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烂学生
下课铃响起了，五分钟之后雀斑历史老师才恋恋不舍地走下讲台，出门之前还特意盯了一眼李晴雨，杀气腾腾。
她很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讲课的时候做小动作，尤其是李晴雨，竟然还嚼口香糖，成何体统？
高高的皮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等她走远了整个132班才开始像被揭开锅盖的热汤一样，沸腾的声音霎时响起。
“我XXX拖堂了五分钟，害我补充睡眠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半！下次老子上你的课，等下课铃响起来我就带头走出去，我叫你拖…”
“我的小说啊……又只能看五分钟了…我XX”
辱骂的声音从教室的各处响起,有些词语用得太过毒辣了,让曾每天在街头听惯了那些大妈为了柴米油盐而开吵的林硕也有些发汗,因为那些大妈大婶用的都是市井的脏言秽语。
而现在在座的同学，竟然有学有样。
“你叫林硕？”
林硕合上已经写上一些笔记的历史书，小心翼翼地放进课桌里面，面前只能看到背部的李晴雨忽然转过身来，对自己问道。
“是的。你叫李晴雨……”
林硕不介意和人打交道,他对于陌生人,就像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一样好奇,就只是想多了解一点,懂那些人的眼神,懂这座城市的规则。
“为什么要帮我。”
李晴雨的语气很冷漠，像发自远古冰寒世纪的声音，冻结一切即将泛起的涟漪，就这么把所有情调扼杀了。
“不是你敲我的课桌了吗？我以为你在问我。”
林硕如实地说道，他确实把她敲击着自己课桌的手指，当做了一种信号，求救的信号。
“自作多情。”李晴雨塞上耳机，随即趴到课桌上睡觉去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林硕看到她脸上可爱的慵懒。
自己不能为谁心动，她很冷漠，她说自己是小偷。
这时候那些同班同学已经把辱骂老师的那个话题，转移到自己这个新来的学生身上。
像是把门窗关闭一样，林硕关上耳膜，不再去听，听多了心痛和自卑也不会再有了，随他们乐意吧。
自己和这个社会一样，某个地方麻木了。
拿出下一堂课的书本进行预习，林硕不知道这里的进度，只是把整本书大致地看了一遍，这里和家乡的教育制度不同。
老家是一个很落后的地方，成为山窝里面的金凤凰就只有一条途径，不是外出打工，而是全身心地致力于学习，用乡村里面那些老师所知的为数不多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读书。
努力读书就可以改变一切，就可以走出这个落后的地方，去更远方的城市。
现在林硕来了，和这座城市的学生坐在同一个课堂听讲，他们只需要弄懂比自己在老家容易很多的东西，就可以进入大学。这是他们天生赋予的特权，他们不需要像农村的孩子那样，拼命去读书以谋求将来的出路。
原来自己在这里，也可以变得很优秀，那么林硕会不会改头换面地通过优秀的成绩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这就像是一个只能用时间来解答的谜题。
上午的第四节课是数学课，头顶一片光秃的数学老师一直在讲台上叨念着函数的基本性质，用那只沾满白色粉笔灰的手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板书，讲课用的却是长吉市方言。
林硕听得一知半解的，总觉得用这里的方言有些拗口，听得也不太懂，干脆自己打开数学课本，从开头开始看起，自己学习没有听过的课程。
秃顶的数学老师用方言叽叽喳喳地一直讲到下课铃声想起，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讲台下面又是一片哀嚎。
“个死地中海，就他妈喜欢拖堂，老子肚子都要饿扁了你好像一副不食人间人烟的样子，我XX！！！”
“我X你XX，你到底是聋子还是什么，铃声这么大你听不到啊！”
……
细细的骂骂咧咧不被老师所察觉,所以他还是在讲台上说得手舞足蹈地,仿佛四十五分钟的课堂时间静止了下来,恨不得把这些晦涩的数学知识一口气灌输给下面这些辱骂声不绝口的学生们。
只不过那些脏言秽语都没有听见，数学老师还以为众位同学都听得十分有兴趣还在讨论罢了。
于是讲得更加卖力了。于此同时的林硕，也在十分努力地去理解课本上的知识，这是自己初中隐约接触过的，但是要完全弄懂，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和时间。
