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家的孩子
小伙子，你等等。”一个很甜的声音叫住了我。这个声音按赵本山的话来讲，就是起码五个加号。忍不住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很朴素的小姑娘，腰上系着个围裙，上面沾了不少包子汁。“饿了吧，给，”她从蒸笼里重新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给我。
“不不不，我不能要。”我无奈地冲她摆摆手，“我钱丢了，买不起。”
“没事儿，吃吧，算我请你的。”她冲我一乐，笑不露齿。
“你干嘛呀，小甜。”伙计疑惑地问她，拦了一下她手里的包子，语气里充满了怨气。“给他吧。”一位中年人从铺子里走出来，“来者都是客，得帮人出且帮人嘛。”这位一看就是老板，说话很有分量。他的话一完，伙计立马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从小甜手里接过包子，还有些烫手，左右手来回抖了抖。我很感激，这城里还是好人多。“老板，我不白吃你包子，你看看你这里有活干不，我干活抵这包子钱。我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二头肌。小甜“扑哧”一笑，被铺子内的客人叫去了。
“不用，不用。那，那你既然诚心想干活，就进去帮忙收一天桌子吧。”老板就是老板，说话就是客气。我三口吃完一个包子，把另一个揣进了包里，留作下一顿吃。这包子真香，揣进去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
“你叫什么？”小甜边擦桌子边问到。
“你好，我叫石头，来自山边村儿。”我笑着说道，“来，我帮你擦。”我抢过她手里的抹布，照着她的样子干了起来。“听他们叫你小甜，我以后也叫你小甜吧，行不？”
“石头，真奇怪的名字。”
“大家都这么说，呵呵。小甜，你是个好人，老板也是好人，谢谢你们的包子。”
“好人，呵呵。”小甜无奈地笑了笑，就干别的事情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奶奶从来不让我干活，猛然间干起活来还真有点累。但是他们给了我包子，拿了人家的东西，我必须得好好干活，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干活的时候，老板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没太敢问。只是尽量看着小甜的动作，一五一十地学了起来，汗滴进眼里，也顾不得去擦一把。这城里人可真浪费，包子都吃半个，豆浆都喝半碗，换做是我，我非喝得连碗都不用洗了。
“小伙子，你叫石头是吧，好名字。活干的不错，继续努力。”老板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不嫌弃店小，就留在这里干吧，我给你开工钱。你看行不？”
什么？给我活干，还给我开工钱？我没听错吧。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老板，您真是个好人。”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深深地朝他鞠了三个大躬。“老板，我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哎，好好干。”他说完到前面招呼客人去了。
这个店不大，也不是很干净，门口还拴着一条大狗。但里面的人很好，对我很好，不仅给包子吃，还发钱，我知足，真的很知足。这是我进城里的第一份工作，终于有了落脚点，一颗悬着的心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晚上，老板还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拎着行李，和小甜、伙计一起走进了一个黑漆嘛乌的小巷，这条小巷很深，也不像马路边上有路灯。此刻，我仿佛又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差不多十分钟，在巷头深处，我们走进了一间小平房。我本以为我能住进那摩天大楼，推开窗户就能摸到云彩。看来我还没有进入天堂，我还需要努力，需要炼狱。
我和伙计住一间房，房间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张高低床和两把方凳。伙计住在了下铺，他说他睡觉不老实，怕从上面摔下来。伙计的被子很脏，怕是很久没有晾晒过了，已经分不出被子起初的颜色。走进他的区域，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掸眼一看，袜子、鞋子，扔的满地都是。
我爬上了上铺，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床被子，像是很久没人睡了，已经微微发黄，但看起来似乎比伙计那床还要干净些。伙计说那是前面一位伙计的，家里催他回家娶媳妇去了。说到这个，似乎点醒了我那根痛筋，小翠，你在远方还好吗？
