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另一只石羊

笑der 5576字 2024-06-21 13:41:10
到家里,汽车刚停,还没推开门,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你这个死孩子,今天不休息么,出去一上午给家里一个电话都不打,都老大不小的了,还真叫人操心。”我嬉笑着脸,给母亲解释“谁叫我干上这个工作呢,说是采访,就一个电话,叫人不得安宁”。看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傍边还一个看着挺眼熟的一个年轻人,见我进门喊我哥问候我。母亲见我懵在那儿,给我介绍道,这是你爸的研究生,算是你表弟呢。小周,河南你爸表舅的孙子,母亲笑道这小子可厉害着呢,你爸手底下最厉害的研究生了,听你爸说才读研已经发表了好几篇关于西夏史的论文了,在西夏研究界引起了不小的影响呢。我仔细一观察,这小子确实看着很像个人才,眼镜下边眼珠闪动着机灵劲儿。这小子皮笑肉不笑的谦虚了起来“和师傅比起来我这是半瓶水咣当”。我跟父亲说了一下今天早晨的事情。我说很奇怪,那边的人怎么都很排外,我采访一句话我问不到,似乎他们在包庇那些歹徒。

父亲又问我说具体是什么地方,想起那个农场里的农民跟我说那个村叫鹞子咀,我说,鹞子咀。父亲面上展现出很惊讶的表情,这实在是很少看到,这跟他成天和文物古董历史古籍打交道的原因吧,练出了一副天塌不惊的严肃的面孔。我说,是鹞子咀,怎么了?父亲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说没事,便起身走向了书房。

父亲在他的书架上翻弄他的旧报纸,我心想是不是我写的那篇新闻稿引起的父亲的注意?一会儿父亲拿出了上个月的3月30号的《宁夏日报》的一期报纸,翻到第三版给我看,我看到标题写着“宝塔石化新厂址修建,水泉村民阻止引冲突”,仔细读完报纸。写的是宝塔石化新厂修建,遭到了水泉村民的极力阻止,他们阻止并不是因为征地给的钱少,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们并不说明,就是不让在那儿修建新厂,新厂的修建属于国家“九五规划”在宁夏的最后一项重大工程,于是出动武警进行强征,最后此事再并无多大阻力。父亲又拿出一封邀请函,是宁夏博物馆发给他的,发件时间是昨天,里边写的是宝塔石化新厂扩建,在水泉村挖出了一处很大的西夏党项族祭祀遗址,出土了很多的西夏文物,遗址在一处低矮的土丘下边,遗址建筑非常宏大而且保存也相对完整,而且一点没有荒废的样子似乎有人在守护着,而且近八百年来小型的祭祀活动从没有中断过,宁夏博物馆已经派人员过去做保护发掘工作了。邀请父亲今天过去参加西夏研究协会专家组过去做考察。

父亲说:“这是西夏考古史上的重大发现,这对我们研究西夏的宗教祭祀和西夏后裔去向研究有重要的作用,你们知道的西夏党项族并没有被蒙古族灭绝,他们只是隐藏了自己的民族特征融入的汉族和其他民族,西夏史研究界,知道党项族后裔在河南、河北、安徽、陕西、甘肃、四川、青海等地都有分布,并且融入了当地的汉族和藏族等其他的民族,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在兴庆府夏都的旁边竟然会有党项族后裔,这实在是一个历史的大发现。”父亲说得很是激动。

“这么说水泉村的村民是西夏党项族的后裔!?”我惊奇地道。我受父亲的影响对西夏这段历史和西夏研究的大概还是很熟悉,这也是我所没想到的。

“水泉沟和鹞子咀是相连的两个村,很有可能附近那几个村的村民大都是西夏党项的后裔。”父亲肯定地说。

“嗯,这对于西夏史进一步的研究的作用的是十分巨大的,今天下午西夏学研究中心组织专家组过去考察,老师打算带我过去见一见世面。”小周兴奋地说。

我的直觉告诉这两件事肯定有着很大的联系,前天开工出土西夏的祭祀遗址,并且之前遭到村民极力的阻拦,昨天晚上就发生了袭警案,而且在相邻的两个村子里,而且这两者的联系我是最先知道的。