“那位女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就站起来问我吧。”秃顶老师忽然停下来，目光转移到林硕这一方位，笑着问道。
对于上课有同学举手提问，这是老师莫大的欣慰了，因为这种情况说明他们在认真听讲，而且做到了不懂就要问。
林硕抬起头，只看到坐在前面的李晴雨摘掉塞在耳孔里面的耳机，然后慢腾腾地站起来。
“下课十分钟了，我要吃饭了。你能不能不拖堂？”
李晴雨的语气就像她站起来的动作那样，不急不慢，却又像带着一些傲慢的情绪在对老师说。
台下的学生们就恨不得举双手赞同了，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掌声，稀稀拉拉的，很是响亮。
秃顶老师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的，心里原本的欣慰也在听到李晴雨这句话的瞬间转换成恼怒…熊熊的业火在燃烧着。
这是作为一个师长所无法忍受的刺激，怎么会有这样不知礼貌不尊重老师的学生？
“我没有听到下课铃声，再说就算我拖堂了也是为大家好，别的班别的学校的同学都在争分夺秒地努力学习，怎么就你们班这么贪玩，啊！”
最后的那个“啊”字是混合着愤怒从数学老师的口中说出来的，一个字就能看出来他的肾上腺激素迸发地有多么强烈。
“你看看你的手表，你喜欢讲就继续，现在属于下课时间。”
李晴雨慢慢地说道，同时做出了一个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她戴上耳机，然后走到教室的后门处，用力地把门甩开，然后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时候，光想刚好照射到林硕的数学课本上，那些玄奥难懂的文字忽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她就这么走出去了，在老师还在讲台上教课的时候。这是林硕以前从未见到的，在林硕的印象中，下课的时候是应该由任课老师大声宣布下课，然后班长说一句起立，再是全班同学齐声说一句谢谢老师。
然而，李晴雨。她就这么一个人走出去了，那些叛逆还有桀骜不驯，就留下来一个逆光的背影，让林硕看得清清楚楚。
“哼！什么班就有什么样的烂学生！以后我的课，你们不想听的可以出去，别来上我的课，别以为我所教授的知识是那么廉价，这个情况我也会和你们班主任反映的，下课！”
数学老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说后果很严重什么的，然后那双没有水分干枯的手拍了拍就带着教案走了。
留下一片在空气中弥漫的白色尘埃，迟迟都不见在阳光中落定。
没有人带头说起立，也没有人说一句谢谢老师。只是在一阵喧哗过后，原本坐着五十多个同学的教室一下子空空如也，只剩下林硕对着数学课本默默地看着，用笔在稿纸上计算着什么。
林硕也饿了，不过他想要弄懂眼前这道函数例题然后再吃饭。
忽然间林硕发现了从家里带来午饭的好处，就是不用像这些同学一样奔去食堂排队吃饭，那样得浪费许多时间，而且学校的饭菜肯定价格不菲。
也许长吉市的口味，自己不太喜欢呢，林硕这样安慰着自己。
午饭是母亲刘双凤在一大早就热好的饭菜，是昨晚吃剩的那些“丰富”的菜肴，每次能够吃到肉，都是林硕一家比较值得庆祝的日子。
她进来了，李晴雨。
空荡的教室只剩下林硕坐在最后排，李晴雨这时候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让刚从课桌下面拿出饭盒来的林硕不知道眼神要往哪里放。
再次看看她吧，不知道为什么，林硕的心里有种力量在怂恿着自己。
柳眉，弦月般的大眼睛，却嵌在精致而又带着冷漠的脸颊上，林硕眼角的余光在打量着李晴雨，还好她没有兴趣朝林硕看，不然会发现林硕有些微的脸红。
她一直那样冷漠，又是那样桀骜不驯，这样难以和别人接触的性格，林硕觉得它是与生俱来的。
李晴雨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挑染了红酒颜色的发丝带来一阵馨香，这是林硕不曾多闻的。
林硕的嗅觉，只有烂尾楼里面和周围堆积的垃圾散发出来的恶臭，还有打扮妖艳的行人身上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鞋油味，汽车尾气呛人的味道。
这一缕清风带过的幽香，让林硕有些迷失心神。
不过很快，就有另外一种味道盖过了那一缕清香。
林硕揭开从深蓝掉色到浅蓝的饭盒，里面的茄子和红烧排骨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米饭的周围。
