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超火力八卦雷达
学校里是不允许骑车的，老师也不例外。杜小惠牵着“小电驴”，随着人流走出学校的大门，她今晚依然是去奶奶家吃饭。
夏天傍晚的风，带着湿润的热气，痒痒地拂过裸露的胳膊，这种感觉很耐人寻味，有种童年的味道。奶奶的家是两层的木板房，在这一条古老的街上绵延着上百间这样的房子，而四周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几年发生了好几起火灾，政府终于下决心要拆了这片棚屋区。
杜小慧从出生到小学毕业的12年时光，都是在这里渡过的。杜小慧的爸爸是一名小学教老师，在工作的前些年一直没能拿到单位分的宿舍，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出色，恰恰相反，他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是个“烂好人”。
杜小慧的妈妈不止一次催促他向领导申请宿舍，他每次都说：“比我们家困难的同事多了去了，还是先让给他们吧。咱们又不是没地方住，这祖屋多好啊，冬暖夏凉的。再说了，街坊邻居的都是老熟人，有点什么事方便照应。要真搬到那种套房里，我保证你还住不惯呢！”
杜小慧的妈妈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跟杜小慧抱怨：“你爸还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干脆去普度众生得了，整天就知道让让让，也没看人家感激过他一丁半点的。”
杜小慧也不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她特别羡慕方梓能住在宽敞的套房中，到处窗明几净，让人身心愉悦。而陈旧的木板房，那窗户、那地板怎么擦都是灰暗的颜色，灰尘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深深地陷了进去。
下雨的时候，房子都会滴滴答答地漏水，潮湿的水汽不孔不入，整得连人都快发霉似的。如果恰逢冬天，你就总感觉到哪里都在透着风，再加上雨水，就更让人崩溃了。
杜小慧小学毕业前，爸爸曾答应过她只要能考上重点初中，就满足她一个愿望。后来，她真的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一所重点中学，爸爸就问她：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她回答：“我希望全家能搬到套房里去住。”
杜小慧清晰地记得爸爸当时的表情，有点惊讶、有点感慨，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许久，爸爸才叹了口气，轻轻地回答：“好的，爸爸答应你！”
后来，爸爸学校的宿舍真的批了下来，虽然面积不大，只有80多平米，但是足以叫杜小慧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这祖屋马上就要不在了，杜小慧反而觉得万般地不舍，仿佛要拆的不是房子，而是童年的回忆，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让她眷恋非常。
自从婚后，杜小惠夫妻俩极少开伙，他们的新房离奶奶家步行只要15分钟的路程，杜小慧的妈妈心疼他俩工作辛苦，回来还要东摸摸西摸摸地做饭，早饿晕了，得了，直接上缴点伙食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很好嘛。
刚开始，杜小惠非常担心方博琛会反对，有了自己的小家，老婆却不做饭，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方博琛对于这些生活琐事并不是很在意，他倒觉得反正岳母都要帮奶奶做饭，也不多两个人的份，他们回家来得及还能帮帮忙，最重要的是他也舍不得老婆过分操劳。
可是，奶奶家的街坊却开始八卦了，他们都是看着杜小慧长大的，某些大妈大婶的八卦雷达实在强悍，绝对不放过一点一滴的谈资。看着杜小慧和方博琛整天来奶奶家蹭饭，虽然都热情地打招呼，但是一转身就唧唧哇哇开了，好在方博琛听不懂本地话，杜小慧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生活在这种八卦的氛围中，也懒得去仔细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反正猜都猜得到：都已经是出嫁的闺女了，还每天回奶奶家吃饭，可见嫁的婆家不怎么样！
有的时候，旁人说得越说，你越得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日子久了，他们也觉得无趣，没了八卦的闲情逸致，你就算胜利了。杜小慧一直秉承着这种思想，每次到奶奶家，她总是不以为然地昂着头、挺直腰板、不疾不徐地迈过门槛。
