相当,他对你又是痴情一片。自从你跟了叶澜修,三小子这些日子都瘦成鬼了,得知你被叶澜修收了房,他喝了一坛子酒,抱着我哇哇地哭,不停地问我:小舅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说好的两个人永远在一起都可以这么轻易就忘了。”

   

   我听了一阵无言,良久才轻声道:“有机会替我劝劝他。”

   

   “那还用你说!爷早就劝他了,女人心海底针,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在‘情’字上钻死牛犄角,尤其是对你这种莫名其妙说变心就变心的,而且变得如此彻底,如此决绝,如此义无反顾……”

   

   我有些郁闷地打断他,“你就直接说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得了。”

   

   “那倒也不是!”他难得地正经了点儿,思索着说道:“我倒不觉得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是觉得你好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我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心中“咯噔”一下子,心虚地不敢再往下说,我在他面前已经暴露出了好多的漏洞,多到我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

   

   云谨言依旧自说自话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心里觉得对不起三小子的,不过你也不用想得太多。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跟三小子压根就没有可能,越早断得干净越好,再拖下去,我二姐就会出手收拾你了,到时候搞不好会让你丢了小命。这么看来,你还不算太傻!还知道不能跟三小子一条路走到黑。”

   

   一路被他数落着走到了宫门口,果真看到阿城焦急地张望着,看到我后连忙跑过来,叫了声“姐姐”,眼圈就红了。

   

   我心中感动,嘴上却嗔怪着,“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阿城扁扁嘴,将眼泪逼回去,背对着我俯下身,声音依旧带着鼻音,“姐姐,你的病一直没好利索,今天又淋了雨肯定病得更重了。来,我背你。”

   

   我爬到他纤瘦的背上,勾住他并不宽阔的肩膀,这一刻心中安宁欣慰。一直以来,虽然我将阿城当作弟弟,却多多少少都有一分代替夏青芜照看他的意思。而此刻, 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对我的意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手足情意。我不禁想起了我在现代的弟弟杜诚,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了一个。杜诚,阿城,冥冥中自有天意吧!也许他们根本就是并存于不同时空的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身边,成了我的手足。

   

   我将头靠在阿城的颈间,一直强自支撑的精神此刻终于松懈下来,我用最后一丝清明对阿城说:“太子府的马车在那边,送我回太子府。”

   

   一旁的云谨言没好气儿地小声向我道:“你都只剩下半口气了,还回什么太子府?去国舅府找莫伤吧!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是两条人命啊!你不怕死,爷可还没活够呢!爷媳妇没娶,儿子也没生,这要是跟你共赴黄泉了,爷做鬼都不甘心!”

   

   我勾勾嘴角,说得太对了!下一秒钟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又在国舅府住了半个月,云谨言将我安置在离莫伤药房不远的一处清幽的院落里,方便莫伤为我诊治。这个院子在国舅府的西北角,跟云谨言的住处相隔甚远,用他的话说,对于外甥媳妇,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我因身上有蛊毒本就比平常人虚弱,再加上上次的病没有好彻底,这次又淋雨受寒,很悲催地发展成伤寒加肺炎,这在现代不算什么,输上十天半个月的液就能好,但在古代却是会要人命的大病。

   

   据说我到国舅府的当晚就发起高热,满嘴胡话。叶澜修接到信儿到国舅府接我,却见我烧得昏迷不醒,情形很是险峻,根本不敢随便搬动我,只能把我留在国舅府由莫伤医治。若说医术,莫伤自称第二也无人敢说第一,所以叶澜修虽然不放心,万般无奈下也只好如此。叶澜修为了避嫌不便常来国舅府,只能将妙霜和沐莲送到这里照顾我。

   

   此事还惊动了骆寒衣,第二天就亲自到国舅府探望,又郑重地将我托付给国舅爷云谨言照顾。本来我在国舅府养病有些不伦不类,传出去容易被有些人当作攻击叶澜修的话柄。但有她这个太子妃的托付,此事就被传为太子的新欢身染重病,太子妃将其送到舅舅那里,求莫神医为其诊治。这样一来,保全了太子府和国舅府两边的声誉,太子妃的形象也瞬间高大了起来,堪称本朝正室大公无私的楷模。

   

   这些都是后来我清醒过来后知道的。对于叶澜修,云谨言第一次有了称赞,“我那大外甥平日里小气,对你却还算大方,他能把你留下养病,没有不顾你死活执意把你接回去实属难得,这小子什么时候心胸变开阔了?”