“咚咚咚。”
“石头，去开门。”伙计已经倒在了床上，招呼上铺的我去开门。他可能累了一天了，实在懒得动弹。我打开门一看，是小甜，她正提着一壶热水。“给你，热水，好好洗洗吧。”说完就走了。小甜住在隔壁屋，还没机会进去过。
“你也来洗洗吧。”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伙计。他没有理睬我，转了一个身，不时发出闹人的呼噜声。这里的夜晚静悄悄，城里的喧嚣似乎已经被这悠长的巷子吞噬殆尽了。也只有配上伙计那剧烈的呼噜声，才让这个夜晚显得有那么点生机。他呼打得真大，保不准隔壁的小甜都能听到。
“咚咚咚。”
我赶紧下床开门，是小甜。她偷偷把我拉到一边，“石头，大勇这呼噜太响了，吵得我睡不着。我教你个方法，你弄点凉水滴在他鼻子上，他就不呼了。拜托了。”
我照着她的方法做，果然药到病除。别说，这丫头还真有点方法，我这木鱼脑袋肯定是不行了。我这才知道，这伙计叫大勇。于是，这一个晚上，他一呼我就朝他鼻子上滴点凉水，一呼就滴，前赴后继，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我想，小甜应该能睡的好吧，我没让大勇再呼了。
小翠，石头在想你，你是不是也跟我想你一样，也在想我呢？
第二天，店里来了个凶巴巴的女人，到处指指点点。这女人四十来岁，但保养得还不错，老脸涂了几层粉，还抹了口红。听小甜喊她老板娘，我也就跟着叫了。“小伙子，新来的啊？”老板娘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模样长的还不赖嘛，好好干，老娘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老板娘，我一定好好干。”
这时，后面桌子上有客人骂了起来：“你没长眼睛啊，把豆浆泼我一裤子的，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陪不起。”这是一个剃着光头的小伙子，脖子上拴着一根巨粗无比的金链子，看起来很有钱。“小姑娘长的不错嘛，给大爷亲一个，这裤子就不让你陪了。”他一把将小甜拉过去，小甜拼命地想挣脱。我一看这情形，立马冲了上去，从他手里将小甜抱了过来。躲在我怀里的小甜，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急需我展开大鹏来保护她。
“哟，你什么个东西，想英雄救美是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个匕首，亮的人眼睛都挣不开，“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妈还是液体呢。”“坤哥，算了吧，别把事闹大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行，算你小子有种，别说我坤哥不给你机会，过来帮我把这裤子上的豆浆舔干净了，爷就饶了你们。”说完伸出了他那条短腿，“来吧，还等啥啊，你不是想英雄救美嘛。”
“不要！”怀里的小甜拉着我。
“行，我帮你舔，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我松开小甜，半跪在地上，一口一口地舔干了他裤子上的豆浆。周围人议论纷纷，小甜在一旁大声地哭了起来。
“得得得，我算你狠，爷我今天算碰见狠茬了。我就不明白了，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
“她是我媳妇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长这么大我头一次发这么大脾气。他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有的说我没骨气，有的说我恶心，我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感觉到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小甜停止了哭泣，过来扶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事，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是石头，我办不到。”
“石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小甜竟然笑了，是笑给我一个人看的。此刻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读的懂。
“你搞什么搞，还做不做生意了，想砸老娘摊子啊。”老板娘冲着我们破口大骂，“刚那小伙子还没给钱呢，这钱得从小甜工钱里扣，太不像话了。”
“扣什么扣啊，就算了吧。”老板在一旁劝说着。
“要扣就扣我的吧，别扣小甜的，都是我惹得祸，扣我的吧。”我拍拍腿上的尘土。
“哎呀，石头你也真是，那就扣你的吧。”老板还是很客气，要不是，老板还是老板，人也做了，工资还是扣了。
“愣什么愣啊，还不快干活，当心把你们一个一个工资全扣掉，太不像话了。”老板娘依旧不依不饶，嘴里振振有词。
