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世重逢

赵眠眠 6992字 2024-07-24 18:27:55
   我的脑袋一直昏沉沉的,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漫天的流星,有巨大的海水漩涡,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有一间阴森恐怖的房间……

   

   而当我睁开眼时,却更加迷糊了,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扇将花纹完美地复制到了地上,我盯着地上的花纹仔细打量了一下,竟然是流云卐字花纹的。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惊喜地在我耳边响起:“青芜姐姐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终于醒了!我去通知太子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我无法再继续逃避。

   

   不一会儿门帘挑开,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云鬓高耸,身姿婀娜的女子,身穿紫色锦缎华服,衣裙上以金丝银线绣着一朵朵的缠枝海棠。

   

   屋里的几个小丫鬟已经跪在地上,恭敬诵道:“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 我正在消化这个称呼,那名女子已经缓步走到床边。我下意识地想起身,她伸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衣袖上精美的刺绣扫在我的脸颊上,只听她柔声道:“身上有伤,躺着吧!”

   

   我动了动嘴唇,含糊着说了句:“谢……谢太子妃。”

   

   借机近距离地打量了她一下,端庄高华,姿容绝代,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身紫衣,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弱质纤纤……

   

   等等!

   

   太子妃?!

   

   那她……岂不是林岳现在的大老婆!

   

   我一下子被雷得七荤八素,对自己突然由正室变成小三儿很不能适应,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太子妃倒是对我的沉默丝毫不以为忤,依旧微笑道:“太子殿下都对我说了,是你舍身救了殿下,难为你不计个人生死,才让太子殿下得以保全。”

   

   我回过神来,勉强应了一句,“我……奴婢也没做什么,都是太子殿下福泽深厚。”

   

   太子妃娴雅笑道:“话虽如此,当时情形十分凶险,全赖你拖住了刺客。太子殿下也感念你的忠义,他说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就去拜见他。”

   

   说道这里,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清幽,意味深长。

   

   我知道林岳急着见我,面上却不敢表现得太热切,怕引起太子妃的疑心,只能喏喏答应了。

   

   太子妃又细细嘱咐了屋里的丫鬟雪嫣好好照顾我,这才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走了。

   

   夜里,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正在翻来覆去地翻烙饼,忽然身上寒毛竖起,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猛抬头,接着从窗棱照进来的月光骇然发现床前站在一个黑色的人影,似融在黑暗之中的剪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定睛去看才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看身形像是个高瘦的男人,并不是这屋里的丫鬟。

   

   我手捂住嘴,生生压下差点儿冲口而出的尖叫。如果是以前,大半夜的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我的床头,我早就不管不顾地叫了出来。而自从落到古代,又经过天牢里那几日的洗礼,再面对危机时我已淡定了许多,抗击打能力显著提升。最初的惊恐之后,尤能不动声色地跟他对视。这个人既然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里而外间的丫鬟又毫无察觉,必有他的古怪之处。就算是我好人一个的时候也打不过他,更何况如今我一身是伤。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都罩着黑布,只露出眼睛来,目光似夜枭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打量了我片刻,发现我醒着,方缓缓道:“别担心,外面的丫头都被迷香迷晕了。”

   

   果真如此,我不禁清醒自己刚才的镇定,真要是叫出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救我,足够他手起刀落要我性命了。

   

   那人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仍让人觉得尖锐,刺人耳膜,就像用指甲划玻璃一般,“主上对你的擅自行动非常不满意。你是等不及了吗?”

   

   我人虽躺着没有动,脑子可没闲着。这个黑衣人跟我是一伙儿的?他嘴里的主上又是谁?

