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名没分

赵眠眠 7007字 2024-07-24 18:27:58
   傍晚时分,叶澜修才回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问他。

   

   “宫里事情太多!”他累得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躺到了我旁边,“叶澜昊一直在瑞王府禁足思过,他们那一伙人可没消停,上蹿下跳的,处处针对我,让我很头疼!”他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头,“若要长久在这里待下去,我就得想办法扳倒叶澜昊和骆贵妃,把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然的话永远睡不了安稳觉。”

   

   我轻抚肩头的伤口,“让咱们睡不着的还有皇后娘娘呢,又岂是叶澜昊一个。要我看,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玩的就是一手平衡之术,你这边有圣上的眷顾,又有朝中老臣和江皇后的母族支持,她便放任骆贵妃在宫中做大,使得骆氏一族在朝中党羽众多,已然是与你分庭抗争,待到你们两派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时,她倒是能够顺利地坐收渔人之利。你看看,她一早把我这颗棋子放在你身边,却一直不让我轻举妄动。我记得黑衣人曾经告诉我,‘主上说太子现在还不能死。’她当然要留着你,你死了,谁牵制叶澜昊去!”

   

   叶澜修沉声道:“以我这些时日与皇后娘娘的接触来看,皇后虽然表面上对我关怀备至,但实际上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厚。果真是天家亲情薄!怪不得以前的叶澜修要韬光养晦,不然早就被皇后娘娘干掉了。”叶澜修一时有些愁眉苦脸。“要不,我接着装废物?能不能让叶澜昊和皇后别注意到我?”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圣上身体好,还能护着太子,虽然也觉得这个儿子不争气,却因为对江皇后的眷顾而从没有换储君的念头。如今圣上身体不好,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很长时间,你这个太子不能再装废物了,再装下去真要被叶澜昊和皇后他们给灭了。”

   

   “那你说皇后要等到什么时候对我动手?”叶澜修放下眉间的手,问我道。

   

   “等到叶澜昊和骆氏一族有足够的力量扳倒你。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又得圣上的青睐,她想让叶澜澈取你而代之肯定阻力多多,单是圣上那关就过不去,更别提还有朝中的那些老臣们,断然不会轻易让她得逞。如果能借叶澜昊的手把你扳倒,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她自可以出面收拾残局,再扣叶澜昊一定忤逆的帽子,你倒了,叶澜昊单从地位上说就不及叶澜澈这个皇后的嫡子,到时候三皇子上位就成了顺理成章。

   

   你看前些天的乌国宴会上,明面上是赤赫搞的鬼,其实仔细想想,赤赫一个乌国人,他带来的至多百人,行宫里可不是他赤赫的天下,怎么可能导演那么一出大戏,幕后肯定是另有其人。联想到蚀心散,就可以断定,我的那个主上就是这个幕后黑手。而这个主上很有可能就是皇后娘娘,这出戏不过是她借着赤赫这把刀,小试了一下身手。虽然没能伤到你,其他的目的可都达到了,嫁祸叶澜昊,诋毁你,促成叶澜澈和雅若的婚事,得到草原二十万骑兵的助力。我相信这会儿她正在宫里偷着乐呢!首战告捷,说不定下次她的目标就是皇位了。”

   

   叶澜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我要加紧先对付皇后了!”

   

   “不!你还不能现在对付皇后。”我仔细向他分析,“毕竟皇后是你的嫡母,又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若现在对皇后动手,肯定会引起朝中非议,搞不好别人会说太子寡德,对嫡母有忤逆之心,那样的话,圣上也救不了你。”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叶澜修无奈道,“叶澜昊和骆氏一族已经加紧了对我的攻击,今天朝堂上,户部侍郎曹境华就跳出来指责我之前对西北旱灾的处置不当。刑部尚书马励京也弹劾我,说我纵仆行凶,弄得我莫名其妙。”

   

