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望
将养了数日，落珠的身子总算好些，人也精神了很多。这日午后，落珠独自在院中坐着，看着天上的云朵缓缓的运动着，变幻着，心里竟不由得开始思量起崇祯，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只得将这几天他做的事情翻出来，逐一的琢磨一遍，看看是否能参透一二。
崇祯先是将落珠抱回的死婴宣旨以公主的品级下葬，虽然这也无可厚非，但是比较之前不准史官将夭折的小皇子记入史册的举动，态度实在是大相径庭。就因为之前崇祯的做法，落珠曾一度认为崇祯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进而连自己生下的孩子都厌恶。可是那日崇祯抱着小公主的尸首痛哭流涕的样子，落珠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她的确是看错崇祯了。
其次，是崇祯每日都亲自探望自己，极尽所能的关心呵护着，还甚至下令宫中各人不准谈论任何有关小公主的事情，违令者处死。
最后，更是一口就应允了自己要为段崖论功行赏以及赐婚的请求。这种种都是令落珠十分疑惑，她分不清崇祯何时是真何时是假？只觉得想的头都痛了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只好放弃，起身向内殿走去。
“落珠”段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落珠一惊，心想“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就这么明晃晃的进来了。”遂赶紧转身环顾四周，好在喜乐领着其他宫婢都去为后天的酒宴做准备去了，这会没什么人。整理了一下心绪，刚想责备段崖的鲁莽，却见眼前的段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才几日不见而已，整个人竟已瘦了整整一圈。落珠有些心疼的上前两步，却忽地又停顿住了，慢慢挪回了步子。
段崖神色悲凉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珠低垂了双眼道：“你勇猛智慧，本就不该只是个小小的侍卫。”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段崖急道。
落珠把心一横，抬起双眼直视着段崖道：“我既不能与你在一起，就不该碍着你的终身大事。”
“可是，我的心在你那，你叫我怎么再去爱别人？”段崖怒道，嘴角不自觉的有些**。
落珠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中叹道“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生气”遂做出副淡然的样子说道：“以你的年纪，换做别人早已婚配，孩子都应该会跑了。可是你守着我，究竟能得到什么呢？一辈子这样见不得光的过日子吗？”
段崖走上前说道：“你知道我不在乎，我只要时时能见到你，知道你好就够了，我没有想要更多，这已经是我的幸福了，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说罢，抬起双手欲握住落珠的手，不想落珠竟后退着避开了，段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落珠强忍心中的疼痛劝道：“段崖，最后再听我一次吧。”
“不，我就是听你的，才会这样，当日在农庄我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带你走，此后天大地大，我们四海为家，何苦像现在这样各自煎熬着。”段崖凄然的吼道。
“段崖，段，……。”落珠还想再说什么，却顿觉口中一阵血腥味袭来。
“落珠，落珠，……。”段崖急急上前扶住落珠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手擦拭着她唇边的一抹鲜红，这几日落珠本就郁结在胸，思虑过重，现下这么急火攻心，只觉得身子又开始轻飘飘了。
段崖懊悔的说道：“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只求你别这样吓我，我要你好好的！”
落珠惨淡着笑起来说道：“段崖，我要你过得好，真的，原谅我，求你，求你慢慢的把我忘了吧！”
段崖一行泪水默默滑落，心痛得好像已经无法呼吸，良久才颤抖着说道：“我什么都可以按你说的做，唯独就是做不到忘记你，不管轮回几世？我都不能忘了！”
落珠渐渐闭上双眼，气若游丝的说道：“是我的错，我的错。”随即便昏厥了过去。段崖一慌，手忙脚乱起来。
“你打算这么抱着她，直到皇上来吗？”一个女人讥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段崖大惊望去，原来是田贵妃，只是不同以往的张扬跋扈，现在的田贵妃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纸糊的一般，面色惨白，嘴唇暗紫，一脸的病容。段崖诧异起来，但是随即想起，此前曾听人说田贵妃自生产后就一直身子不好，现在看来，已不是不好能一语带过的了。
