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诺斯雅·翩然

暮色四合，虞渊祭坛。

楚歌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仰着头数着天上的云朵，但不一会儿便感觉脖子酸了，干脆躺了下来，“唉呀，安然那家伙干什么去了，不就是救个人嘛，怎么都快日落了还不回来？”

刚说完这话，没有等蒲月的回答，楚歌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拉起蒲月的手就跑。

“喂喂喂！你干什么去啊？！！”

“你快一点！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蒲月被楚歌一路拉到了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还没有等蒲月质问，楚歌便指着远处的地平线，“你看啊！”

蒲月顺着楚歌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太阳刚刚被地平线吞没了一个边缘，柔和明亮的光线在一片荒漠的映衬下散发着迷人柔软的气息，金黄色的光晕把眼前的视线渲染得一片迷离玄幻。周围都静了下来，幽谧的气氛平静，安详。

夕阳下，蒲月转过头去看楚歌，他侧脸英俊而又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却发出淡淡忧伤的气息，衣摆随风缓缓起伏着，安谧，宁静，似乎与世隔绝，空间与时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个迷人的画面。蒲月看着楚歌，想起了第一次在辰泽见面他为自己画肖像时认真的样子。相比之下，他好像瘦了，脸上的轮廓更分明了些。

蒲月正望得出神，这时楚歌也转过头来，目光与蒲月对视，楚歌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落日的余晖在他黑亮的头发上打下一圈金黄色的光晕，嘴角的微笑好像和柔软的光芒融在了一起，眼里散发着的温暖的气息让人心安。楚歌看着蒲月冰雪般的面容，不禁也想起了为她画肖像时她高贵脱尘的迷人。

就是这样了吧。

“你在想什么？”楚歌问蒲月。

“我……”蒲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在想，我们第一次在辰泽见面的时候，”蒲月好像刻意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被那个放肆的商人骂得好狼狈呢……”

“……”

“那你呢？在想什么？”蒲月不去理会楚歌此时的一脸黑线，又反问道。

“我啊……我在想我给你画的那张肖像，”楚歌转身看向蒲月，把蒲月看得脸微微一红，楚歌又一脸诚恳认真的接着说道，“你还没付我钱呢吧？”

“你……！”蒲月一时不知说什么，随即一脚朝着此时正放肆大笑的楚歌踢了过去。但踢完之后蒲月也微微笑了起来，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看着对方，“好啦，我们走吧，说不定这会儿安然已经回来了呢。”

蒲月看着眼前表里不一的家伙，还是一如往常翻了个白眼。

旁边绿茵浓郁的树林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脸上带着忧伤的落寂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璠艾看着楚歌和蒲月的背影，和谐的画面在夕阳的衬托下无比温暖。

其实，我也想带你来看落日的。

当楚歌和蒲月回到祭坛时，翩然正站在那个深渊的旁边四下眺望，见楚歌和蒲月缓缓走过来好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也看到了缓缓跟在远处的璠艾。

楚歌见了翩然问道，“诶？翩然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啊？”

“莫名还没有被救上来么？”

“没有啊，我们都在这等老半天了，”楚歌直白的解释道，“安然那个鸟人也不知道在下面出什么状况了，都已经大半天了还没把莫名救上来。”但楚歌随即又看到翩然凝重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接着问，“真出什么状况了吗？下面有什么啊？”

可是还没有等楚歌问完话，楚歌就感觉自己的头被重重的钝击了一下，楚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磅礴的气流呼啸着从深渊下席卷上来，安然扇动着巨大的白色羽翼抱着莫名落回了地面，安然轻轻放下莫名，收起羽翼，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楚歌，楚歌一时间愣住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赔了个笑脸一步步往后退。

安然不再理会楚歌，转过身，目光便与翩然对上，相比之前的冷傲杀气敌意，安然现在的眼神，更多是凝重甚至还有了一点点的慌乱。翩然看了看安然旁边面色惨白的莫名，也没有说什么。

安然召唤了时空风暴，带着莫名绝尘而去。

“喂，到底发生什么了啊？你们的表情都好严肃啊！”楚歌凑过来，问道。

翩然依旧像以往那样笑而不语的摇头，“现在我带你们回去吧。”

圣莫尔德。

楚歌还是第一次从皇宫的正门走，雕栏玉砌的大理石装饰着皇宫的辉煌，脚下宽阔平坦的青石板路直通向大殿，远处重峦叠嶂般的殿堂星罗棋布的散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楚歌眼睛都看酸了才收回望眼欲穿的目光，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即说道，“对了翩然，你给我讲讲十六年前弑吟皇沙的事吧，他那么厉害谁打败的他啊？这事儿我问了好多人，安然洛樱莫名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翩然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楚歌，心想，这些事你迟早是要知道的。便缓缓开口解释，“这，还要从穆汀霖前任圣上讲起了。前任穆汀霖圣上，圣莫尔德释——”

“等等！”楚歌上来就没听明白，“圣莫尔德释？圣莫尔德不是穆汀霖皇都吗？‘释’不是穆汀霖国号吗？前任穆汀霖圣上是什么人啊？”

“哦对，忘记跟你解释了，”翩然依旧耐心回答，“‘圣莫尔德’是他的‘名衔’，所谓名衔，是帝王对一些功臣或者身份特殊的人赐予的一种类似于封号的东西，有的仅仅是一个人，有的是整个家族。前任穆汀霖圣上封印了弑吟皇沙，所以女皇陛下为了纪念才把皇都的名字改为圣莫尔德，新定国号为释。”

楚歌挠了挠头，一知半解的样子，“所以，这种名衔就类似于……‘风信子安然’？”

翩然摇了摇头，“风信子只是六界对于安然的尊称，并不算是他的名衔。”

楚歌听了更加糊涂了，“那你举个例子呗。”

“比如……”翩然想了想，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我，诺斯雅翩然。”

蒲月的瞳孔突然一紧，楚歌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关心的望向蒲月，“蒲月你怎么了？”

蒲月的瞳孔微微颤抖着，“诺……诺斯雅……原来……原来真的存在……”

翩然听了回眸一笑，嘴角标志性的王者气质的微笑更深了一分，她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着脸色惊恐的蒲月，柔和的声线再次显得虚无飘渺了起来，“原来，还有人知道。”

暗夜，虞渊孤城，荒野古道。

幽麋坐在一截倒塌的树干上，周围破败肃杀的气息在凄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荒凉萧条起来。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轻盈翻身跳跃两三下来到了幽麋的面前。他在幽麋面前单膝跪下来，削瘦的面庞在月光下勾出分明的阴影，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更衬出了整个人消瘦的身躯。

“主人。”男子眼帘微垂，恭敬地跪在幽麋面前。

“弋央，你今天可差点就被发现了啊。”幽麋眼神没有焦点的望着天地间的一片苍茫，最后又缓缓说道，“‘龙魂’还是被释放出来了。”

那名被叫做弋央的男子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不解，一只琥珀色一只冰蓝色的眸子在暗夜的衬托下格外动人，“可是，主人，如果被发现，您也就有机会解释清楚一切了。”

幽麋摇了摇头，干笑两声看向弋央，眼里的宠溺溢于言表，“你不懂。”

弋央重新低下头，静默了几秒，一阵诡异的黑色光芒一闪而过，他消瘦的身躯化作一只异色双瞳的黑猫，缓步踱到幽麋脚边，紧紧靠着幽麋蜷缩了下来。

“喵——”

冷清月光下，绵软细长的声线，拉长在地狱般死寂凄凉的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