   

   这还真让我不好回答。说到大方,我觉得没有哪个男人是大方的,只是观念和底线不同罢了。叶澜修身体里是一个现代的灵魂,没有古代人那种男女大防的观念。在他眼里,我在国舅府就跟住医院差不多,莫伤就是个男大夫。由此我也意识到,无论我们怎么努力融入这个时空,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无法转变的。这让我们永远显得跟别人不一样,稍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

   

   好在云谨言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感慨了一句,“难不成爷连大外甥都不如?”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寻芳楼找小红玉赔不是去了,据说前一天他因小红玉当着他的面冲贾公子抛了个媚眼而醋意大发,大闹寻芳楼。

   

   在这半个月中,我不知喝下了多少黑乎乎的药汤子,常常刚喝下这碗,没歇多一会儿下碗又到了。本来我对喝汤药不算太排斥,甚至有时候还能喝出药材清苦中带着清香的味道来。可如今,当我连续半个月把汤药当饭吃当水喝之后,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的嗅觉、味觉和肠胃对那碗黑乎乎的液体有了排斥反映,只要汤药一端到我周围五米半径内,我就开始干呕。即便如此,我依旧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最后连莫伤都看不下去了,给我减了药量,让我终于有肚子能吃下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在我卧床期间,一点儿也没感觉寂寞,每日阿城都会来看我,陪我说说话。莫伤更是借机跟我探讨了许多医学问题。我都自认是外科门的了,便将一些现代的医学知识说给他听,让他对我越发的高山仰止起来,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过是占了自己是现代人这个便宜,若论医术,与莫伤相比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云谨言来得不多,他是个大忙人,除了暗地里忙他的正经事儿,明面上还要忙他的闲事儿。偶尔来看我,也是嘱咐我快点儿好起来,不要继续浪费他家的粮食。作为朋友,他真的是无可挑剔,总是在危急关头现身,危机过后又悄然隐退,不会越雷池一步。面上嘻嘻哈哈风流成性,实际上却是个知礼守节的正人君子。

   

   更让我意外的是,于烈带着他的夫人阿盈也来看望我。于夫人是个温婉秀丽的女子,即便是初为人母,也不见多丰腴,依旧是身姿清瘦,长得不算绝美,却落落大方,让我一见就生出亲近之意。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讲究面缘的,她生产之日自是顾不得交朋友,今日一见两个人都生出相见恨晚之感,看来所谓一见钟情,并不是仅仅限于男女情爱之间。在这个时空,除了雅若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这一日我终于能够下地行走,卧床这么久,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勉强移到窗前的软榻上坐着。听闻我已下地云谨言很是高兴,据说这些日子他也很不好过,不是胸口疼就是脑袋疼,因此他对于我的康复表达出由衷的喜悦,三步两步跑过来恭喜我道:“终于大好了!怪不得爷这两天浑身通泰,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身上哪里都疼,严重影响爷的战斗力,在添香阁的牡丹面前很是没面子。”

   

   我有些无语,浑身疼也没耽误他老人家逛花楼。我坐着向他弯腰福了一礼,“多谢国舅爷搭救之恩,我已经让下人回太子府传了消息,大概一会儿太子府就会来人接我回去。 这半个月青芜在国舅府上讨饶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云谨言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倒是你这一病惊动了不少人,我那大外甥和外甥媳妇就不必说了,恨不得住到我这国舅府来,于烈将军和他夫人也踢破了国舅府的门槛,就连宫里也传出消息,我那二姐亲自过问你的病情,她不会是想扶植你跟骆寒衣斗吧?虽然骆贵妃和叶澜昊不是好东西,爷这外甥媳妇可真是个好孩子,跟你一样对爷那大外甥死心塌地。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是为什么啊?那小子就真有这么好?不是当舅舅的偏心自己的亲外甥,要我说他还真不如三小子呢!”