   

   条件反射,我立刻小声辩解着撇清自己,“奴婢没有。”

   

   那人“嗤”地一声冷笑,“你这话也就骗骗刑部的那些傻子。刀上抹着的‘蚀心散’可不正是主上赐给你的吗!你可别在主上眼皮底下搞鬼,你那点儿小聪明主上一眼就能看穿。主上让我告诉你,你虽有心复仇,也不可急在一时,更不可罔顾主上的命令擅自动手,幸亏此次你没有成功,不然坏了主上的计划,你十条命也不够抵的。他的声音徒然一寒,“再有一次,必不轻饶。”

   

   那人说完,静默在黑暗里,仿佛在等着我的答复。

   

   求生欲激发出的才智果真不容小觑,为保小命儿,我的脑子出奇地好使,虽然听得没头没脑,仍立马表决心道:“青芜明白,请转告主上,青芜再不敢擅自行动,一定为主上马首是瞻。”

   

   那人貌似对我的答复颇为满意,“不过,此次行动却也有意外收获,听闻太子惊吓过度得了癔症,竟然视你为救命恩人。主上说了,让你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太子。只要替主上办好差事,他必会让你得偿所愿。否则的话,后果你也知道,你即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的家人。”

   

   赤裸裸的威胁啊,我原来还有家人。为了演戏逼真,也因为我实在好奇,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主上让我接进太子做什么?”

   

   那人冷冷道:“主上只吩咐,目前太子还不能死。”

   

   我正在琢磨这句话,那人已经不见了,只余床边的纱幔在一阵风的带动下轻轻晃动。

   

   我在和黑暗中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忽然想明白过来一件事儿,一时抱着脑袋哀鸣,“天杀的,原来我果真就是那个刺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的痛感并没有恢复敏锐,我依旧感觉不出丝毫的疼痛,虽然就目前来说,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连香肌续玉膏这种号称会让人痛死的疗伤药涂在我的伤口上,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除了骨折的手指,我身上其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太医在冒牌太子林岳的授意下给我用了最好的药,身上的鞭痕刑伤已经愈合,伤痂脱落,留下淡红色的印子。看来古代的外伤药膏不比现代的差,太医说坚持抹那个“香肌续玉膏”,两个月后,皮肤可恢复白滑,一点儿伤疤都看不出来。

    

    只是我左手的食指,骨折处还以小木条固定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得等到完全长好了,才能去掉木条。指尖长出了软软的新指甲,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十分丑陋。只有随着指甲的生长,这层软指甲长过去,光滑平整的指甲才能重新覆盖在指尖上。

    

    刑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我的身体却一直很虚弱,整日头晕,浑身无力,大批的补药吃下去,依旧是毫无用处,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很多太医给我会诊,最后的结论也只能是我先天不足,体质孱弱。这让我郁闷了很久,原来这具身体还是个病秧子,不知体弱跟我没有痛感是否有什么关系。

    

    林岳那边三天两头都派人送来赏赐的东西,吃的,用的,还有数不清的珍贵补药。雪嫣她们几个都说我是因祸得福,而我知道,林岳很担心我,怕我在陌生的环境里无法适应。

    

    终于,太医说我刑伤已愈,可以去给太子殿下请安了。我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雪嫣帮我梳头。我打量着铜镜里的年轻姣好的面容,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得不说,镜子里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乌鬓如云,肌肤胜雪。这张脸堪称完美,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这具身体太过单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随风而去了。

   

   想到就要见到林岳了,我还是很紧张,他会接受我现在的样子吗?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那天只是匆匆一瞥,现在想起那个太子的脸都是模糊的。

   

   雪嫣见我对着镜子发呆,也细细地打量我,须臾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青芜姐姐是不是自己看自己都迷住了?姐姐素来美貌,三殿下对姐姐一直是念念不忘,有事儿没事儿都要来太子府做客。这次要不是被皇上派到边关犒军,早就来看姐姐了。”

   

   她八卦上身地俯到我肩膀上,凑到我耳边说:“听说,三殿下就要回来了,这次他在边关立了大功,盛传皇上会封王的,到时候封王分府,三殿下有了自己王府,说不定就会把姐姐求了去!”