   “如果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还留在这个时空,想要活下去的话,只有先扳倒叶澜昊。”我向他道,“叶澜昊倒了,你才能安心当你的太子。皇后娘娘失去了对你制衡,又不好对你亲自下手,这样的话我们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说得没错,只是,其一以我现在的人脉和实力,不足以单枪匹马地对付叶澜昊和他背后的骆氏。其二皇后娘娘会由着我对付叶澜昊吗?她会不会借此机会再来个一石二鸟,把我和叶澜昊都处置了?”叶澜修不无担心道。

   

   我想了想,“有一个人,你倒可以跟他联手对付骆贵妃和叶澜昊。”

   

   “谁?”叶澜修惊问。

   

   “云谨言。”

   

   “他不可能帮我吧!”叶澜修难以置信,“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帮我。”

   

   “有可能。”我向叶澜修道:“我听他说过,骆贵妃害死了他的大姐姐云惜晚,也就是先帝的皇后。那一日,他偶然提及此事,对骆贵妃是恨之入骨。况且,云谨言的蛊毒也很可能是骆贵妃下的。”

   

   叶澜修思量着,“如果是这样,倒可一试。”他伸手勾住我的腰,“幸亏有你,这些事儿我只能跟你说说。你虽然大多时候迷迷糊糊的,但是偶尔还是满聪明的。”

   

   我正得意他夸我,听到后面沉下脸来,“什么叫大多时候迷糊,偶尔聪明啊?我那是大智若愚好不好!动脑子多累,能不动我当然是懒得动的。”

   

   “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叶澜修笑着道。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瓷瓶扔到床上,“今天碰到叶澜澈了,说是什么武林第一大门派的秘制刀伤药,死活要塞给我。我说‘我又没受伤,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他非说有备无患。我后来明白了,他是给你的,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

   

   叶澜修想了想又警告我,“你别用啊!现在朝中局势这么紧张,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药里放什么!”

   

   我拿起那个药瓶,攥在手心,心中叹息着笃定道:“他不会的!”

   

   这次回来后叶澜修让府里的侍卫加强了对太子府的护卫和巡逻。不管那个主上是不是皇后娘娘,反正黑衣人是不会再有机会随便进出太子府了。我祈祷着那个主上联系不上我了,最好能把我忘了才好。

   

   两日后,莫伤如约来给我换药,一同来的还有阿城。骆寒衣陪着他们两个来到了长熙阁,正好叶澜修今日沐修也在府中。

   

   骆寒衣隆重地向他们介绍了我的新身份,太子的房里人。莫伤看看我又看看叶澜修,大概是联想到了某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阿城则一脸的吃惊,对于我没名没分的就成了太子的人很不可思议,看向叶澜修的目光也颇为复杂,既带着探究,又有些怯怯,还带着一分想亲近的意思,终是碍于地位的悬殊没有说什么,让我很是心疼,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自己没名没分地跟了叶澜修,做了连妾都不如的房里人,我是不在意的,却让阿城连一句姐夫都没有资格叫出口。

   

   阿城是个好弟弟,怕我尴尬,反而真心实意地劝我道:“只要姐姐开心幸福就好!”。

   

   莫伤要给我解衣换药,阿城先避出去了。莫伤向来大条,自从上次疗伤时我说了看了也白看,让他彻底没有了思想包袱,直接上来给我解开肩头的衣服换药。

   

   如今我的身份已然是有夫之妇,骆寒衣作为我在太子府的直接上级,主动留下来监工。

   

   我知道对于古人来说,这样让男性来换药是不合规矩的。不过莫伤还要看我的伤口愈合情况,所以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也幸好叶澜修身体内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对于莫伤的举动自然是毫不在意,处之泰然,他只关心我的伤势,还上前帮着按住我的衣袖,让莫伤更直接地看到我的伤口。

   

   骆寒衣虽然吃惊,但是见叶澜修神色自若,也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叫来沐莲和妙霜在一旁打下手,递个东西什么的,同时紧张地关注着莫伤的举动,大有莫伤稍有逾越,就将他打出去的势头。

   

   我深深感慨,在古代做大老婆也不容易,还要负责替丈夫看好他的小老婆,不被别的男人染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不禁对骆寒衣的敬佩又多了一层。

   

   我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莫伤的针线活真不是盖的,那细密的针脚,用尺子量都是一样的长短,莫伤也颇为自得,一边为我重新上药,一边忍不住吹嘘,“当日若不是顾忌有人会痛得满地打滚,抱着我的大腿哀嚎,我都能在伤口这里给你绣朵花出来!”