“赶紧吃饭啦,都快十二点了,你们发起神经来,饿都不觉得了呀。”母亲端着菜唠叨着从厨房走了进来。我赶紧迎了上去,“情况重大,这可是爸爸一辈子在钻研的命题啊。”笑着对母亲说,“去你的,你爸就知道钻古董,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我可盼着你赶紧娶个媳妇,给我生个大胖孙子。”父亲收拾了桌子上的报纸茶杯,我去厨房盛了米饭和鸡汤一起端过来。“妈,这事可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可得物色一个能孝顺您老人家的女孩子呀,人人都知道你儿子我是孝顺敦厚。”

“别跟我贫了,赶紧吃饭。”母亲顿时没了脾气,依然装着生气的样子。

我可真是饿极了,只顾吃饭,再无话语。然后想着这个下午是我继续休息,还是算是又加班了。吃完饭给老杨杨主任打了个电话,杨主任说算加班,让我下午到报社报道,我跟杨主任说了鹞子咀发掘的西夏遗址的事情,说父亲下午过去考察,我说我跟过去采访一下,赶明天还能交一篇新闻稿呢。杨主任欣然答应。

我对父亲说了我送你过去,顺便做个采访,父亲点头答应,说得先去西夏博物馆,和专家组碰面。

下午一点钟,我和父亲还有他的高徒,开车到西夏博物博物馆。

西夏博物馆位于银川城区东南隅,与武威文庙毗邻,占地面积3570平方米,建筑面积2900平方米,为二层仿古式建筑,主要展示凉州出土的西夏珍贵文物。于98年落成,是我国第一座以西夏皇家陵园为背景、真实形象地展示西夏王国兴衰历史的博物馆。全馆占地面积5300平方米,西夏佛塔密檐式建筑造型,风格别致,既有现代建筑之气势,又与陵区遗址相呼应,形成了浓郁的民族建筑风格,实为独一的特色建筑。

下车极目望去,几乎都是一些谢顶了的老头,三个一串,五个一堆的在一起讨论着,有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也都五十打底的样子了。父亲和几个认识的打过招呼,我和小周似乎在人群中很扎眼,父亲给顺便介绍了一下,我都大叔大伯的称呼了一下,父亲走到一个看样子七十来岁的人跟前,“哎呀,这次连您老都惊动了,看来确实发现重大啊。”父亲叫我过来“小森过来问候一下你赫伯伯。”我一看似乎挺眼熟的,花白的头发,脸颊如刀削一般瘦,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一想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个刻着怪异的文字的贺兰石的羊形的挂件。后来才知道那是西夏文,而且那是一块儿西夏文物,对于西夏研究界来说十分得珍贵了。他和父亲是忘年交,所以对我很好,以前是兰州大学历史系教授,现在退休之后专心研究西夏历史。“赫伯伯好,这么大年纪了身体还这么硬朗,您老精神真是好,我们这些后生都没法比啊。”又问了我一下工作等情况,博物馆的组织人员开始安排人上车出发了,小周坐在我旁边的副坐上,赫伯伯和父亲坐在后排,两个老人在一起聊着天,我开着自己的车也跟着队伍一起出发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鹞子咀,虽然名叫鹞子咀,但是在坦荡的银川平原上,没有一处**的地方或是小山丘,唯一凸出之地就算那个遗迹之处了。

不远处推土机,挖掘机轰隆隆地在修整着工地,已经有高塔搭了起来。

那个小土丘已经被挖掘机铲平了半边,在土丘下边离地平面近十米的土层下边露出一层青砖,外边已经被挖掘机的铲斗挖透了一个大洞。顺着挖掘机挖出的一条坡道走下去,只见洞口黑乎乎的,下边考古人员接进去了电,几只白炽灯闪烁着昏暗的光,考古人员在洞口搭着梯子,顺着梯子下去,只见建筑非常的宏大,里面塌方不止,被挖的这一面,地下已被地下渗水侵蚀的不行了,空气里发散着一股霉味,考古人员如电视上演的一样,拿着刷子,小铲子在一点一点的挖掘下边塌方被土掩埋的建筑。