   

   怎么又冒出个三殿下?我这一头黑线!还嫌我不够倒霉吗?这个三殿下的问题以后再考虑,当务之急是尽快见到林岳,一起商量对策。

   

   太子居住在长熙阁,我跟着丫鬟穿过大半个太子府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庭院里古树参天,静谧肃穆。进了屋,我深吸了一口气,以尽量平稳的声线道:“奴婢夏青芜叩见太子殿下。”

   

   里屋的金钩玉饰的罗绢床账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翻身而起,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进来!”

   

   我依言起身,进到里间屋子。一个男人躺在床榻上,一只胳膊支撑着抬起上半身,一只手拨开床账,定定地看着我。我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一个温润的女声说道:“太子殿下问了你好多次了,既然你伤势已无大碍,殿下也可以放心了。”

   

   我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太子妃站在床边。

   

   床上的男人也回过神来,对太子妃说道:“把闲杂人等都撤了吧,屋里人影晃来晃去,不利于我休养。只留青芜在跟前伺候就好。”

   

   太子妃柔顺地说:“是,妾身已让人重新收拾了隔壁的流霜阁,让夏姑娘及早搬进去吧。”

   

   “不用了。”林岳打断她,“就在这里伺候就好!我夜夜做噩梦,总是梦见有人刺杀我,青芜救过我,有她在我跟前守候,我才能安心。”

   

   太子妃抬眼看了看我,目光中满是不解和疑惑,不过还是没再说什么。又劝慰了太子几句,嘱咐我照顾好太子殿下,才施施然告退。

   

   屋里的一干丫鬟也都被林岳轰了出去。待到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他探身出床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杜蘅!”

   

   我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这些日子来的恐惧和委屈倾泻而出。他拉起我,坐到他的身边,我依旧止不住地哭泣,想象以前那样扑到他的怀里,可是他那张陌生的脸又让我踟蹰不前。

   

   他抬手想为我拭泪,将要触到我的面颊时,手僵在了半空,叹了口气,改为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我的样子,他也是一时无法亲近的。

   

   我哭够了,抬起泪痕交错的面孔,问他:“我们还能回去吗?”

   

   他苦涩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不管怎么说,幸亏我们两个还在一起,要是没有你,我还不如在海上死透了算了呢!

   

   他拍拍我的头,“又说傻话,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虽然他的嗓音也变了,比他原来的嗓音低沉,略带沙哑,但是还是以前那种对我说话的语气。

   

   我仔细看他的脸,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的林岳一点儿也不相像,五官深邃,面目英俊,一双剑眉,星目朗朗,没有了林岳的书卷气,却多了份天潢贵胄的高贵气度。

   

   我低头看他腰间缠的白布,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伤口还没有愈合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别提了,普通的伤早就好了,可是刺我的那柄剑上却抹了毒药,虽不至殒命,但毒素侵蚀在伤口四周,所以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是‘蚀心散’!”我将那夜黑衣人的话告诉了林岳。林岳听了也是目瞪口呆,“真是这个夏青芜刺杀太子啊!”

   

   我替他揶揶被角,无奈道:“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冤仇。”

   

   他按住我忙碌的手,“我倒没什么,我听说你被睿王带到刑部刑讯,受了很重的伤。”

   

   眼前划过那张阴寒的脸和那间阴森恐怖的牢房,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没敢将那些天的经历告诉林岳,掩饰道:“没什么,就是挨了几鞭子。”

   

   他苦笑,“你别骗我了,太医都告诉我了,你受了好多苦。” 他握着着我的手,轻抚着我食指上凹凸的指甲,心疼问道:“还疼不疼?”

   

   我摇摇头,想起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你的伤口疼吗?”

   

   他点点头,“开始疼的厉害,现在好多了。”说着黯然低下头,“我不过是挨了一刀,不像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怪我,我要是能早点儿醒过来告诉他们你不是刺客,也不会……”

   

   “等等!”我打断他的自责,“这不怪你,再说……我根本一点儿也不疼。”

   

   林岳以为我只是安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手,“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呢?”