田贵妃见他愣在那里，遂快走了几步扶过落珠笑道：“你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真等着皇上来啊？”
段崖霎时回过神来，做了个拜谢的姿势，又望了望昏迷中的落珠，田贵妃见他如此轻笑道：“难道怕我趁人之危，一刀杀了她不成？”
段崖赶紧摇头说道：“有劳娘娘了，卑职这就退下。”遂转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田贵妃见他背影渐渐消失无踪后，遂唤出了喜乐等人，将落珠扶进房中休养。傍晚时分，落珠喝过药，神智开始清醒起来，但见田贵妃坐在自己身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姐姐怎么在这？”
田贵妃一面用绢帕沾了水润着落珠的嘴唇，一面没好气的说道：“看你死了没有！”
落珠轻笑了一下，却忽地顿住了，她也看出了田贵妃的脸色十分不好，早前听闻她抱恙在承乾宫多时，不曾想竟是这般重病模样遂心疼的说道：“姐姐，你，你的身子？”
田贵妃淡淡一笑道：“许是错事做的太多了吧？”
落珠心疼的看着田贵妃道：“姐姐莫在说那些胡话了，好好回去养着吧，怎么到我这来了？”
田贵妃笑着为她理理耳边的碎发道：“你出那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得来幸灾乐祸一番，给自个冲喜啦！”还是不改以往说话怨毒的口吻，字字说的如此不招人待见。
落珠却也满不在意，只是笑道：“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子，还有什么可斗气的？”
田贵妃见她已无大碍遂起身拂了拂衣袍道：“没死之前，全当解闷了。”说罢正欲出门，却忽地转身问道：“你干嘛对那小情郎这么狠心啊？”
落珠闻言合上双目，默然不语。田贵妃竟有些气，急道：“只怕现在的狠，尚也不及对赫之的万分之一吧？”
落珠陡然睁大了双眼，她怎么竟忘了这梁子，遂挣扎要坐起解释，却只听见房门重重的声响传来。心叹“这误会定是要带进棺材了”。
半月后崇祯宴请群臣，席间当众宣布封段崖为御林军统领，掌管紫禁城内外的安危。又将大臣之女许配与段崖。段崖神色木然的上前拜谢，落珠笑着对崇祯说道：“皇上，臣妾想亲自敬段统领一杯，以谢他的救命之恩。”崇祯笑着应允。
落珠端着酒杯，缓缓走下台阶，看着他悲伤的眼神，强忍了泪水，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从此就形同陌路吧，再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
待落珠走近，段崖躬身说道：“末将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何德何能有劳娘娘亲自敬酒，真是折煞末将。”
“段统领不必谦虚。”落珠双手举起酒杯，段崖也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杯子，两人相对一拂，各自一饮而尽。段崖多希望这酒能喝的久一点，最好是一辈子。美酒饮罢，看着落珠缓缓走回那个明丽而至高的位子，他忽而觉得胸腔里弥漫着挥之不尽的苦涩。而落珠亦是走的艰难无比，她心中叹道：“段崖，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却只希望你能将我忘了，好好的生活。”
一侧的田贵妃看着二人这等凄楚的神色，也不由得紧皱眉头，仰头喝下了满满一杯酒，惊得寒梅在旁边不断的小声说道：“娘娘，保重身体啊，……。”
长平公主叹息着看看落珠，又看看段崖，虽然为二人悲伤，却也觉得这才是妥帖的做法，所以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又平静的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崇祯，见他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落珠，心想“这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始终没有人留意到坐在崇祯身边的周后，周后现在虽然笑着看向别处，全然不理会崇祯的神色。但近日来崇祯对落珠无微不至的呵护，却早已是仔仔细细的看在眼里。自打落珠回来，崇祯就终日一副失而复得的欢心模样，虽已极力隐藏，却依旧被周后察觉。周后心中的恨意似比从前对待田贵妃还要多了几分，面上虽仍是副温婉贤惠的笑容，但桌案下的手已不自觉的紧攥起来，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十足的怨就必然要生出十足的恨，既是爱演化生成的仇，爱未散，仇又怎能断？
