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点名

几天过去，虽然曲悠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正常上课，但晚点名还是得照常。晚点名班干部五点就要到，曲悠提前了一个小时到教室反复的查看上一学期的综合测评表，这个关系到奖学金的评定，也是曲悠目前摆在最重要位置的一件事。

从成绩上，曲悠和王文军差不多，把第三名远远的落下了，第三名正是李玉婷。课外的学分，曲悠比王文军多多了，这得多亏学生会这个后台，李玉婷几乎没有，所以，自己的第一名，应该是非常稳妥。

“怎么样？”王文军不知何时坐在旁边。

“什么？”

“学费的事情。”

“大一的应该能补上，大二的先缓缓吧，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曲悠想一等奖学金是一千五，聚会的话三百就够了，剩下一千二，加上贷款六千，再找家里要两千八，应该问题不严重，想着便觉得很欣慰，思绪放开，问起王文军这些天男生们的情况。只是他们除了昏天暗地的游戏别无情况。

说着说着，王艳也进来了，因为听到了高跟鞋的砰砰声。

王艳要看综合测评表，这个项目是班长和学习委员负责，王艳还只看过一次。曲悠便给她详细的讲解起来，主要是向她证明她没戏，王艳在第九名，完全不可能跳到前三，看着看着也失去了兴趣，趴在桌子上开始埋怨谭老师怎么还不来。

不一会，班主任谭老师拎着大包小包跟赶集了似的踏进教室，一边放下包一边笑着打招呼，一个暑假不见，她不但没晒黑，倒是白了许多，也胖了一些，她年纪也不大，应该也就二十七八，打扮的倒是很成熟，像三十几岁了。

“今天可能我要提前点走，如果待会有事，班长，你就交代一下一些事情，然后就散会。”谭老师边从包里掏东西边跟曲悠说。

“哦。”曲悠答道。本来一学期就难见到一次，刚来就说马上要走，看来她的时间真是无比的宝贵，可怜自己老早就等在这，想起同学们反映都说不想晚点名，悠就觉得很无奈。

谭老师拿出几张单子，看了看说：“这个待会我来说。然后就是奖学金的事，注意挂科了的，以及学费没交清的，可能会撤销。”

“啊？”曲悠和王文军同时诧异道。

前三名都是没有交清的，这不是都没有奖学金？曲悠不禁心中一颤，这个消息影响过于严重，曲悠全身细胞都紧张起来。

“不是可以充学费吗？”王文军问。

“这个…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确定，”谭老师对于两个人的惊讶表示惊讶，谭老师强于察言观色，惊讶后似乎想通了一些问题，转而温和的看着他们说：“具体还要等上面通知，你们可以去问问学工处的梁老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挂科了的，是不能得奖学金的。”

“那，撤销了，排在下面的同学再上来替代么？”曲悠问，也许这样能有一丝希望。

“这个不是很清楚，我现在暂时就听说有这样一个制度。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年可能发一些新书，这些书都不在眼前学费包含的书里面，所以要额外收钱，也不多，就200多块钱吧。我这里有文件。”谭老师适当的转移话题，边说边拿出一张纸。

王文军接过文件，上面写的艺术学院书本收费通知，这些书，他也不懂哪些是包含在学费里哪些没有，下面列出了一些书名，像什么多媒体影像技术，FLASH标准培训教程，网页界面设计及程序编辑等等，是要额外收费的书目，总计284元。

班主任果然是班主任，一年四季看不到人，突然一出现公布的都是非常规新闻，两个人对这些新闻没有防御能力，像中了定身术楞在原地，王艳在一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反正左右自己都拿不到钱，之前还郁闷着三大班干就自己没沾上奖学金，这下倒好了，终于统一在一条线上。

谭老师见自己的话这么有杀伤力，于是又开始施安慰术：“这个具体缴费时间还没下来，只是先出了这个文件，等这个书发下来了，再交钱吧，这个钱，暂时是学校垫付的，所以，到时候领书，学院应该会通知的，今天就先给大家通通气。”