每到夏天，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喜欢把饭桌支在门外吃饭，比较凉快，他们不在乎车来车往的会扬起一片的尘土，他们只觉得乐在其中。街坊们喜欢互相走走看看，有的人就往碗里堆些菜，从街头吃到街尾，大家都好奇彼此的饭桌上吃的都是些什么菜，顺便聊聊家长理短，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独特的“人文景观”吧。杜小慧念幼儿园那会儿就知道了，为什么街坊们就这么好奇各家各户吃些啥，原来他们是想透过这些饭菜了解下你们家最近的生活水平如何，八卦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啊！
当然，最近街坊们聊的最多话题，都是关于拆迁。政府最怕拆的就是他们这种棚屋区，严重违章搭建、老人又多、产权关系又复杂，一不小心还能杠上钉子户。因此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也是煞费苦心，早早地粘贴了“拆迁公告”，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没想到还是惹来了一身。前不久，有个工作人员来做**调查，脚跟还没站稳，呼啦啦地就被众街坊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是哭诉政府的补助太少，就是抱怨拆迁的地段太差，还有的老人甚至不让拆，说是住了大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要是搬到高层建筑中，他们找个人都不方便，买菜也麻烦，吓得那个小伙子落荒而逃。总之，每次拆迁办的人一来都会被揪住，问东问西的，大家都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刨到最新的政策或是其他有用的信息。
杜小惠她们家对于拆迁的事情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些年频发的火灾让爷爷奶奶心惊胆战的，有一回半夜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两老什么也顾不上拿就互相搀扶着奔了出去，原来是间隔几十米的一户街坊家里起了火，救火车还没赶到，整条街人声鼎沸，有的人甚至开始疯狂地往外搬东西，生怕这火会很快蔓延开来。最后，查明了火灾的原因居然是老鼠咬断电线而引发的。即使是这样，两老还是舍不得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杜小惠的爸妈怎么劝也劝不动。这次的拆迁却是个很好的契机，他们只得搬去和儿子、媳妇一起住，如此一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夏天傍晚的风，带着湿润的热气，痒痒地拂过裸露的胳膊，这种感觉很耐人寻味，有种童年的味道。奶奶的家是两层的木板房，在这一条古老的街上绵延着上百间这样的房子，而四周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几年发生了好几起火灾，政府终于下决心要拆了这片棚屋区。
杜小慧从出生到小学毕业的12年时光，都是在这里渡过的。杜小慧的爸爸是一名小学教老师，在工作的前些年一直没能拿到单位分的宿舍，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出色，恰恰相反，他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是个“烂好人”。
杜小慧的妈妈不止一次催促他向领导申请宿舍，他每次都说：“比我们家困难的同事多了去了，还是先让给他们吧。咱们又不是没地方住，这祖屋多好啊，冬暖夏凉的。再说了，街坊邻居的都是老熟人，有点什么事方便照应。要真搬到那种套房里，我保证你还住不惯呢！”
杜小慧的妈妈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跟杜小慧抱怨：“你爸还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干脆去普度众生得了，整天就知道让让让，也没看人家感激过他一丁半点的。”
杜小慧也不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她特别羡慕方梓能住在宽敞的套房中，到处窗明几净，让人身心愉悦。而陈旧的木板房，那窗户、那地板怎么擦都是灰暗的颜色，灰尘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深深地陷了进去。
下雨的时候，房子都会滴滴答答地漏水，潮湿的水汽不孔不入，整得连人都快发霉似的。如果恰逢冬天，你就总感觉到哪里都在透着风，再加上雨水，就更让人崩溃了。
杜小慧小学毕业前，爸爸曾答应过她只要能考上重点初中，就满足她一个愿望。后来，她真的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一所重点中学，爸爸就问她：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她回答：“我希望全家能搬到套房里去住。”