落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她现在的心里早已经被伤痛覆盖，哪里还有思绪留意周身？段崖不断举杯与前来道贺之人同饮，只求自己能快些醉倒，一觉醒来可以全当是梦一场！
崇祯先是将落珠抱回的死婴宣旨以公主的品级下葬，虽然这也无可厚非，但是比较之前不准史官将夭折的小皇子记入史册的举动，态度实在是大相径庭。就因为之前崇祯的做法，落珠曾一度认为崇祯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进而连自己生下的孩子都厌恶。可是那日崇祯抱着小公主的尸首痛哭流涕的样子，落珠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她的确是看错崇祯了。
其次，是崇祯每日都亲自探望自己，极尽所能的关心呵护着，还甚至下令宫中各人不准谈论任何有关小公主的事情，违令者处死。
最后，更是一口就应允了自己要为段崖论功行赏以及赐婚的请求。这种种都是令落珠十分疑惑，她分不清崇祯何时是真何时是假？只觉得想的头都痛了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只好放弃，起身向内殿走去。
“落珠”段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落珠一惊，心想“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就这么明晃晃的进来了。”遂赶紧转身环顾四周，好在喜乐领着其他宫婢都去为后天的酒宴做准备去了，这会没什么人。整理了一下心绪，刚想责备段崖的鲁莽，却见眼前的段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才几日不见而已，整个人竟已瘦了整整一圈。落珠有些心疼的上前两步，却忽地又停顿住了，慢慢挪回了步子。
段崖神色悲凉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珠低垂了双眼道：“你勇猛智慧，本就不该只是个小小的侍卫。”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段崖急道。
落珠把心一横，抬起双眼直视着段崖道：“我既不能与你在一起，就不该碍着你的终身大事。”
“可是，我的心在你那，你叫我怎么再去爱别人？”段崖怒道，嘴角不自觉的有些**。
落珠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中叹道“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生气”遂做出副淡然的样子说道：“以你的年纪，换做别人早已婚配，孩子都应该会跑了。可是你守着我，究竟能得到什么呢？一辈子这样见不得光的过日子吗？”
段崖走上前说道：“你知道我不在乎，我只要时时能见到你，知道你好就够了，我没有想要更多，这已经是我的幸福了，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说罢，抬起双手欲握住落珠的手，不想落珠竟后退着避开了，段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落珠强忍心中的疼痛劝道：“段崖，最后再听我一次吧。”
“不，我就是听你的，才会这样，当日在农庄我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带你走，此后天大地大，我们四海为家，何苦像现在这样各自煎熬着。”段崖凄然的吼道。
“段崖，段，……。”落珠还想再说什么，却顿觉口中一阵血腥味袭来。
“落珠，落珠，……。”段崖急急上前扶住落珠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手擦拭着她唇边的一抹鲜红，这几日落珠本就郁结在胸，思虑过重，现下这么急火攻心，只觉得身子又开始轻飘飘了。
段崖懊悔的说道：“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只求你别这样吓我，我要你好好的！”
落珠惨淡着笑起来说道：“段崖，我要你过得好，真的，原谅我，求你，求你慢慢的把我忘了吧！”
段崖一行泪水默默滑落，心痛得好像已经无法呼吸，良久才颤抖着说道：“我什么都可以按你说的做，唯独就是做不到忘记你，不管轮回几世？我都不能忘了！”
落珠渐渐闭上双眼，气若游丝的说道：“是我的错，我的错。”随即便昏厥了过去。段崖一慌，手忙脚乱起来。
“你打算这么抱着她，直到皇上来吗？”一个女人讥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段崖大惊望去，原来是田贵妃，只是不同以往的张扬跋扈，现在的田贵妃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纸糊的一般，面色惨白，嘴唇暗紫，一脸的病容。段崖诧异起来，但是随即想起，此前曾听人说田贵妃自生产后就一直身子不好，现在看来，已不是不好能一语带过的了。