   

   我意识到既然是同盟,有些底该露还是要露的。通过那天云谨言断言皇后娘娘不会容我跟着叶澜澈,甚至会出手要我的小命,我就知道云谨言对他这个二姐还算有一个清醒准确的认识,所以我直截了当道:“我跟叶澜澈虽是青梅竹马,但是我们两人根本就不可能,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况且我是你二姐皇后娘娘放在太子府的眼线,她告诉我叶澜修是我的杀父仇人,让我监视他。”

   

   云谨言本是笑着的,脸上挂着人神共愤的优雅迷人的笑容,听我如此说,一时僵住,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收不回去,无奈下伸手抹了一把脸,才抹去僵直的笑意,换上可以称得上是凝重的表情,半响方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太子了,我不想再听命于皇后娘娘做她的棋子,我不想帮她扳倒叶澜修。”我实话实话道,与云谨言谈话其实很轻松,不用拐弯抹角。

   

   云谨言走到我身边,直视着我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说天煜国的国母要倾覆太子的储君地位。你知道你这么说是杀头甚至是诛九族的罪过吗?还有,你说的这个人是我的二姐,我是天煜的国舅,你不觉得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很愚蠢吗?”

   

   我毫不退缩地回视他,“我以为我们是同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骆贵妃骆静怡和二皇子叶澜昊。我以为你和你二姐的目的不同,你是为了给你大姐报仇,而她是为了让她的亲生儿子登上皇位。本来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犯不着遮遮掩掩。如果我们连这点儿基本的坦诚都没有,还做什么同盟?”

   

   云谨言一下子没了脾气,“姑奶奶,你是够坦诚了,你的坦诚能要命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灌了口凉茶给自己压惊,“你总不会认为我会帮着你们对付我二姐吧!”

   

   “我们结盟是为了对付骆氏一族和叶澜昊,事成后我们就拆伙了,你可以去帮助你二姐姐扶植叶澜澈上位,到时候我们由同盟化为对立,两不相欠,各不相干,有何不妥?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想起一事,问云谨言道:“你没把与太子结盟的事儿告诉皇后娘娘吧?”

   

   云谨言摇摇头,遮掩道:“我不想我二姐担心,所以没告诉她。”

   

   “你是怕她拦着你吧!”我嘴快道。

   

   云谨言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又抖你的聪明!”他叹了口气,斟词酌句道:“我知道我二姐的想法,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只是我不愿再等,而且我也想自己亲手报仇,其实叶澜修也好,叶澜澈也好,都是我的……”他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朝堂上的事儿谁上谁下,我不想插手。”

   

   他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有一句话我是一直没敢问他的,为什么他二姐不想着为他大姐报仇?云谨言这么处心积虑地掩饰锋芒,暗中集结力量以求扳倒骆贵妃,而骆氏一族的壮大正是皇后的扶植和姑息造成的,她只为了抬高骆氏与太子叶澜修相斗,却枉顾亲姐姐的冤仇。皇家多阴暗内幕,云谨言不说,我也不好多问。我只是敏感地觉察到他们姐弟间的关系远谈不上亲密,皇后娘娘一直对云谨言纵容姑息,却不像一个姐姐那样管教弟弟,希望弟弟成器。云谨言宁可自己暗中筹划复仇,也不求助于自己的亲姐姐,而且他表明了立场不会插手帮助叶澜澈抢夺皇位。这对姐弟还真是怪啊!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进一步的询问云谨言,若说疑点,两个人中我肯定是那个疑点更多的人。莫名其妙地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转投杀父仇人的怀抱,又背叛了皇后娘娘,上演了一出无间道。

   

   气氛一时有几分凝重,空气都仿佛涩重起来。我们两个互相打量,目光中多了审视的意味。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们都知道对方有秘密,却都信任对方。我们共同目标就是对付骆贵妃和叶澜昊,各自的秘密各自保留就好。