   

   莫伤嘴里满地打滚,抱着他大腿哀嚎的是云谨言,我能听明白,叶澜修也明白,但骆寒衣可不知道这回事儿,深深地看了莫伤一眼,大概已经在心中给他打上了“登徒子”的戳印。又微皱眉头看了我一眼,对于我去抱别的男人的大腿表示无声的谴责。我无力解释什么,只能当没看见。

   

   之后莫伤每隔几日便会来一趟太子府,为我换药后再调整煎药的药方,阿城也都会跟来,偶尔见到叶澜修总是神色拘谨,依旧称呼叶澜修为太子殿下。

   

   我想起在现代时林岳对杜诚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关怀备至,杜诚对林岳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时候还要摆一摆小舅子的谱,对林岳撂下几句:“你一定要好好对我老姐,不然的话……”之类的警告。林岳每次都微笑地听着不住点头。

   

   而如今的叶澜修对阿城却是相当的漠视,他始终不认为阿城是我的弟弟。我跟他提过几次,叶澜修也只是拍拍我的手,“你对他牵挂越多,将来离开的时候就会越痛苦,不如不要投入太多的情感,不然离别的那天你还是会放不下。”

   

   我承认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做不到,在我心里,我觉得阿城与杜诚是一样的,甚至由于阿城年岁更小,身世又可怜,让我更多了一分怜爱。

   

   在阿城的问题上,我实在是无法与叶澜修进行沟通,有时我会悲哀地想,夫妻又如何,相爱又如何,有些事儿不是爱情可以解决的,比如说家人、比如说观念。我放弃了去说服叶澜修,只能让阿城尽量少与他见面。阿城在叶澜修面前是诚惶诚恐的,既不敢疏远叶澜修,怕他会迁怒于我;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亲近,恐有趋炎附势,攀高枝儿之嫌。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看了心酸,索性每次都将叶澜修打发走,只留阿城在跟前陪着我说话。

   

   一个月后,我已经基本痊愈,蚀心散的毒素化解殆尽,伤口也愈合良好,虽然还有一道红色的印记,但莫伤说用了他独门配置的伤药,两个月内伤痕就能够渐渐变浅,直至看不出来。

   

   莫伤最后一次给我诊治,又开了调养身体的药方方离开太子府。以后莫伤不用再隔三岔五地来太子府为我诊治了,阿城自然也无法随他前来。因此我留下阿城多陪我一会儿与他在屋内聊天。

   

   正聊着的时候叶澜修走了进来,阿城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向叶澜修行礼。叶澜修是进来拿东西的,只略点了点头,就去柜子那里翻找。他不发话,阿城不敢坐下,还傻傻地站着。我拉住阿城的袖子,让他坐下来,阿城挣扎了一下,轻声道:“别,姐姐,不合规矩。”

   

   我心中一酸,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弟弟,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呢?我一把拉他坐下,“傻孩子,在姐姐这儿说什么规矩?那是你姐夫,从今以后你用不着向他行礼。”

   

   阿城小心地看了一眼依旧在翻箱倒柜的叶澜修,抿抿嘴角,没有说话,神色更加局促不安。我忽然感到一阵愧疚,我是个多包子的姐姐啊!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分,可以不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弟弟被人瞧不起。

   

   “太子殿下。”我扬声叫叶澜修。

   

   “什么?”叶澜修于百忙中扭头问。

   