整个遗址呈六方形,直径有三十米见方,顶部是整体的一个巨大的拱顶,虽然经历近八百年,只有不严重的一边塌方,保存近乎完整,我顿时被这宏大的建筑遗址所折服,不可想象这么大的拱顶是怎么建筑起来的,看来西夏当时的建筑技术是相当的发达了,如阿拉伯巨大的清真寺顶上球形的拱顶一般。可惜我对古代建筑了解并不是多,但是我猜想上边一定是浇筑了铁水的,四周的墙壁和拱顶上都有壁画的痕迹,但是年代久远,在加上地下水的侵蚀,已经几乎看不出内容了,中间如玛雅金字塔一般塔体呈方形,底大顶小,层层叠叠,下边通往上边的通道路口摆着有一米高的,西夏文物里特有武士石雕俑,怒目圆睁,秃顶两鬓垂发,好不威武。

看到这边情景,那些老专家兴奋地感叹着,发表者自己的观点,赫伯伯更是跪在地上眼中流出了高兴的泪水,父亲也拉着手,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当时我们都感觉有些惊讶,高兴也不止于说跪就跪下呀。

后来发现有一处暗门在洞口的左侧东面的方位,门口上方有突出的两只人头形的雕像,我看着感觉很是眼熟,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由于编辑稿件找错字的原因,几年来我的眼力增尖。忽然脑袋里一想,唉,妈的!差点卡壳了。“爸,你看那不是贺兰山上边的太阳神肖像么,这儿还整一立体的啊。”我这一喊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向上看去。小心别乱动那儿是门,可能有机关呢。赫伯伯过去,在墙角蹲下,摸了摸墙壁,又敲了敲,然后招呼一个年轻的考古人员过去,两个人用力一推,一个方门陷了进去,里面露出一个石羊,石羊张着嘴,却长着虎一般的獠牙,只见赫叔叔把石羊的舌头用力一拧,墙壁上哐的一声往后一陷,一道两扇的石门就打开了,我当时都惊讶地吐出了舌头,这不是在盗墓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描写么,赫伯伯操作的这么熟练,赫伯伯真不是一般的人!一道黑乎乎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人群中顿时开始了吵闹,赫伯伯笑笑说,参加的考古太多了,这些太常见了。

考古人员继续挖掘着,清理着塌方的地方,所有的文物都被一件接一件的送了出去,一起发现的还有很多的,兽骨,羊头骨,牛头骨,中央的塔里边还没有人进去,当然是等着专家来探察的,还是赫伯伯第一个进去,我紧跟着父亲也赶在其他人前边进去了,通道只容一个人能够进去,里边是一级一级的台阶,台阶很短,只能够踩大半只脚,一直向上通着顶部的平台,顶部有约两米大的一个平台,台上放置着一个汉白玉的祭祀台和一张课桌一般大小,棱上全雕刻着夔龙的样式,上边摆着一尊铜鬲,还有一些瓷器什么的摆在地上。赫叔叔示意,我接过一双手套和一个年轻的考古研究员过去,将铜鬲抬了下来,我朝里边一看,只见一只人头骨上半部露在外面,下半边泡在黑色的汁液里,以前从没有见过这场景,我胃里一翻感觉中午吃的东西差点要出来,于是转过头去,硬是压了下去。

西夏自从被灭以来,蒙古元人将党项族屠杀殆尽,而且刨地三尺,将西夏王陵大肆的挖掘破坏,更没有为这个使铁木真归天的民族修史,清末民初西夏文物更惨遭侵略者的掠夺先后俄国科兹洛夫和英国斯坦因的偷盗。使西夏研究可以拿来证明的史料几乎为零,也仅仅有一些残卷和宋人人书籍中的记录了,使的西夏文物更加的稀少珍贵。