   

   “真的不疼。”我叹口气,将自己没有痛感的事儿告诉了他,他听得目瞪口呆,诧异道:“不会吧!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其他感觉都有,就是不觉得疼。”我无奈地说,“开始我还以为是穿过来之后跟这具身体的契合度不高,所以没有痛感,但是一个多月了,依旧是这样。再说,你能感觉到痛,就说明跟穿越本身没有关系。还是我这具身体的问题。”

   

   林岳想了想,“我让太医给你会诊一下吧!”

   

   我挥挥手,“不用了,反正没有痛感也挺好的。要不然,我在刑部大牢里一鞭子都撑不住,早就招认自己是刺客了。”

   

   想到我们现在的诡异的处境,思绪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跟林岳又在一起了,我不再是孤单一人。那种熟悉安心的感觉包围着我们,让我们都生出无限的勇气来携手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

   

   我们将知道的事情拼凑在了一起告诉对方。

   

   林岳果真是假装失忆,用他的话说是装疯卖傻,太医会诊后,说太子殿下受惊过度,暂时迷了心性。众人虽然有疑心,却也想不到借尸还魂这等离奇的事儿来。这也让林岳有借口打探我们两个人的来龙去脉。

   

   林岳询问了府里的管事,只知道我的这具身体本主叫夏青芜,荆州人士,十七岁,罪臣之女,其父夏庭远本是翰林学士,因弹劾骆贵妃的父亲太师骆明德而得罪了骆氏一族,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夏青芜被贬为官奴,四年前太子分府时入府成了太子府里一个婢女。她还有个弟弟叫夏青城。

   

    林岳的这具身体叫叶澜修,天煜国的太子,二十四岁。”

   

   这个时空的疆土与中国古代颇为相似,东面沿海,西面是内陆。天煜国建国二百余年,百姓安乐,国泰民安。

   

   当今皇上叶归霆是先帝的弟弟,先帝叶归擎驾崩时没有子嗣,于是先帝唯一的弟弟庆王叶归霆继位,至今已有二十二年。

   

   当今皇上叶归霆共有三子八女。叶澜修两岁的时候,先帝驾崩,叶归霆继承大统,改国号为乾元。可惜的是,不久叶澜修的生母江皇后就撒手人寰,皇帝悲痛异常,厚葬了江皇后,并立叶澜修为太子。

   

   虽然皇帝后来晋封贵妃云氏为皇后,但一直对江皇后追思不已。这位继任皇后闺名云惜瑶,是先帝叶归擎的皇后云惜晚的嫡亲妹妹,为了与先帝的云皇后区分,被称为小云皇后。姐妹二人分别嫁给了天煜国两位帝王,且先后为后,也是举国一段传奇佳话。

   

   江皇后病逝后,皇帝将叶澜修交小云皇后抚养,直到四年前,太子及冠搬出皇后的凤鸾宫,修建并居住在自己的太子府。

   

   叶澜修三岁时,骆贵妃诞下二皇子叶澜昊,又过了三年,小云皇后诞下三皇子叶澜澈。据说,皇后娘娘对太子非常慈爱,视如己出,太子自幼长在皇后身边,所以与三皇子叶澜澈的关系非常亲厚。

   

   太子叶澜修两年前娶了二皇子的生母骆贵妃的亲侄女骆寒衣为太子正妃,目前府里除了太子妃,并无其他姬妾。

   

   我也将我这里得到的讯息告诉了林岳,二皇子叶澜昊妄图让我承认我是刺客病指认幕后之人。还有那夜黑衣人的警告,以及主上的命令。

   

   我垂头丧气道:“看来夏青芜就是那个什么主上派到太子府的卧底,跟太子还有仇,恨不得杀之后快。这次的刺杀就是她擅自做的。想来她行刺太子,两个人火拼后全死了,于是咱们两个就穿到了他们身上。”

   

   我们两个相视苦笑,冤家仇人变成了夫妻。若死去的叶澜欢和夏青芜泉下有知,也会气得活过吧。

   

   叶澜修不解道:“我听说夏庭远是因为得罪骆氏一族而获罪的,你的仇人应该是骆氏及叶澜昊才对,怎么成了太子了呢?”