天气太热，饭菜已经馊了。不过，林硕习惯了。
林硕皱着眉头正准备用钢叉挑起饭吃的时候，“嘭”的一声，那个浅蓝色的饭盒被踢翻了，不锈钢的提手也和饭盒分离开来。那些已经变了味的茄子和红烧排骨滚碌碌地从饭盒里面甩出来，掉落在离林硕旁边不远的垃圾筐旁，白花花的米饭，散落一地。
混合着垃圾的气息，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但是林硕闻起来更多的是心酸。
PS:祝各位周末愉快！
她很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讲课的时候做小动作，尤其是李晴雨，竟然还嚼口香糖，成何体统？
高高的皮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等她走远了整个132班才开始像被揭开锅盖的热汤一样，沸腾的声音霎时响起。
“我XXX拖堂了五分钟，害我补充睡眠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半！下次老子上你的课，等下课铃响起来我就带头走出去，我叫你拖…”
“我的小说啊……又只能看五分钟了…我XX”
辱骂的声音从教室的各处响起,有些词语用得太过毒辣了,让曾每天在街头听惯了那些大妈为了柴米油盐而开吵的林硕也有些发汗,因为那些大妈大婶用的都是市井的脏言秽语。
而现在在座的同学，竟然有学有样。
“你叫林硕？”
林硕合上已经写上一些笔记的历史书，小心翼翼地放进课桌里面，面前只能看到背部的李晴雨忽然转过身来，对自己问道。
“是的。你叫李晴雨……”
林硕不介意和人打交道,他对于陌生人,就像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一样好奇,就只是想多了解一点,懂那些人的眼神,懂这座城市的规则。
“为什么要帮我。”
李晴雨的语气很冷漠，像发自远古冰寒世纪的声音，冻结一切即将泛起的涟漪，就这么把所有情调扼杀了。
“不是你敲我的课桌了吗？我以为你在问我。”
林硕如实地说道，他确实把她敲击着自己课桌的手指，当做了一种信号，求救的信号。
“自作多情。”李晴雨塞上耳机，随即趴到课桌上睡觉去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林硕看到她脸上可爱的慵懒。
自己不能为谁心动，她很冷漠，她说自己是小偷。
这时候那些同班同学已经把辱骂老师的那个话题，转移到自己这个新来的学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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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是一个很落后的地方，成为山窝里面的金凤凰就只有一条途径，不是外出打工，而是全身心地致力于学习，用乡村里面那些老师所知的为数不多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读书。
努力读书就可以改变一切，就可以走出这个落后的地方，去更远方的城市。
现在林硕来了，和这座城市的学生坐在同一个课堂听讲，他们只需要弄懂比自己在老家容易很多的东西，就可以进入大学。这是他们天生赋予的特权，他们不需要像农村的孩子那样，拼命去读书以谋求将来的出路。
原来自己在这里，也可以变得很优秀，那么林硕会不会改头换面地通过优秀的成绩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这就像是一个只能用时间来解答的谜题。
上午的第四节课是数学课，头顶一片光秃的数学老师一直在讲台上叨念着函数的基本性质，用那只沾满白色粉笔灰的手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板书，讲课用的却是长吉市方言。
林硕听得一知半解的，总觉得用这里的方言有些拗口，听得也不太懂，干脆自己打开数学课本，从开头开始看起，自己学习没有听过的课程。
秃顶的数学老师用方言叽叽喳喳地一直讲到下课铃声想起，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讲台下面又是一片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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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课有同学举手提问，这是老师莫大的欣慰了，因为这种情况说明他们在认真听讲，而且做到了不懂就要问。