今天，我全然没有了力气，老板看我心不在焉的，给我放了假，当然是没有工资的。我一个人回到小平房内，拿出小翠送给我的饭盒，久久不愿放下。上次揣回来的包子馊了，一直没舍得吃，只好扔了。我使出浑身力气，将包子扔得老远老远……
“不不不，我不能要。”我无奈地冲她摆摆手，“我钱丢了，买不起。”
“没事儿，吃吧，算我请你的。”她冲我一乐，笑不露齿。
“你干嘛呀，小甜。”伙计疑惑地问她，拦了一下她手里的包子，语气里充满了怨气。“给他吧。”一位中年人从铺子里走出来，“来者都是客，得帮人出且帮人嘛。”这位一看就是老板，说话很有分量。他的话一完，伙计立马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从小甜手里接过包子，还有些烫手，左右手来回抖了抖。我很感激，这城里还是好人多。“老板，我不白吃你包子，你看看你这里有活干不，我干活抵这包子钱。我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二头肌。小甜“扑哧”一笑，被铺子内的客人叫去了。
“不用，不用。那，那你既然诚心想干活，就进去帮忙收一天桌子吧。”老板就是老板，说话就是客气。我三口吃完一个包子，把另一个揣进了包里，留作下一顿吃。这包子真香，揣进去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
“你叫什么？”小甜边擦桌子边问到。
“你好，我叫石头，来自山边村儿。”我笑着说道，“来，我帮你擦。”我抢过她手里的抹布，照着她的样子干了起来。“听他们叫你小甜，我以后也叫你小甜吧，行不？”
“石头，真奇怪的名字。”
“大家都这么说，呵呵。小甜，你是个好人，老板也是好人，谢谢你们的包子。”
“好人，呵呵。”小甜无奈地笑了笑，就干别的事情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奶奶从来不让我干活，猛然间干起活来还真有点累。但是他们给了我包子，拿了人家的东西，我必须得好好干活，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干活的时候，老板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没太敢问。只是尽量看着小甜的动作，一五一十地学了起来，汗滴进眼里，也顾不得去擦一把。这城里人可真浪费，包子都吃半个，豆浆都喝半碗，换做是我，我非喝得连碗都不用洗了。
“小伙子，你叫石头是吧，好名字。活干的不错，继续努力。”老板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不嫌弃店小，就留在这里干吧，我给你开工钱。你看行不？”
什么？给我活干，还给我开工钱？我没听错吧。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老板，您真是个好人。”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深深地朝他鞠了三个大躬。“老板，我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哎，好好干。”他说完到前面招呼客人去了。
这个店不大，也不是很干净，门口还拴着一条大狗。但里面的人很好，对我很好，不仅给包子吃，还发钱，我知足，真的很知足。这是我进城里的第一份工作，终于有了落脚点，一颗悬着的心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晚上，老板还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拎着行李，和小甜、伙计一起走进了一个黑漆嘛乌的小巷，这条小巷很深，也不像马路边上有路灯。此刻，我仿佛又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差不多十分钟，在巷头深处，我们走进了一间小平房。我本以为我能住进那摩天大楼，推开窗户就能摸到云彩。看来我还没有进入天堂，我还需要努力，需要炼狱。
我和伙计住一间房，房间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张高低床和两把方凳。伙计住在了下铺，他说他睡觉不老实，怕从上面摔下来。伙计的被子很脏，怕是很久没有晾晒过了，已经分不出被子起初的颜色。走进他的区域，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掸眼一看，袜子、鞋子，扔的满地都是。
我爬上了上铺，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床被子，像是很久没人睡了，已经微微发黄，但看起来似乎比伙计那床还要干净些。伙计说那是前面一位伙计的，家里催他回家娶媳妇去了。说到这个，似乎点醒了我那根痛筋，小翠，你在远方还好吗？
“咚咚咚。”
“石头，去开门。”伙计已经倒在了床上，招呼上铺的我去开门。他可能累了一天了，实在懒得动弹。我打开门一看，是小甜，她正提着一壶热水。“给你，热水，好好洗洗吧。”说完就走了。小甜住在隔壁屋，还没机会进去过。
