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晴晓柒 4171字 2024-07-16 16:50:34
又来蹭饭来了?”值班室的小齐玩笑地。

“这儿人多,吃饭香。”太阳说:“蓝队在吗?”

“在,听说案子遇到了阻力,这几天都在。”

太阳在食堂里见到了蓝星,她依然不声不响,毫无表情地给他端来了一份儿饭盒两份儿菜。太阳吃得十分理所应当,也很香甜。别人看着反应也没有头一次那么强烈,似乎觉得如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个人的事,没人会把自己搞得那么肤浅和无聊。

太阳还见到了张桦,他四十左右岁,个子很高,脸有些瘦,但却显得精干利落,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果敢,有一团浩然正气围绕在身前身后。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做刑警队长的,看到他,会让人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刑警队长。

似乎张桦对太阳特别的关注,从他端着撑着饭菜的托盘做到太阳身边,太阳就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张桦注视着太阳:“你就是那个色胆包天,追女人追到公安局历来的那个人?”

太阳感觉他的心跳加快了,他不知道罪犯面对张桦会怎么样,反正他认为在张桦面前没有人会做到平静如止水。

“好像是。”太阳尽量让自己平静,说。

张桦觉得眼前这个看似稚嫩的男孩儿并不像有些人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其实他一开始听队友议论有一个什么样什么样的男人在追蓝星时就这么认为过,只是他有些怀疑,一定要见到其人才肯相信。

“为什么好像是?”张桦问。

“我的胆子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太阳说。

“没有?”

“至少我这么觉得。首先,我不认为公安局里的女人就不能追,然后我也不认为我这样的人就该死。”

“如果下午没有任务,我一定陪你喝一杯。”

“我从来不喝酒。也不是从来,只是不喜欢喝。”

“我也是,但我这会儿就是想喝,因为有意义的酒人人都喜欢喝。”

“你认为这有意义?”

“谁能说这没有意义?”

太阳没说话,转脸看向刘贺。刘贺连忙把脸转向别处。

“有意义的事并不局限于为人民服务,”张桦看了刘贺一眼,“他心里光装着人民还不够,要用眼睛去发现美,并用心去维护那些美。”

“我忽然发现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支持我了,”太阳说:“这远比我孤军奋战更显得有意义。”

“但愿吧。”张桦说:“这种事其实无所谓支持者,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太阳望着张桦。

张桦说:“道理很简单,如果她不喜欢你,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支持你也没有用的是不是?”

太阳点头:“很是。”

张桦说:“相反的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她喜欢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也没有用得对不对?”

太阳又点头:“很对。”蓝星与钟铃等几个女警坐在离太阳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对他们的谈话她一句都没漏掉。同时她还发现太阳在这群人当中非常受瞩目,当然原因有许多种,但她只关心一种,那就是她希望更多的人对太阳倾注欣赏的目光,这样她的心情就不会那么沉重。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她仍不敢有太多的表露,她觉得她还不能承受这件事所带来的压力;她还没有准备好;她希望在她做准备的过程中能克制住自己;她希望她不要被卷入这场可能会有人受伤的感情旋涡中……

吃饭的过程中,大江对太阳说:“你可能要有对手了。”

“对手”的意思太阳当然懂,就是情敌。

太阳说“谁呀?”李尚说:“看那边,两个很帅的小伙子。”太阳朝他示意的方向望过去:“两个?”

刘贺说:“一个你就玄了,还两个?”

大江说:“他们是刚从警校毕业的,一个叫文志彬,一个叫鱼成龙,前天刚报到的。”

“我的对手是哪个?”

大江说:“鱼成龙,他由蓝队带着,文志彬由张队带着。”

“他也在追蓝队?”

大江说:“没有你这么咄咄逼人。”

刘贺说:“但他仍然比你有优势。”

“当然,近水楼台嘛。”

刘贺说:“这还不是最主要。”

“我懂,他比我多两腿走路。但我不这样看,我不认为用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就有优势,有的人除了用两条走路外什么都做不了。”

刘贺说:“有一点你必须承认,至少你们没有他们志同道合。一个非常热爱自己职业的女人颇注重这一点。”

“但有一点你也必须承认,美满的家庭并不绝对要志同道合。我会用爱去改变他,我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

大江说:“没错,一个男人只要有信心,就没有实现不了的理想。”

刘贺等都没了说的,大概他们对爱能改变一切这一道理都深信不疑吧。

谁说不是呢?时间的事没有那一种是固定在某一模式之内的,爱情尤其不能例外,而且是最具代表性的一种。有各种各样的爱情演绎出来的故事层出不穷,古代有,现代亦有。爱情之所以从远古与人类共同延续至今,并不是因为她美好迷人,而是因为她的伟大和深邃,人类这是因为这伟大而深邃的爱情才营造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美好事业,使生活变得充实而有意义。

***

在弟弟眼中,姐姐总是那么忙碌,她似乎从来没有她自己的空间,这么说不是说姐姐连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她也有空闲的时候,比如陪着他和妈妈看电视,有时候还陪着他下象棋,而是说她从来没做过属于她自己的事情,或生活中从来没有她自己。但是近来弟弟不这样想了,因为他发现姐姐有了她自己的空间,有了她自己的空间不是说姐姐没有时间陪妈妈看电视陪他下象棋了,而是在做过所有的事情之余,她开始把一些有限的时间花在了自己身上了。