林硕抬起头，只看到坐在前面的李晴雨摘掉塞在耳孔里面的耳机，然后慢腾腾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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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晴雨的语气就像她站起来的动作那样，不急不慢，却又像带着一些傲慢的情绪在对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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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走出去了，在老师还在讲台上教课的时候。这是林硕以前从未见到的，在林硕的印象中，下课的时候是应该由任课老师大声宣布下课，然后班长说一句起立，再是全班同学齐声说一句谢谢老师。
然而，李晴雨。她就这么一个人走出去了，那些叛逆还有桀骜不驯，就留下来一个逆光的背影，让林硕看得清清楚楚。
“哼！什么班就有什么样的烂学生！以后我的课，你们不想听的可以出去，别来上我的课，别以为我所教授的知识是那么廉价，这个情况我也会和你们班主任反映的，下课！”
数学老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说后果很严重什么的，然后那双没有水分干枯的手拍了拍就带着教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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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带头说起立，也没有人说一句谢谢老师。只是在一阵喧哗过后，原本坐着五十多个同学的教室一下子空空如也，只剩下林硕对着数学课本默默地看着，用笔在稿纸上计算着什么。
林硕也饿了，不过他想要弄懂眼前这道函数例题然后再吃饭。
忽然间林硕发现了从家里带来午饭的好处，就是不用像这些同学一样奔去食堂排队吃饭，那样得浪费许多时间，而且学校的饭菜肯定价格不菲。
也许长吉市的口味，自己不太喜欢呢，林硕这样安慰着自己。
午饭是母亲刘双凤在一大早就热好的饭菜，是昨晚吃剩的那些“丰富”的菜肴，每次能够吃到肉，都是林硕一家比较值得庆祝的日子。
她进来了，李晴雨。
空荡的教室只剩下林硕坐在最后排，李晴雨这时候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让刚从课桌下面拿出饭盒来的林硕不知道眼神要往哪里放。
再次看看她吧，不知道为什么，林硕的心里有种力量在怂恿着自己。
柳眉，弦月般的大眼睛，却嵌在精致而又带着冷漠的脸颊上，林硕眼角的余光在打量着李晴雨，还好她没有兴趣朝林硕看，不然会发现林硕有些微的脸红。
她一直那样冷漠，又是那样桀骜不驯，这样难以和别人接触的性格，林硕觉得它是与生俱来的。
李晴雨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挑染了红酒颜色的发丝带来一阵馨香，这是林硕不曾多闻的。
林硕的嗅觉，只有烂尾楼里面和周围堆积的垃圾散发出来的恶臭，还有打扮妖艳的行人身上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鞋油味，汽车尾气呛人的味道。
这一缕清风带过的幽香，让林硕有些迷失心神。
不过很快，就有另外一种味道盖过了那一缕清香。
林硕揭开从深蓝掉色到浅蓝的饭盒，里面的茄子和红烧排骨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米饭的周围。
天气太热，饭菜已经馊了。不过，林硕习惯了。
林硕皱着眉头正准备用钢叉挑起饭吃的时候，“嘭”的一声，那个浅蓝色的饭盒被踢翻了，不锈钢的提手也和饭盒分离开来。那些已经变了味的茄子和红烧排骨滚碌碌地从饭盒里面甩出来，掉落在离林硕旁边不远的垃圾筐旁，白花花的米饭，散落一地。
混合着垃圾的气息，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但是林硕闻起来更多的是心酸。
PS:祝各位周末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