   “从今以后,阿城叫你‘姐夫’,我也不要他再向你行礼。”我承认,就现在的形势和我的身份来说,我的要求是不合时宜的,但是我不是古代人,叶澜修也不是,我不要我的弟弟受这样的委屈。

   

   “这个,不合规矩吧!”叶澜修迟疑道。

   

   他竟然也跟我说起了规矩。

   

   阿城赶紧拉我的手,焦急道:“姐姐,不要这样,我应该向殿下行礼的。”

   

   “规矩?”我感到心中憋着一口气,呼不出来,吐不出去,不禁向叶澜修提高了嗓门,“你跟我说规矩?好,你这个太子府要是真有这个规矩,我即刻就走!”

   

   这是我第一次说出离开他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莫名的委屈。

   

   叶澜修皱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使什么性子?”

   

   对,我是使性子了,我是蛮不讲理了,又怎么样呢?我没有这个资格吗?我看着叶澜修,语气无比郑重,“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在意我们之间的情感,那么,请你善待我的弟弟。”

   

   叶澜修惊讶地看着我,他大概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的郑重,将这件事提升到一个这样的高度,“行了行了,随便你吧。私底下爱叫什么叫什么,不过当着外人,还是要注意些。”叶澜修挥挥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阿城,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别叫我太子殿下了,叫姐夫就行了,也不用动不动就行礼。知道了吗?”

   

   “是……”阿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后依旧低头不语,我拉拉他的袖子,他才声如蚊呐道:“姐夫。”

   

   叶澜修觉得完成任务了,继续翻箱倒柜。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只会觉得我太过敏感多事,无理取闹吧!

   

   阿城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润润地看着我,目光中竟带着心疼。他在心疼我这个姐姐,为了一个称呼竟然需要以感情去要挟自己的男人。这个结果是我争来的,我却感不到丝毫的喜悦。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挺无聊,挺可悲的,让阿城叫了姐夫又怎么样呢?依旧改变不了我们姐弟尴尬的身份。

   

   这一刻我开始认真考虑阿城的将来,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我可以为夏庭远翻案,如果,阿城可以摆脱奴籍,以他的聪明才智必有一番作为。我为这样的想法而兴奋。以前总觉得在古代待不长,总觉得自己这个奴籍的身份无所谓。但是我可以无所谓,对阿城却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他的一生。我懊恼为什么自己早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我正在想整件事情的可操作性,叶澜修已经将柜子翻得乱七八糟,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问我,“你见过一把带着黑色犀牛皮套的匕首吗?我问了薛管家,他说以前是放在府里兵器库中的,几个月前你进过兵器库,后来那把匕首就不见了。”

   

   我迟疑了一下,“你是说‘奈何’?”

   

   “对!就是‘奈何’,你怎么知道这个匕首的名字。”叶澜修诧异地问。

   

   身边的阿城惊慌地抬起头,手忙脚乱地要从怀中掏出那把匕首,我按住他的手,向叶澜修道:“是我从兵器库中拿的,几个月前阿城的生辰,我问你送他什么生辰贺礼,你让我去府中的兵器库中自己挑选,我就拿了一把匕首送给阿城了。是国舅爷看到了,才告诉我们这把匕首名为奈何,乃上古名器。”

   

   “对,我想起来了。”叶澜修以手扶额,“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找那匕首做什么?”我问他。

   

   叶澜修看了阿城一眼,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方含糊道:“没什么,我不知道你送给了阿城,今日一朋友提及奈何,我恍惚记得在府里见过,便随口允诺送给他。”

   

   阿城不顾我的拦阻,从怀中掏出了奈何,赧然道:“姐姐当时拿给我,并不知道如此的贵重,是国舅爷见了这把匕首,我们才知道姐姐一不小心将这稀世珍品给了我,既然太子殿下……既然姐夫有用,就拿走吧。”

   

   叶澜修从茶盏上抬起眼。我忍不住向阿城说道:“阿城,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生辰贺礼,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不用如此。”

   

   “不不!”阿城红着脸摇头,“我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的,可惜了!姐夫既然答应了人家,又怎好食言。”

   

   未等我说话,叶澜修已起身来到床前,从阿城手中拿过奈何,“也好!回头你自己去兵器库中挑去,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谢谢姐夫!”阿城低声道。

   

   我知道阿城有多喜欢这把匕首,刚要开口反驳,阿城抬眼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恳求,轻声叫了声:“姐姐!”