闫小光开始有意识地注重自己的着装,也开始多多少少往脸上抹一些护肤的东西。更明显的,闫小光又开始写诗了,并且时常把自己写的诗在嘴里随性地哼唱出来,弟弟听姐姐时常挂在嘴边的是:漫天飞扬的雪,梦里面的情节,我们的爱在纯洁的冬季盛开……

弟弟还发现,姐姐自从认识了那个男人,自从和那个男人有了来往,仿佛比以前更美了,脸庞变得圆润,身材变得丰满,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好听了。弟弟知道,这是爱情的力量,爱情能改变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他真的为姐姐感到高兴和幸福,虽然他也同姐姐一样,也知道姐姐和那个男人是没有结果的爱情,但他仍然喜欢,他欢喜是因为姐姐欢喜,他毫无光彩的生命在因姐姐而灿烂着,升华着,他从没感到他的生命这么有意义过。本来弟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他失去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包括最最宝贵的自由。但是现在他又来了另外一种认识,这种人是让他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失去,因为那所有的一切他的姐姐都拥有,而他拥有他的姐姐,拥有了姐姐,那么姐姐的一切自然也就是属于他的,这么说来的话,他其实、应该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才对。

弟弟现在不希望自己能做什么、能为他的姐姐做什么、能为这个家做什么,他也不盼望有一天会有什么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不盼望自己每一天都开心快乐、甚至不盼望自己能好起来,他只希望他的姐姐永远不要有苦难和伤痛。弟弟觉得自己的苦难和伤痛完全算不得什么,而姐姐的伤痛才是他不看负载的。同时,弟弟还希望姐姐爱着的那个男人不要辜负他的姐姐,永远对他的姐姐好,即使他将来有了自己的妻子也要对他的姐姐好。他同他的姐姐一样,不希望他对他的姐姐做出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诺,只要求他在他的姐姐需要他的爱来鼓起生命的风帆的时候,他能一如既往,毫不犹豫地给予姐姐。

同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妈妈为女儿和那个男人保持的那种关系(状况)感到十分揪心,她的想法同女儿同儿子的想法完全相反,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老人从不或不会站在年轻人的角度上来(去)想事情,甚至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老人们注重的往往都是表面的东西,而不去关注年轻人(别人)的内心感受,他们总认为他们是对的(即使不对也认为对,而且从不怀疑、无怨无悔)。妈妈觉得那个男人迟早会结婚,受伤害的迟早是她的女儿,甚至还说出了一番让人听起来颇为深刻的道理。妈妈说男人的想法是:情人越多越好,责任越少越好;最好是情人一大帮,责任一点没有。妈妈对女儿说你想给人家当一辈子情人,人家未必会一辈子跟你好。尤其是那个男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当他的情人直接危及到他的家庭的时候,他首先考虑的是维护家庭,最终抛弃的必将是他曾经听言蜜语的情人。她觉得她的女儿已经够不幸了,作为她的母亲,她当然不希望她的女儿在这个前提上在遭受任何的伤害。

闫小光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是承认妈妈这一说法的,她也只道将来等待她的必然是这种结果;她知道结果不是说她不在乎或认命了或怎样,而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的心里准备是她对没有任何要求没要求他只对她一个人好,没要求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后还必须保持和她的关系,更没要求他对她负责任。当初她决定给他做情人就没有要向他索取什么的打算,对于那个男人,她只有爱,只有付出,而且她觉得,她这一辈子就是为了那个男人才做的女人,倘若没有那个男人,她做女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上天之所以把她创造成了女人,就是送给他的,否则她今生应该是个男人。对于这样子的想法,她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否则别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精神不正常了。她不跟别人说不是说怕别人不理解,相反的她反倒怕别人理解,因为这样子的想法是她一个人创造出来的,是她的专利,如果告诉了别人,如果别人理解了,她心里那种独特的幸福感受就会减弱甚至没了。她不想让让别人分享她的这种快乐,她觉得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是她最私密的部分,不容外人纷扰。她时常为自己能做出这样子的决定和行为而兴奋、幸福的彻夜难眠,即使进入了梦乡也经常会开心的醒过来。而且随着时光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她做出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并且将来也不会怀疑,至于后悔当初,那就更谈不到了。

不过,闫小光也有遗憾的时候。她遗憾不是说她怨命运对她的不公平,而是因为目前的这种现状。她觉得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致使她不能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他,因此她时常暗暗给自己许下诺言,那诺言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每次见到他时,要用她自己的全部身心去爱他,每一次都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她存在他生命(活)中的意义,否则她就会觉得她是个不称职的情人,辜负了上天赐予她的这份机缘。对于自己这样子的想法。闫小光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奇怪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大那种舍生忘死的爱慕是从哪里来的?并且爱的毫无顾忌?不过这种时候不多,因为她每次只不过是想想罢了,根本没有要去彻底弄明白的打算或怎么样,或许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面,她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怎么样才能给他带去更大的快乐和幸福。

因此,弟弟觉得姐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姐姐的了不起在于,她付出(失去)了所有反而是快乐的、甜蜜的、幸福的,这一点,他相信这世上只有他的姐姐能做到。而妈妈却认为女儿傻了、疯了,她觉得人只有傻了、疯了才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因此闫小光在她写的诗中说:

如果这一次我是真的疯了

那我甘心情愿疯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只有这样

我才能安慰地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