曲悠听的心中乱七八糟，第N次说明计划赶不上变化，少了这一千多的奖学金，大二学费交清的曙光又黯淡许多，心中不免慌了，谭老师说话，她感觉一句都没记住，接过单子，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完一段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谭老师合着双手问。

两个人仍然被定住动弹不得，完全不理会谭老师的萌状。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同学到了教室后排坐了下来，谭老师坚持了几秒的萌态仍没能打动曲悠和王文军，瞬间变脸成严肃状示意两个人到后面坐，还轻轻推了曲悠一把，这才给曲悠解除了定身术，曲悠面无表情缓缓坐到靠窗的角落。谭老师突然感觉无事可做，回头发现黑板上有诸多不明老师上课后留下的不知名行书，遂大喜，找到黑板擦转身擦着黑板。又怕时间流逝太快，擦的慢慢吞吞。无奈黑板就那么一块，粉笔灰也有损妆容，转身又发现刚才递给王文军的书本费通知单静悄悄的躺在讲台上，又喜，拍了拍手，拿起文件仔细端详做沉思状。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陆续到了教室，进之前还欢声笑语，进来就看到一尊读文状雕像立于讲台前，定睛一看是班主任，于是声音小了许多，大都转变成悄悄话。

曲悠在定身的过程中也想通一个道理：凡事都该往最坏的角度考虑，不然总觉得失去了某些自己应得的。王文军看曲悠盯着单子看了半天，知道曲悠现在心里烦躁，小声的说：“悠，不要担心，我待会去问问梁老师，确定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看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

曲悠恩了一下，放下测评表，这张表见到谭老师后像贬了值，而且是贬的一文不值，想起那么多个为表格中的数值累死累活的日子，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转向窗外昏沉的夜景。

“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把综合测评改一改，把下面同学改上来，然后让他把那个钱返出来，反正，名次什么的并不重要。”王文军还在想着他的计划。

其实谭老师话说出口曲悠就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难度太大，为了确定曲悠再次拿起测评表，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我们的分数隔他们隔的太远了，成绩是不能改的。老师那里都有备份。”

“试试呗，给一些排在前面的同学加上一些课外学分，降低自己的学分，说不定可以凑出来。”王文军不死心。

“可是，课外学分，也需要参加什么项目获奖的证明，以及其他证明。”曲悠尽量说出不妥的地方，期待王文军去**它。

“反正试试吧，就算其他同学不行，把我的改上去也可以，我们俩的分差好像不大，到时候我把钱返你。”

曲悠眼睛一亮，遂又黯淡下去：“可是，你也没交清啊？”

“不要紧，我打电话回家，说服父母给我把钱交清。”

一句话让曲悠看到希望，想不到这孩子确实是伪贫困生，说服一下就能交清，真是有点羡慕他了，为了顾及他的情面，曲悠又问：“那你爸妈为难吗？”

“应该不要紧的，实在不行，我去求我的表姐，她条件不错，只是很少来往了，但也不会见死不救吧，你就放心吧。”

王文军的眼神很坚定，看得出不是在安慰她。曲悠突然有种悲凉的情绪，继而转变成愤慨：“这个大学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咱们贫困生不但要想方设法交学费，还要额外交滞纳金！还要写好多申请，找关系办理盖章，办手续，不晓得花了多少冤枉钱！我们读书比普通人实际交的学费多的多，真他妈不公平！”

曲悠很少骂人，但此刻不骂点什么实在是无法安抚内心的悲愤，公平是最值得骂的，因为太不公平！

“悠，别想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也不只有大学是这样，等我们挨过这一关，就好了，你看看现在那些新生，也有好多家长带被子睡地铺，多少贫困学子都在这里和我们一样的处境，不是吗？”

曲悠看着一口和谐理论的王文军有些不习惯，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人有时就是那么贱，就跟排了半天队的人看到身后还有长长队伍还会觉得挺幸福一样，王文军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同志们的遭遇，曲悠心情竟然得以好转。

“恩，其实我也没那么悲观，只是现在不想去接触那些老师，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我觉得每次去都要受打击。”

“不要紧，我去找他们，班长你就先休息吧，还有学习委员呢。”王文军一身大男子主义，让曲悠觉得很踏实，目光停留在王文军身上突然就想到了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