田贵妃见他愣在那里，遂快走了几步扶过落珠笑道：“你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真等着皇上来啊？”
段崖霎时回过神来，做了个拜谢的姿势，又望了望昏迷中的落珠，田贵妃见他如此轻笑道：“难道怕我趁人之危，一刀杀了她不成？”
段崖赶紧摇头说道：“有劳娘娘了，卑职这就退下。”遂转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田贵妃见他背影渐渐消失无踪后，遂唤出了喜乐等人，将落珠扶进房中休养。傍晚时分，落珠喝过药，神智开始清醒起来，但见田贵妃坐在自己身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姐姐怎么在这？”
田贵妃一面用绢帕沾了水润着落珠的嘴唇，一面没好气的说道：“看你死了没有！”
落珠轻笑了一下，却忽地顿住了，她也看出了田贵妃的脸色十分不好，早前听闻她抱恙在承乾宫多时，不曾想竟是这般重病模样遂心疼的说道：“姐姐，你，你的身子？”
田贵妃淡淡一笑道：“许是错事做的太多了吧？”
落珠心疼的看着田贵妃道：“姐姐莫在说那些胡话了，好好回去养着吧，怎么到我这来了？”
田贵妃笑着为她理理耳边的碎发道：“你出那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得来幸灾乐祸一番，给自个冲喜啦！”还是不改以往说话怨毒的口吻，字字说的如此不招人待见。
落珠却也满不在意，只是笑道：“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子，还有什么可斗气的？”
田贵妃见她已无大碍遂起身拂了拂衣袍道：“没死之前，全当解闷了。”说罢正欲出门，却忽地转身问道：“你干嘛对那小情郎这么狠心啊？”
落珠闻言合上双目，默然不语。田贵妃竟有些气，急道：“只怕现在的狠，尚也不及对赫之的万分之一吧？”
落珠陡然睁大了双眼，她怎么竟忘了这梁子，遂挣扎要坐起解释，却只听见房门重重的声响传来。心叹“这误会定是要带进棺材了”。
半月后崇祯宴请群臣，席间当众宣布封段崖为御林军统领，掌管紫禁城内外的安危。又将大臣之女许配与段崖。段崖神色木然的上前拜谢，落珠笑着对崇祯说道：“皇上，臣妾想亲自敬段统领一杯，以谢他的救命之恩。”崇祯笑着应允。
落珠端着酒杯，缓缓走下台阶，看着他悲伤的眼神，强忍了泪水，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从此就形同陌路吧，再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
待落珠走近，段崖躬身说道：“末将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何德何能有劳娘娘亲自敬酒，真是折煞末将。”
“段统领不必谦虚。”落珠双手举起酒杯，段崖也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杯子，两人相对一拂，各自一饮而尽。段崖多希望这酒能喝的久一点，最好是一辈子。美酒饮罢，看着落珠缓缓走回那个明丽而至高的位子，他忽而觉得胸腔里弥漫着挥之不尽的苦涩。而落珠亦是走的艰难无比，她心中叹道：“段崖，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却只希望你能将我忘了，好好的生活。”
一侧的田贵妃看着二人这等凄楚的神色，也不由得紧皱眉头，仰头喝下了满满一杯酒，惊得寒梅在旁边不断的小声说道：“娘娘，保重身体啊，……。”
长平公主叹息着看看落珠，又看看段崖，虽然为二人悲伤，却也觉得这才是妥帖的做法，所以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又平静的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崇祯，见他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落珠，心想“这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始终没有人留意到坐在崇祯身边的周后，周后现在虽然笑着看向别处，全然不理会崇祯的神色。但近日来崇祯对落珠无微不至的呵护，却早已是仔仔细细的看在眼里。自打落珠回来，崇祯就终日一副失而复得的欢心模样，虽已极力隐藏，却依旧被周后察觉。周后心中的恨意似比从前对待田贵妃还要多了几分，面上虽仍是副温婉贤惠的笑容，但桌案下的手已不自觉的紧攥起来，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十足的怨就必然要生出十足的恨，既是爱演化生成的仇，爱未散，仇又怎能断？
落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她现在的心里早已经被伤痛覆盖，哪里还有思绪留意周身？段崖不断举杯与前来道贺之人同饮，只求自己能快些醉倒，一觉醒来可以全当是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