   

   我心中一痛,闭上了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阿城的手。

   

   叶澜修匆匆拿着奈何走了。直到叶澜修走出了门口,我依旧低头不语,阿城焦急地摇着我的手,“姐姐,你别这样。姐夫用得到这把匕首就应该给他。朝堂上的事儿,我们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如果这把匕首能够帮到姐夫,岂不是比放在我身上强了百倍。姐姐如今是姐夫跟前的人,姐夫好,姐姐才能好!这个道理阿城明白,姐姐也要明白!”

   

   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还是介意的。尤其是见到阿城这样懂事,更让我感到心疼。我拍拍他的手,向他也是向自己沉声道:“阿城你等着,姐姐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当晚叶澜修回来时,我面向墙躺在床上没有理他,他洗漱过了,换了寝衣,吹熄了灯躺在我身边,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抖抖肩膀,将他的手甩下去。

   

   “还为那把匕首生气呢?”他执着地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向我解释道:“近日骠骑将军于烈回京述职,此人神勇善战,部下兵甲几十万,一直镇守边疆,曾多次打败他国对天煜的进犯,从无败绩,因此被称为天煜国的战神。他是个中间派,对朝堂上的纷争一直持观望态度。若得此人相助,我便不用担心京畿大营的统帅骆寒飞了。只是此人孤傲,见到我也不过是守着该有礼仪,并无丝毫的亲近之意。我苦于没有机会与他结交。今日偶然得知于烈痴迷于兵器,对各类兵器如数家珍,尤其是有名的刀剑斧钺,更是迷恋,甚至有传闻他曾经搂着一把名剑睡觉。于是我想起府中有上古利刃奈何,便拿来想吸引他的注意,借机与他攀谈。”

   

   我在黑暗中听着他疲倦的声音,渐渐放松了身体。我知道他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很是艰难。这个当口,我虽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舒服,却也不想再纠结于此。“成功了吗?”我闷声问,将头扎到他的臂弯里。

   

   “没有。”叶澜修叹气道,“今日我在宫外堵住他,还未等我拿出奈何,于烈便冷冷道‘臣一介武夫,深受皇恩,只知道为天煜镇守边疆,护一方百姓。不敢与太子交往过密,恐落人口实,于臣和殿下都不利。’言罢拂袖而去。我也听说过此人从来不为权贵金钱所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说着,将奈何递给我, “还给你吧,你爱送阿城就送吧,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我握紧奈何,问他道:“这个骠骑将军如果是忠于圣上的,圣上属意于你,他应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

   

   “这可不好说。”叶澜修无奈道,“如今朝堂上党派纷争混乱,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谁又知道于烈是怎么想的?他的几十万大军都在边关,他是否愿意趟这浑水,他到底愿为哪一派效力,我都不得而知。”

   

   叶澜修烦闷不已,我也很是郁闷,谁成想我们如今竟然陷入这样的境地,想着随遇而安,明哲保身地等到下一次穿越已是不可能了,形势逼人,不主动出击就是死路一条。我抱紧叶澜修安慰他道:“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可以撑下去。”

   

   他反手抱住了我,依偎着我渐渐睡去。清冷的月光从窗棂透进屋中,我能在乳白色的月光下看到他英挺的鼻子和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

   

   我伸手轻轻地将他的眉头抚平,心中叹息,也许我们之间是出现了些不和谐的问题,但是我们是一体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异世里只有我和他相互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处境容不得我像在前世那样去苛求他的体贴关爱,他在外面处境艰难,又如何还有精力来照顾我的敏感心思。我握紧手中的奈何,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而是我们两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