   

   我表示同样不解,“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咱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大致弄明白了现在的身份处境,怨天尤人已经没有丝毫意义。摆在我和林岳面前的问题是活下去,再找机会回到现代。

   

   从这天起,林岳把我留在了身边,但由于府里的侍卫丫鬟众多,我们也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在现代的生活,我们的父母家人朋友。

   

   我至少还有个弟弟,能够照顾我在现代的父母。而林岳是独生子。公公婆婆婚后十年才有了林岳,宝贝得不得了。婆婆为了照顾他,将工作都辞了,专心做起了全职妈妈。虽然我有时也会觉得公公婆婆对林岳太过溺爱,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人家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

   

   林岳不停地问我,“你说,咱们突然失踪了,我爸妈不会想不开吧!我爸身体不好,我就担心他们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我只能安慰他:“咱们只是失踪,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两个已经葬身海底,肯定是找不到了。这其实是好事儿,他们见不到我们的尸体,就会心存希望,不会想不开。再说了,也许时空不是平行运行的呢?如果说他们那边的时间凝滞在了我们穿越这一刻呢?等咱们回去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听了只是点点头,将我揽到怀里长叹了一声,“幸好还有你。”

   

   我在林岳的怀里轻声对他也是对自己说:“我们会回去的,时空的门不会是单向的,既然能来,就能回去,一定可以!”

   

   又过了半个多月,林岳腰上的伤口终于愈合,也能偶尔下地走走,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而我彻底沦为了药罐子,用林岳的话说,成了个病美人,动不动就会生病,三天一感冒,五天一发烧。好在我没有痛感,除了感到头晕,还不觉得有多难受,而且病啊病啊的,也就成习惯了。

   

   我们已经渐渐熟悉了古代的生活,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现代了,那就只能随遇而安,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为了安全,我们决定忘掉自己本来的名字,他要做叶澜修,而我要做夏青芜。

   

   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酒吧的古代,还是带给我们许多惊喜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带着草木花香,天别样的蓝,朵朵白云映衬在蓝天上,像动画片中的棉花糖。而夜晚的星星更是璀璨,我可以轻易地识别出以前只有在教科书里才能看到的星座。还有银河,那条光亮夺目的玉带,当它静静的横列在墨蓝的夜空中,让人无法不感叹造物的神奇。

   

   若不是思念现代的家人,这样在古代做个富贵米虫也不错。叶澜修这个化学系高材生也在古代找到了他的兴趣点,他让府里人收拾了一间屋子,一脑袋扎进去搞起了研究,开始是给我做了胭脂、眉笔,后来竟然为我用蚕丝做了几张面膜。他还成功地研发出了加入皂角和何首乌的洗发水,让我们终于摆脱了用皂角或者猪苓洗头的窘迫。他管那间屋子叫做“实验室”,我则戏称是间“手工作坊”。

   

   当他把一面小镜子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第一次在纤毫毕现的镜子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如今的相貌。

   

   镜子是用一整块水晶做的,背面加了特殊的涂层。这个造价太高,不宜批量生产,我敦促叶澜修及早做出玻璃来,不但可以做成镜子,更可以做窗户,改善生活。

   

   叶澜修表示,玻璃会有的,窗户也会有的,只要让他找到适当的材料,做出玻璃来并非难事。我甚至开始憧憬在古代的发财大计,凭着叶澜修掌握的现代技术,我们在这个时空发家致富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