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贴近生活

高星浩冷笑道：“她从何处来，我则往何处迎。她剑招灵巧，你的优势却在力大。倘若能够格挡，只管用力撞去。如若措手不及，那就拼死攻取她之所必救！难不成她手中之剑，竟会重过我的掌中钩？难不成她为了伤害于你，竟然不惜鱼死网破？”

话说到这份儿上，萧景文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这是教自己以拙战胜巧的办法。逼不得已之时，甚至可以采用凶悍的对砍相残，互捅相害的泼皮无赖打法来震慑对手，黄萤与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自然不会在武场竞技的时候，跟自己来个玉石俱焚，那可多不值呀？她这花骨朵一般的身子，岂会甘愿被自己所伤害到？如此一来，她就势必撤招躲闪，那她那种缤纷剑影的妙招所营造的优势，威力肯定就会大受干扰，甚至荡然无存！

想到了这些，萧景文大觉有理，高兴地叫道：“高统领，你可真是个里手！凭她这四两田鸡肉似的小样，岂能拼得过本座双臂之间的千百斤力道？”当下果然按高星浩的法子，不管对方是虚招还是实招，运钩只管撞击黄萤手中双剑，倘若被对方的虚招所骗，当即不回撤掩护自身，反而尽全力猛攻黄萤身上要害，只攻不守，猛悍异常！

然而他却也并未得意多久，因为黄萤见到萤光剑影数次徒劳无功之后，她已换用了第五重境界的“秘府剑踪”。这路剑法变幻灵动，比之萤光剑影尤其讲究奇巧，并且精髓更在一个秘字，奇诡无比，往往能在不意之中出奇制胜。

萧景文见了，方兴而起的斗志顿时大受挫折，不由气得破口大骂道：“臭女子不对路子！嗨，气煞老子啦，看招，看招！”竟把双钩抡动似两副圆盘，呼呼滚动，声势惊人。

貂儿见黄萤本来稳操胜券，却被那高星浩卖弄聪明，喝破机关，现在已只与敌人战个平局了，心下自然深恨不已：这个家伙满肚子尽是往外冒坏水。在天马山时指使百大祖，要搞什么‘火中取栗’，想把三江五山的绿林好汉一网打尽。这时候，却又怂恿萧胖子用笨办法解困，真是阴险狡诈之极。嘿，可你也别太得意，姑娘我有办法叫你害人终害己！

可究竟要怎样才能使他害人终害己呢？貂儿此刻倒是低头认真去想了，但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出来，那就只好拉倒，等忽然想到的时候再说了。

再看此时场中，蓝田分舵主黄萤已使开了昆仑群剑之中的更高一个层次的“青瑶剑霞”来剧斗那铁衣府统领。

其实，在她施展秘府剑踪时，那萧景文原本就被变幻的剑法迫得苦于应酬，只是强自鼓奋余勇，竭力抵抗而已。而就在这突然之间，他眼前繁多的剑影顿消无形，心境立时空阔无比，似有一种奇妙难言的境界横亘于头顶上方，让人悠然神往。

萧景文不觉微为一怔。但见那黄萤手中剑浪层层叠叠，澎湃汹涌，似云海翻滚，浩瀚之极。心知这手剑法，比之“秘府剑踪”，要更精妙一层，便愈加小心应对。

场中观战的人无不被黄萤用剑光制造的万顷云霞所吸引，一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都把双眼紧紧盯着战圈，目不转睛。

正在这时，倏闻院外有人笑道：“铁衣府高、萧两位统领竟凑和了这场热闹哈，难得难得，十分难得，看来本座今日可要大饱眼福了！”

这声音清越而尖锐，直击人耳鼓。众人看时，只见一行人鱼贯走将进来。那最前头的两人，左首是个白衣姑娘，脸如满月，搦杆四尺长短的银枪；右首则是一赤衫女子，容若桃花，脸罩冷霜，手中执着对奇形鞭。在这两名女子身后，却又赫然跟随着七八个草莽味道极浓、全副武装的赤衣大汉！

貂儿看到这干人等，分外眼明，只是却不敢自曝行藏，只好在心下里暗暗骂道：嗨，赵白燕，殷晓露！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扯脚鬼跟到了！

那高星浩见到赵、殷二人，眉尾微微一扬，却仍就懒洋洋地斜在座位上，半闭着双眼说道：“呵，原来是赤衣府两位统领到了呀。”殷晓露端正站立，拱手做了个回礼，却没有说话。赵白燕却只是一哼，把脸庞高高朝上一扬：“哈，谁是蓝田分舵主黄萤？给本座站出来！”

小菊瞧她大喇喇的样儿，心中颇为不豫，就锐声说道：“哎哟喂，这位某统领，来头可真大呀，还打的好大官腔啊！”

赵白燕横眉瞪了她一瞪，器宇轩昂地道：“不怕实话告诉你，吓你一大跳。本座身为赤衣府首座，职位不小，打的自然是好大官腔！”

她既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子，小菊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把双袖一放，倒背手在身后说道：“我们蓝田分舵，率上而下，全都不过升斗小民，而且为避蝗灾，又向来严于律己，奉公守法，自问不必劳烦哪位职位不小的大官人特意前来打好大官腔。”

