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剖腹产子

赵眠眠 6537字 2024-07-24 18:27:59
   杏花楼外分手时,于烈诚心道:,“姑娘的故事讲得太好了。于某有个不情之请。”

   

   “于大哥不用客气,但说无妨!”吃了人家一顿饭,我自觉地叫上于大哥了。

   

   于烈道:“拙荆最喜听故事,但由于有孕在身不方便外出。我见她整日闷在府中极其无聊,就想着能不能请姑娘到我府上给拙荆讲段故事。于某绝没有轻慢姑娘的意思,只是拙荆怀有双子份外辛苦,于某无力分担什么,只想让拙荆开心一些。”

   

   他态度诚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不说他堂堂骠骑将军,不嫌弃我身份卑贱引我见他的妻子,单说他对他妻子的这份深情与用心就让我无法拒绝。反正我闲人一个,左右无事,便爽快地答应了。他大喜过望,将我带到大将军府。

   

   谁料刚到将军府门口,就见里面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个小厮,见到于烈立刻扑过来,“大将军你回来的正好,小的正要去寻你呢,刚才内院说夫人腹痛……怕是要生了!”

   

   于烈顾不得别的,扔了手中的桂花糕,飞奔着朝府内跑去。我被晾在了门口,看来不用讲故事了,我还是回吧!刚要掉头回太子府,就见又跑出一个小厮,后面的管家追着喊:“快去国舅府,务必要把莫神医请来!”

   

   这个时空妇人生产都是找稳婆的,不到生死关头,不会找郎中大夫,加之听于烈说于夫人怀的是双胞胎,怕是有什么闪失,于是我又站住了,索性站在将军府外等着。

   

   将军府离云谨言的国舅府不算远,因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见莫伤骑马赶到了,将缰绳扔给小厮后,快步进了将军府。随着跟来的还有云谨言和阿城。

   

   阿城见到我很惊奇,“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于将军让我来给他夫人讲故事,不料刚回来就听说于夫人要生了。”我简短答道。随即小声问云谨言,“怎么?于夫人有危险吗?”

   

   云谨言的神色也是少有的凝重,“于夫人一直身体羸弱,此次又怀有双子,郎中都劝说其放弃身孕,不然会在生产时危及母体。但于夫人抵死不从,非要生下将军的骨血。于将军拗不过她,便借述职的机会带她来京城找莫伤医治,但求在生产时能保得她们母子平安。谁料这生产提前一个多月,刚刚接到将军府报信,莫伤就赶过来了。我不放心于烈,怕于夫人真有什么事儿他会失了分寸,所以也跟了过来。”

   

   我自告奋勇,“带我进去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懂生孩子?”云谨言一脸的不信任。

   

   “这个,总比你懂吧!”

   

   云谨言想想也是,无奈地耸耸肩膀,又让阿城去太子府交代一声我的去向,这才带着我进了将军府。按说外男不应进内院,但此刻事关紧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将军府的小厮一路将我们引到了内院的花园,刚进花园就见于烈佝偻着身子蹲在地上,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叠声地自责,“都怪我,全都怪我!是我害了阿盈……”

   

   我跟云谨言只能陪着于烈焦急地等待。于烈不时地想往于夫人生产的屋里闯,都被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死命拦住,“将军,进不得!女人生孩子,男人进去不吉利!”

   

   没头苍蝇一样的于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躬身一揖,“夏姑娘,于某求你进去劝劝阿盈,实在不行就不要孩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点点头,拆掉头上的男子发冠,随手绾成一个妇人的发髻,手头找不到簪子,一旁的云谨言拿下自己头上的玉簪插在我头上,为我固定住发髻,嘴里还嘟囔着,“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虽然我打扮不伦不类,但确是女性无疑,门口的婆子将我放了进去。

   

   屋子分里外间,莫伤虽因是郎中被放进来了,但是碍于男性的身份,只能在外间,不能进到内室。他见到我进来颇为惊讶,但也欣慰道:“你来了也好,我刚才隔着帘子为于夫人诊了脉,也开了药方,你快进去看看于夫人吃过药后怎么样了!”

   

   我赶紧掀开厚重的门帘进到里间。屋里站满了接生的稳婆和打杂的丫鬟,众人一派慌乱,对我的到来并未在意。我往床上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她身体瘦弱,巴掌大的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秀发都濡湿了,贴在脸上。与她消瘦的身材不成比例的是她那硕大的肚子,顶着一口大锅一样,真不知道她这孕期的后两个月是怎么过的,她那纤细的腿能够支撑住这样的负担。此刻她低声呻吟着,显然在竭力克制,然而那样压抑的呻吟声更让人揪心。

   

   “我是莫神医的助手。”我赶紧为自己编了一个合适的身份,“莫神医让我进来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为首的稳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练妇人,此刻担忧地摇头道:“夫人刚喝了莫神医的药,比之前多了些精神,只是夫人身子瘦弱,又是双生子,怕是不好生。”

   

   我上前用布巾为于夫人擦去脸上的虚汗,鼓励道:“夫人,一定要坚持住!小少爷等着出来呢!”