杜小慧清晰地记得爸爸当时的表情，有点惊讶、有点感慨，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许久，爸爸才叹了口气，轻轻地回答：“好的，爸爸答应你！”
后来，爸爸学校的宿舍真的批了下来，虽然面积不大，只有80多平米，但是足以叫杜小慧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这祖屋马上就要不在了，杜小慧反而觉得万般地不舍，仿佛要拆的不是房子，而是童年的回忆，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让她眷恋非常。
自从婚后，杜小惠夫妻俩极少开伙，他们的新房离奶奶家步行只要15分钟的路程，杜小慧的妈妈心疼他俩工作辛苦，回来还要东摸摸西摸摸地做饭，早饿晕了，得了，直接上缴点伙食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很好嘛。
刚开始，杜小惠非常担心方博琛会反对，有了自己的小家，老婆却不做饭，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方博琛对于这些生活琐事并不是很在意，他倒觉得反正岳母都要帮奶奶做饭，也不多两个人的份，他们回家来得及还能帮帮忙，最重要的是他也舍不得老婆过分操劳。
可是，奶奶家的街坊却开始八卦了，他们都是看着杜小慧长大的，某些大妈大婶的八卦雷达实在强悍，绝对不放过一点一滴的谈资。看着杜小慧和方博琛整天来奶奶家蹭饭，虽然都热情地打招呼，但是一转身就唧唧哇哇开了，好在方博琛听不懂本地话，杜小慧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生活在这种八卦的氛围中，也懒得去仔细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反正猜都猜得到：都已经是出嫁的闺女了，还每天回奶奶家吃饭，可见嫁的婆家不怎么样！
有的时候，旁人说得越说，你越得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日子久了，他们也觉得无趣，没了八卦的闲情逸致，你就算胜利了。杜小慧一直秉承着这种思想，每次到奶奶家，她总是不以为然地昂着头、挺直腰板、不疾不徐地迈过门槛。
每到夏天，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喜欢把饭桌支在门外吃饭，比较凉快，他们不在乎车来车往的会扬起一片的尘土，他们只觉得乐在其中。街坊们喜欢互相走走看看，有的人就往碗里堆些菜，从街头吃到街尾，大家都好奇彼此的饭桌上吃的都是些什么菜，顺便聊聊家长理短，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独特的“人文景观”吧。杜小慧念幼儿园那会儿就知道了，为什么街坊们就这么好奇各家各户吃些啥，原来他们是想透过这些饭菜了解下你们家最近的生活水平如何，八卦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啊！
当然，最近街坊们聊的最多话题，都是关于拆迁。政府最怕拆的就是他们这种棚屋区，严重违章搭建、老人又多、产权关系又复杂，一不小心还能杠上钉子户。因此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也是煞费苦心，早早地粘贴了“拆迁公告”，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没想到还是惹来了一身。前不久，有个工作人员来做**调查，脚跟还没站稳，呼啦啦地就被众街坊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是哭诉政府的补助太少，就是抱怨拆迁的地段太差，还有的老人甚至不让拆，说是住了大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要是搬到高层建筑中，他们找个人都不方便，买菜也麻烦，吓得那个小伙子落荒而逃。总之，每次拆迁办的人一来都会被揪住，问东问西的，大家都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刨到最新的政策或是其他有用的信息。
杜小惠她们家对于拆迁的事情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些年频发的火灾让爷爷奶奶心惊胆战的，有一回半夜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两老什么也顾不上拿就互相搀扶着奔了出去，原来是间隔几十米的一户街坊家里起了火，救火车还没赶到，整条街人声鼎沸，有的人甚至开始疯狂地往外搬东西，生怕这火会很快蔓延开来。最后，查明了火灾的原因居然是老鼠咬断电线而引发的。即使是这样，两老还是舍不得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杜小惠的爸妈怎么劝也劝不动。这次的拆迁却是个很好的契机，他们只得搬去和儿子、媳妇一起住，如此一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