赵白燕闻言，知道这妮子也不是个善男信女，当下把双眼一鼓，冷哼道：“哼！不错，你这蓝田分舵，到目前为止，倒也确实没有把柄给我们抓住。只不过呢，本座现正在查办一名负案在逃的杀人凶犯！而该员罪犯与你这号分舵，却又有十分密切的属连，因此之故，本座所以才不得不暂且降尊纡贵，屈架前来你这小小的蓝田一趟！”

小菊听完之后，大感愕然，不禁问道：“是么？”她其实并非什么都没听懂，而是被赵白燕那番趾高气扬的话，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因为打她小时候跟着祖父天涯漂泊，到迄今辅助黄萤处理一处分舵事物为止，十几年的江湖生涯，什么样的奇人异事没见识过呢？可还真的从来就不曾碰到过像赵白燕这种，前来某地公干，竟然自谓自己是“降尊纡贵”、“屈驾前来”云云的人物。

不说她暗自纳闷，却只听赵白燕继续用她特有的那种，自信满满，自命不凡的语气说道：“当然了。据我们手上获得的确凿的证据显示，那名杀人凶犯姓紫名貂，原系昆仑派已故老道丘无源的嫡传弟子。

该名罪犯因为颇得那丘道士的真传，武功既高，兼又天生奸狡，能打的时候就跟你负隅顽抗，眼见打不过的就掉头逃跑，根本就不顾形象，因此倒也是个不怎么好对付的主儿。

大约是在月余以前，她自恃凶泼刚强，丧心病狂，与我属下差役，一言不合之下，竟在伏牛山张牙舞爪，大打出手，残杀我赤衣府卫多名。

该罪犯其手段之恶毒，用心之叵测，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忍无可忍的地步。如果继续姑息养奸，让此等歹徒如此横行民间，凶暴乱法，简直就是纵容犯罪，养虎贻患！面对如果严重的后果，我等又岂能再加以姑息？

因此，我赤衣府奉上级所命，特地前来负责诛杀此獠的重任。我赤衣府上下同心，将不遗余力，肃静此顽，以安黎庶。事物紧急，刻不容缓，也希望尔等能够予以密切配合！”

貂儿见那赵白燕一来就鼓动长舌，没完没了地将自己一通数落，竟骂得十分不堪，不禁怒火中烧，跳起脚来就高声骂道：“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你们这些身披狼皮的什么狗屁侍卫，才是一伙真正恶毒凶残、丧心——”骂到这里，猛地想起自己可不能曝光了身份，因此连忙捂住了嘴巴，扭过头去，垂首遮脸做出一番无辜的情状。

那赵白燕身为县君之尊，几曾被人劈面喝骂过的？而其眼明手快之处，也远非那麻老君可比的。貂儿再怎么装作无辜，却也逃不出她这位赤衣府首座大人的**眼。

她闻言大怒，很快就找准了目标，浑然如一只咆哮的母狮子，张牙舞爪、狞恶凶猛地扑向貂儿。

这边的貂儿也早就明白自己被她发现，已躲不过去了，当下把大眼一瞪，心想：坏了坏了，这某大人怎么竟然知道是我啊？可不能再继续傻呆在这里了。如果跑不掉的话，这麻烦可就太大了。光是赤衣府这两个母老虎，就已经足够棘手，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了，更别说，现在那边还有俩名字前面带铁的黑家伙，他们本事也很高强。唉，都是姑娘我流年不吉啊，但这时不走，更待何时，稍有耽搁，大吉利市，还走得了么？

想到这里，她当下大叫一声，双手抱头，猛力挤开人群，撒开两爿脚丫子，往蓝田分舵外院狂奔而去。

她此时生怕被赵白燕、殷晓露两个看出自己乔装改扮的破绽，所以故意装作一副失惊受怕，踉踉跄跄，连路也走不稳的样子，狼狈而窜，发力狂奔。

那赵白燕原想，凭着自己所展现的这股非凡气势，那穿着一身白衣，附庸风雅的穷酸措大，那是肯定得顿时吓成一摊稀泥，束手就擒的了。岂料那人竟然大出意料之外，非但不瘫软在地，竟还能扭身就逃，似乎丝毫也不受她这股强大的气场影响！

这一下子的意外，当然令她感到无比的、万分的光火恼火加窝火，当即高声叫骂道：“死穷酸，臭秀才，你手无缚鸡之力，居尔也敢口出狂言。本座今天非得好好地给你个沉痛的教训不可，让你长点儿记性，以免他日犯同样的错误。哼，说不定这在将来还能救你一命，你因此还得感谢我呢！”

不过，将来的恩典她暂时不忙记账，现在的瓜葛却必须算清楚，所以，她在话语声中，人早就飞身而起，姿态飞飞地，在围聚演武场边观战的众人头顶之上掠过，恍如一只白鹰儿般地扑击貂儿。

陈玥娴知道貂儿的手段高强，量她个赵白燕虽然手段也不赖，却也未必能将她怎么着了，因而，她只管望着场中比斗的黄萤与萧景文二人，心中却暗自忖道：怎么这个铁衣府统领所施展的钩法，似乎和我千毒门的苗刀用法有些仿佛。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秘的联系不成？

正在作战之中的黄萤，当听到赵白燕说貂儿是赤衣府缉拿的要犯时，心中万分焦急，顾不得再和萧景文游斗下去了，当即身形一变，改换了剑式，施出了更上一层的“天机剑雾”。但见她双剑齐挥，剑光烁烁，让人目眩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