   

   许是听到小少爷几个字受到了鼓舞,于夫人攥紧了身下锦被,半抬起上半身,头向后仰,屏住呼吸向下用力,“啊……”她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又无力地跌回到床榻上,像被打捞到岸上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再也没有力气。

   

   我走上前轻轻掀开盖在她下腹的毯子,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身下已经被鲜血浸湿,将床上的水红锦被都晕染成暗紫色。最要命的是,我看到她的骨盆比一般的女性要狭小,这说明她很难凭她自己生下孩子。

   

   我忧心忡忡地盖上毯子,走到外间向莫伤道:“情况不妙,我刚才看到于夫人的骨盆比较纤窄,而她的肚子很大,看上去两个孩子的个头都不小,恐怕是要难产。”

   

   莫伤皱眉道:“我刚给她开了补心益气的药,但只能护住她的心脉一时,药力过了,恐怕她更难支撑。”

   

   正说着,屋内传来一声沙哑的呼痛之声和婆子丫鬟的惊呼声,我赶紧又冲回屋里,却见一屋的稳婆都聚集在床尾,人人面上都带出惊惧之意。我凑过去一看,于夫人的下身赫然伸出一只婴儿的小脚,不但难产还胎位不正。

   

   有经验的稳婆将那只小脚轻轻地推了回去,另外一个稳婆上前揉于夫人的肚子,意在让腹中的孩子换个体位,大头朝下。于夫人无助地摇晃着头,发出令人血凝的惨叫声。我握住她的手,感到她也紧紧地攥着我。外间的莫伤听到动静顾不得等我通风报信,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尽职尽责的丫鬟又往外哄人,拦着莫伤不让他往里看。我气急冲过去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丫鬟婆子,“人命关天,哪有那么多的世俗忌讳!”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莫伤拉进内室。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用毯子盖住于夫人的下身,才容莫伤上前诊治。此刻于夫人早已没了力气喊叫,只偶尔地从口中泄出几声模糊的呻吟,已然是半昏迷的状态。

   

   莫伤赶忙用金针刺了她几处穴道,拿出一颗蜜色的丹丸放在她舌下,又吩咐婆子用千年的老参切段熬成浓浓的参汤,每半个时辰给于夫人灌下一次。

   

   我不经意间一瞥发现她的身下流出的鲜血已经透过盖着的薄毯殷了出来。我悄悄捅捅莫伤让他看,他见了神色一黯。神医都这副表情了,我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女人生孩子不同于其他疑难病症,莫伤的医术再高明也是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是用药物和金针增强于夫人的体力,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旁边的稳婆更是束手无策,小声商议道:“要不问问将军大人的意见吧,这是保大还是保小。”

   

   有丫鬟出去向于烈报信,此刻于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失神的目光掠过众人,直直地定在了我的脸上。她艰难地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拉住我的手腕,哑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让她们伤害我的孩子,我能生,我能把他们生出来。”

   

   好似一阵旋风刮过,于烈推开守着大门的婆子,硬闯了进来。又有人上前拦阻,于烈抽出腰间的佩剑,目眦欲裂,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态势,众人惊骇纷纷后退。

   

   于烈扔掉手中的剑,几步来到床边,跪倒床前,将脸凑近床上的妇人,哽咽着呢喃:“阿盈,不生了,咱们不生了……”回头又向稳婆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当然是保大人!”

   

   晶莹的泪珠从于夫人憔悴苍白的面庞上滑落下来,滴落到枕头上,不见了踪影。 “阿烈……”于夫人轻声唤着丈夫,“你我夫妻八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的。”她说着再次聚集了身上仅存的力气,挣扎着用力,却软绵绵地再也无法支撑,她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暗淡,仍坚持着说道:“我……要……我们的……孩子……”只是声音渐次低不可闻,再次昏迷过去。

   

   “阿盈……”于烈失声唤着妻子的名字,祈求地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救救她,救救她,我不要孩子了,我只有她活着!”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莫伤,“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救她对不对?对不对……”

   

   莫伤上前,再次给于夫人喂下一颗丹丸,神色凝重道:“我只能保住她的心脉一个时辰,若孩子再生不出来,恐怕……”莫伤于心不忍地顿住,挣扎片刻还是直言道:“恐怕都保不住。”

   

   于烈失魂落魄又将目光调向为首的稳婆,“蔡大娘,您是京城最有名的稳婆,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娘子?”