“你也来洗洗吧。”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伙计。他没有理睬我，转了一个身，不时发出闹人的呼噜声。这里的夜晚静悄悄，城里的喧嚣似乎已经被这悠长的巷子吞噬殆尽了。也只有配上伙计那剧烈的呼噜声，才让这个夜晚显得有那么点生机。他呼打得真大，保不准隔壁的小甜都能听到。
“咚咚咚。”
我赶紧下床开门，是小甜。她偷偷把我拉到一边，“石头，大勇这呼噜太响了，吵得我睡不着。我教你个方法，你弄点凉水滴在他鼻子上，他就不呼了。拜托了。”
我照着她的方法做，果然药到病除。别说，这丫头还真有点方法，我这木鱼脑袋肯定是不行了。我这才知道，这伙计叫大勇。于是，这一个晚上，他一呼我就朝他鼻子上滴点凉水，一呼就滴，前赴后继，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我想，小甜应该能睡的好吧，我没让大勇再呼了。
小翠，石头在想你，你是不是也跟我想你一样，也在想我呢？
第二天，店里来了个凶巴巴的女人，到处指指点点。这女人四十来岁，但保养得还不错，老脸涂了几层粉，还抹了口红。听小甜喊她老板娘，我也就跟着叫了。“小伙子，新来的啊？”老板娘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模样长的还不赖嘛，好好干，老娘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老板娘，我一定好好干。”
这时，后面桌子上有客人骂了起来：“你没长眼睛啊，把豆浆泼我一裤子的，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陪不起。”这是一个剃着光头的小伙子，脖子上拴着一根巨粗无比的金链子，看起来很有钱。“小姑娘长的不错嘛，给大爷亲一个，这裤子就不让你陪了。”他一把将小甜拉过去，小甜拼命地想挣脱。我一看这情形，立马冲了上去，从他手里将小甜抱了过来。躲在我怀里的小甜，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急需我展开大鹏来保护她。
“哟，你什么个东西，想英雄救美是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个匕首，亮的人眼睛都挣不开，“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妈还是液体呢。”“坤哥，算了吧，别把事闹大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行，算你小子有种，别说我坤哥不给你机会，过来帮我把这裤子上的豆浆舔干净了，爷就饶了你们。”说完伸出了他那条短腿，“来吧，还等啥啊，你不是想英雄救美嘛。”
“不要！”怀里的小甜拉着我。
“行，我帮你舔，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我松开小甜，半跪在地上，一口一口地舔干了他裤子上的豆浆。周围人议论纷纷，小甜在一旁大声地哭了起来。
“得得得，我算你狠，爷我今天算碰见狠茬了。我就不明白了，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
“她是我媳妇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长这么大我头一次发这么大脾气。他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有的说我没骨气，有的说我恶心，我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感觉到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小甜停止了哭泣，过来扶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事，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是石头，我办不到。”
“石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小甜竟然笑了，是笑给我一个人看的。此刻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读的懂。
“你搞什么搞，还做不做生意了，想砸老娘摊子啊。”老板娘冲着我们破口大骂，“刚那小伙子还没给钱呢，这钱得从小甜工钱里扣，太不像话了。”
“扣什么扣啊，就算了吧。”老板在一旁劝说着。
“要扣就扣我的吧，别扣小甜的，都是我惹得祸，扣我的吧。”我拍拍腿上的尘土。
“哎呀，石头你也真是，那就扣你的吧。”老板还是很客气，要不是，老板还是老板，人也做了，工资还是扣了。
“愣什么愣啊，还不快干活，当心把你们一个一个工资全扣掉，太不像话了。”老板娘依旧不依不饶，嘴里振振有词。
今天，我全然没有了力气，老板看我心不在焉的，给我放了假，当然是没有工资的。我一个人回到小平房内，拿出小翠送给我的饭盒，久久不愿放下。上次揣回来的包子馊了，一直没舍得吃，只好扔了。我使出浑身力气，将包子扔得老远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