“这次发掘,几乎可以证明我的猜想”赫叔叔兴奋的说。“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实物证明,虽说佛教在西夏十分盛行,但是党项族皇族内部和一些上层阶层并没有信奉佛教,而是信奉一种类似于萨满教的原始宗教,在建国之前则是以自然崇拜为主。党项族在唐朝四川松潘地区时,就以“天”为崇拜。当党项族迁移到陕北之后,由自然崇拜发展到对鬼神的信仰。在建国之后,仍然崇尚多神信仰,有山神、水神、龙神、树神、土地诸神等自然神。佛教的盛行是西夏封建化的标志,为了加强对人民的精神统治,这儿的祭祀遗址完全可以证明。”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父亲有一点惊奇的神色,似乎他早就知道。

站在祭祀台上居高临下,下面全都是跪拜的人民,甚至国王都在下边参拜,四周的墙壁的兽头里吐着耀眼的火焰,墙壁上拱顶上全是鲜艳的壁画,太阳神光芒四射,注视着下边将战犯的头颅割下掉进沸腾的枸杞酒里,一道被诅咒的灵魂被太阳神吸进光芒中。我感觉这里似曾相识,似乎我就是这里曾经的大祭司。

听见赫伯伯的咳嗽声,我猛的回过了神来。台上所有的文物被搬了下去,赫伯伯和其他的人都下去到了石门里祭祀台上,只剩我一个人,下边的人群里吵吵嚷嚷的,我来到祭祀台跟前再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祭祀台下边有块砖,我踩动了一下,扒开砖块,看见里边一个檀木的小盒,外边钉的一些铜片都锈的烂掉了,我很轻松的就打开了,打开后里边还有一个青铜盒,唉,不会是八重宝函吧!这里也不像是佛教的宗教场所啊,我心里想着。看它也锈的不像样子了,我掏出钥匙链上的瑞士军刀(是地摊上买的),用刀刃**缝里一撬,立马就开了,打开一看我当时就傻眼了,谁跟哥开这种国际玩笑呢?这不是赫伯伯送我的那个石羊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不成是穿越了?记得我在一处报道上看过在加拿大北极地区的石灰石中发现一个人体手指的化石,其历史可追溯至1—1.1亿年前;在美国犹他州德耳塔地区页岩沉淀层中发现一处人体足迹化石,可能是穿旧的凉鞋留下来的,其历史可追溯至3-6亿年前。我揉了揉眼,翻到背面,再仔细的看了看,不对,上边的字不一样,算然西夏文是天书,能读懂的人很少,我受父亲熏陶虽然认识不多一些字,但是字形看一眼就能记住。心里感叹到幸亏是小哥我,要不别人还真被忽悠了。这会不会是跟虎符一样的东西,只有在一起才能使用,上边会不会是藏宝地什么的。我顺手揣到了兜里,心突突直跳,心里道,这可是偷盗国家文物啊,搞不好会被判刑的。感觉脸色都有些不正常,于是赶紧把那盒子合好,又放进了砖头下边,赶紧下去,和大部队汇合。

下台阶的时候我咳嗽了一下,正了正形。见他们刚从那通道走了出来,小周说是前边塌方通不过去了。

这些专家也没什么事了,我想,接下来,就该对拿着放大镜去瞅出土的那些文物去了,然后就是翻古籍考究年代啊,用途啊,材质啊,什么的,他们也应该撤了吧,果然又是赫伯伯带路,这些专家们一个个的又钻出来了洞口,我也跟着出去了。

这次一共出土了二十八件西夏时期的祭祀礼器,考古专家确认这是我国首次发现西夏礼器。最后统计这次出土的西夏文物主要有铜豆十件,铜洗八件,铜盘六件,铜鬲一件,铜敦一件。伴随出土的钱币有北宁“太平通宝”和“圣宋远宝”众多。从铜器的质地、形制与出土钱币和出土环境看,这批铜器当属西夏文物。铜器类型既有中原古代礼器的遗制遗风,又有西夏民族的改易创制,是具有西夏独特风格的祭祀礼器。

出去之后,我在车上做了详细的记录,又对考察专家进行了一次简单的采访。摸着裤兜仍然更加感受到心狂跳不止。告诉父亲和赫伯伯我要回到单位整理新闻稿,就赶紧开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