   

   蔡大娘目光躲闪,“将军,赎老婆子无能,夫人的情况太过凶险,若是将军想保住夫人,只有……舍了孩子,让碎块滑出母体……”

   

   我听了头皮一阵发麻,咬住了下唇才忍住差点儿冲口而出的惊呼,真是太残忍了!连战场上见惯生死的于烈都浑身筛糠一样地抖了一起,他回首看看妻子苍白的面庞,“对不起,阿盈!但是我宁可不要孩子,也不能没有你。”他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床头的地上,抓起妻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沉声向稳婆命令道:“动手吧!”

   

   蔡大娘拿起一把精巧的小剪刀,颤颤巍巍地掀起于夫人下身的毯子,忽然惊呼道:“不好了,夫人出大红了!”

   

   这是血崩!莫伤急上前,一阵施针喂药,勉强止住了出血的状况。而此时于夫人已经是面若金纸,出气多进气少。莫伤神色黯然拦住蔡大娘,“别伤孩子了,于夫人禁不住这样的操作,会再次血崩的。”

   

   蔡大娘自然也明白于夫人的状况,孩子生不下来,强行去掉孩子又会造成致命的血崩,只能叹息一声向于烈道:“大将军节哀,陪陪夫人吧!”

   

   于烈神色茫然地看着众人,仿佛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好半天,才从胸膛中迸发出一声类似野兽似的嚎叫,紧紧抱住了妻子。

   

    屋中一片愁云惨雾,我扭头看到云谨言站在门口,也是一脸的悲悯。

    

    “等等!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试试剖腹产子!”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刚才的话是我说出来的。此刻容不得我退却,“在我的家乡,曾有医者在孕妇的腹部划开一道切口,将孩子取出来……”

    

    不待我说完,于烈失控地单手掐住我的脖颈,将我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目光赤红地逼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将阿盈开膛破肚!”

    

    云谨言和莫伤合力拉开于烈,我捂着窒息的喉咙,声音沙哑道:“我……还没说完呢……取出孩子……再缝上……”

    

    “那还能有命在吗?”于烈又要冲上来,被云谨言从后面死死抱住。

    

    我调整呼吸,急忙道:“操作得当,做好止血和消毒,有活下来的希望。”

    

    屋内的人都被我惊世骇俗的言辞震惊得无法言语,只有莫伤低着头若有所思。我以祈求的目光看向云谨言。

    

    云谨言叹息一声向我道:“若不剖腹,于夫人一尸三命,将军只会伤心,不会怪罪于你。若剖腹了,夫人依旧身亡,只怕这个责任要你来负,此中厉害你可明白?”

    

    云谨言话说得清楚明白,我感激地看着他,他是在向我点明厉害关系,另一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在于烈面前打好预防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万一不成功的话,也免得于烈迁怒于我。

    

    即便如此,我依然坚定地点点头,“国舅爷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有机会救于夫人和孩子,无论如何我愿意试试!”

    

    莫伤从沉思中抬起头,“剖腹产子匪夷所思,但既然夏姑娘都有胆量一试,莫伤更是义不容辞。就由我来操作吧!”

    

   有莫伤这个神医在让我信心大增,他灵巧的手指简直就是为外科手术而生的。

   

   事不宜迟,我让屋内丫鬟婆子等闲杂人员都出去,只留下了蔡大娘和一个看上去稳重的丫鬟。在请于烈出去时,于烈拒绝了,“我要陪着阿盈。”我没勉强他,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他妻子的手,并嘱咐他,“手术中如果她醒了,你一定要按住她,别让她乱动。”于烈点点头,只痴痴地盯着妻子的脸。我又小声嘱咐一旁的云谨言看好他。万一他一会儿看见我们划开了他媳妇的肚子,打我们怎么办?