   

   丫鬟进来通报太子妃骆寒衣已到了国舅府,她亲自来接我回去。我手撑着软塌慢慢起身,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幸好云谨言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我。 “还记得你让我去查蚀心散和莫伤的师叔鬼手崔心吗?”云谨言低声道。

   

   我想起上次中了一剑在国舅府养伤时的事儿,点头问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云谨言的神色有几分挣扎,静默了一会儿方道:“崔心明面上是骆贵妃的心腹,但是我查到他实际上跟皇后娘娘暗中有来往。还有咱们身上的蛊毒,五年前苗疆的巫神梵冥曾经到过中原,他见的人是我的二姐皇后娘娘。”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鬼手崔心的事儿我早就想到了。但是蛊毒竟然也跟皇后娘娘有关,这让我还真是挺惊讶的。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给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么恶毒的蛊?

   

   我看着云谨言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梵冥就算见了皇后娘娘也说明不了什么。你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她总不会害你的。”

   

   云谨言牵牵嘴角,“那蛊毒可是要云家断子绝孙的!我二姐当然不会给我下那个蛊毒,她真敢的话,我爹第一个不饶她。”他嘴上说笑着,神色却依旧有些落寞。我知道他虽然从感情上不相信蛊毒的事儿跟皇后娘娘有关,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还是让人如鲠在喉。

   

   我跟着骆寒衣回了太子府。这件事儿让叶澜修受了刺激,在太子府中布置了严密的防范。他在府中还好,长熙阁还能自由出入。他不在府中时,就在长熙阁外设下轮岗的侍卫,只有得到他的许可,或者是持有府中的腰牌才能够进出长熙阁。他对外声称我伤寒未愈,一并连皇后娘娘那里都替我挡了。

   

   对于皇后娘娘我们采取的是拖字诀,拖得一时算一时,还没到我们跟皇后娘娘撕破脸的时候。在斗倒骆氏一族和叶澜昊之前,我们还得跟她虚与委蛇地耗着。

   

   我彻底成了养在笼中的鸟儿,叶澜修忙得整日不见人影,身边只有妙霜她们几个小丫鬟陪着我。每日不过就是绣绣花,看看书,晒着太阳发呆,每个清晨睁开眼睛就是等着天黑,我连糕点都懒得再做,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自己都快闷得发霉长毛了。

   

   又调养了一个月,我已经彻底痊愈。年关将至,叶澜修留在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听闻皇上又一次卧床,病情来势汹涌,叶澜修常常留在宫中侍疾。他不在府中的日子,整个太子府更显得冰冷。我居住的长熙阁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门口的侍卫冷冰冰的,连我要到湖边的花园走走这样的要求都断然回绝了,声称殿下说了,要严保我的安全。

   

   眼看就要过年了,长熙阁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过年的喜庆气氛。我只有带着妙霜和沐莲、沐槿她们几个挂灯笼,剪窗花。妙霜她们毕竟年纪小都爱玩,在我的带动下很快就叽叽喳喳地开始布置长熙阁。生活虽然艰难,但还是要自己制造快乐的。

   

   当长熙阁的屋檐下都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窗扇上也贴上了红红的窗花,院里的枯树枝上也扎上了彩色的绸带,这个清冷的院落终于有了些过年的热闹劲儿。

   

   我陆续地收到了各处送来的年礼,有将军府的、国舅府的,还有雅若从草原上捎过来的一大包礼物。让我心中充满感动,感到自己还没有被大家遗弃。说来惭愧,这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去年的年节我和叶澜修还躺在床上养伤呢,所以我根本没想到送礼这回事儿。不过接到人家的礼物总是要回礼的,于是我洗手下厨精心做了几样点心,有桂花杏仁酥、红豆水晶糕、香芋枣卷,还利用膛灶烤了几个蜂蜜小蛋糕 ,用食盒装着送到国舅府和将军府去。听闻过了年,于将军就要带着夫人和两个新出生的儿子回边关了。至于雅若那里,算算出了正月她就该启程来京城完婚了,到时候再补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