   

   我让丫鬟准备了消毒用的白酒、一盆炭火,小铁钳,干净的白布,并让她们备下煮沸的水。我与莫伤都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衣服,并用熟水净了手。

   

   我用干净的白布沾着白酒为于夫人的腹部消毒。莫伤在于夫人舌下放了一颗金丹,并用金针刺入她腹部的几处穴道,以减少一会儿伤口的出血。准备好后,我用手在于夫人脐下的部位比划了一下,示意莫伤从这里划开。

   

   莫伤在横着划和竖着划的问题上迟疑了一下,我再次提示道:“竖切,便于迅速地取出孩子和后续伤口的恢复。要一层层地划开,先是皮肤,然后是肌理,最后是子宫。”

   

   莫伤了然地点点头,握着柳叶薄刀一丝颤抖也没有地从于夫人脐下向下划开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刀口。血一下子蜂拥而出,即便有心理准备,我仍然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勉强支撑才没有后退。

   

   莫伤翻开刀口,我拿过铁钳,在他的指引下将主要出血的几个大血管从断面焊住。一股皮肉烧焦的味儿传来,我紧张得额头上的汗都流进了眼睛里,杀杀的,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瞪大眼睛,看清伤口处的血管。

   

   期间于夫人呻吟了一声,似乎是被剧痛惊醒,皱着眉头蠕动了一下,于烈马上温柔地低声道:“阿盈,我知道很痛,求你坚持住,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

   

   于夫人果真安静下来,她太虚弱了,即便这样开膛破肚的疼痛仍然没有让她清醒,从始至终她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这对于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死寂。旁边的蔡大娘赶紧上前剪断孩子的脐带。我自莫伤手中接过这个不停地蹬着健硕的小腿的男婴,紧张得差点儿坐在地上。丫鬟抱走这个孩子,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莫伤,因为还有另外一个。

   

   莫伤小心地自于夫人腹部的伤口处扯出第二个孩子,也是个男孩,比刚才那个个子要小一点儿。蔡大娘剪断这个男婴的脐带,拍打着孩子的小屁股,小东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辅助莫伤一层层地缝合伤口。莫伤手指翻飞,我则在边上不停地清洁伤口,防止血落入腹腔,时不时地还要替莫伤擦去额头的汗珠,以防汗水流入他的眼睛模糊住他的视线,或者落入伤口处引发感染。

   

   终于莫伤缝合上最后一针,将厚厚的一层药膏涂抹在伤口表面,又用干净的白布将于夫人的腹部层层包裹住。做完所有的事儿,莫伤探了探于夫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给她喂下一丸丹药,方疲倦地向于烈道:“夫人虽然气息微弱,但生机仍在。今晚夫人会发热,我会留在府中看顾夫人,只要挺过今晚,便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脱险。”

   

    这一晚我也没有离开,这是异常难熬的一夜。子夜时分,于夫人果真发起烧来,高热来势汹汹,莫伤一直为于夫人施针喂药。我们紧张地关注着于夫人的情况,看着她在剧痛和高烧的双重折磨中受尽苦楚,即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的眉头依旧因为痛楚而紧锁着,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于烈一直在床边握着于夫人的手,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阿盈,快点儿醒过来吧,你肯定想看看我们的孩子,是两个很棒的小伙子。你是最了不起的母亲,要是他们将来敢惹你生气,看我不凑得他们屁股开花!”原来刚硬的男人温柔起来也可以这样柔肠百转,引人唏嘘。

    

    直到第一缕霞光照进屋内,于夫人的热度才退去一些,身上不那么火烫,呼吸也平稳下来。一夜未合眼的莫伤号了她双手的脉搏,欣慰道:“看来是度过难关了。将军可以放心了,接下来仔细将养,好生调理,定能康复。”

    

    一滴泪珠自于烈的眼眶中落在于夫人的脸上。他慢慢站起身,松开自昨天以来一直握着妻子的手,虔诚地向莫伤拱手拜下:“大恩不言谢!”又转身向我拜道:“夏姑娘大恩大德于某全家没齿难忘,姑娘若有用到于某的地方但说无妨,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未及我跟他客气,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云谨言不便在将军府久留,在确认于烈只是过度紧张和疲倦才会晕倒后就离开了将军府。我和莫伤又多待了两天,一直等到于夫人彻底脱离了危险。在第三天的清晨她清醒过来,她终于看到了一直守护着她的丈夫和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于烈千恩万谢地将我们送出将军府。我疲倦得眼睛打架,恨不得立刻睡在地上。而莫伤虽然一样劳累,却带着莫明的亢奋,拉着我讨论这次剖腹产的心得。我知道他医痴的毛病又犯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经此一事,莫伤对我更加崇拜,非要问清我师从何门何派,我打着哈欠告诉他:“姑娘我是外科门的”

    

    正好走到门口,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守候在将军府外接我了,我直接爬上马车,留下莫伤站在那里发呆,“外科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我闭着眼扑倒在马车里,一双手接住了我,我勉强睁开眼,却看见叶澜修目光深幽地看着我。我嬉笑着用手摸摸他的脸,“我又在做梦了,告诉我,我的林岳去哪儿了?”我忍不住越来越浓的困意,嘟囔着“林岳去哪了?”沉沉睡去。最后的意识里,叶澜修叹口气将我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