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魇的伏笔

暖小妖 3976字 2024-06-20 18:04:47
你轻轻抚摸墓碑上镌刻下的绝望

你一眼万年地转身看着血流漂杵的洪荒

你抬首仰望苍白如纸的死寂凄凉

你指尖轻触着流年里血染的韶光

你站在古老的神殿前孤独地吟唱

你怜悯的眸光透出黑色的悲伤

泛出黑暗般黏稠的迷惘

于是顷刻间

世界倾覆梦魇湮灭

你却随手洒下一千朵沸腾的火焰

一千枚炽热的白羽

一千道黑暗里扭曲着挣扎着破碎的柔光

至此时间停止

我站在光阴的过道里与你相望

这才发现原来时光

早已寒封住你旧时的模样

-----------

传说

粗糙的石碑在熹微的晨光里渗出一粒粒晶莹剔透水珠,镌刻下的细致的碑文埋葬着斑驳的回忆,开裂的缝隙间落满了时间的尘埃。

纯净而蔚蓝的天空拓上了一层透明的釉质,秒针分针时针拖着虚影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时间的刻刀深深浅浅地切割出岁月的轮廓,掌心弯弯曲曲的纹理雕镂了年华的痕迹,曾经的青石板路被时光的脚步逐渐磨平。

潮湿温润的气息里是否还会传来曾经熟悉而又久违的空灵泫音——

嗒。嗒。嗒。

当黑暗的张力步步紧逼着压缩着空气,还会不会再见你从黑暗里出现渐次清晰的轮廓,还会不会在那个蒲公英飘洒漫天的季节里看见你清澈如雪的眸光,还会不会在尘封的韶华中重见你嘴角的盈盈笑意的微妙的弧度。

还会不会在遥望温暖和煦的落日时却蓦地感到一阵悲哀的苍凉后下意识地握紧你的手,还会不会在梦魇般的生死一线间不断想你时你却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握紧我的手。

还会不会看到你。

还会不会看到你们。

还会不会?

睹物思人却奈何物是人非,触景伤情却早已时过境迁,过去美好的回忆与现在残酷的现实成为最强烈的反差,人逃脱不开时间的束缚,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在记忆里轮回,沦陷,被如潮水般的不复的过去包围,像是被海水淹死的鱼,无力的挣扎却又挣扎不开,那么强烈的渴望生存下去,但最后在呼吸与心跳停止的那一瞬却清晰地感到,死而无憾。

被泪水洗涤过的笑脸背后究竟可以埋葬多少黑暗,铭记着那些过去,满楼花开却凋零了回忆,而那残落破碎的陈旧,却是韶光里的初华。

那些本质单纯的近乎残酷的善良,那些颠倒了是非黑白善恶正邪的舆论,在光明与黑暗交错时的绝望下扭曲抽象着,命运之轮的指针是否还会指向同一分秒不差的角度,让我回到记忆里的那时,就像昨日重现般的的现在,来告诉自己——

其实,那只是一个传说。

-------------

“啊——呀啊——唉呦——!!!”

楚歌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慌忙连滚带爬站起了身,连衣服上的土都来不及拍掉就仓皇的横冲直撞——背后如液体漩涡般的蓝紫色光晕旋转着飞速逼近,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洞紧追着楚歌不放。整条冗长的街道上荒无一人,暗黄的天空像是弥漫着一层沉重的厚沙般挥之不去。

“哇啊!这什么地方啊!有没有人救命啊!!!”楚歌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夺命狂奔,一边不停的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敲门,可除了留下空洞的木质敲击的回音就只剩下背后越来越近的咆哮狂舞的蓝紫色漩涡,带动气流发出的鬼哭狼嚎般的尖锐啸叫。

楚歌近乎绝望的看着不远处尽头的死路,一步步后退,潜意识的倚在尽头的那座暗黑色的看起来古老斑驳的阁楼的木门前,眼看着那蓝紫色的漩涡如同被释放的恶兽般咆哮而至——电光火石之间,枯朽的木制品摩擦的吱呀声伴随着楚歌毫无防备的向后一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楚歌兴奋地转过身以为终于得救了,可转过身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仿佛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一阵寒意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噬咬瞬间袭遍了楚歌的全身,目光所及只有自己周身这一片不知从什么地方的光源发出的微弱光芒。

楚歌感到越来越不对劲,猛地转过身,却发现刚刚进来的门也已经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整个未知的空荡荡的黑暗空间里,就只剩下楚歌一个人不明所以地不知所措着。

突然随着一阵弦音般的声响黑暗里一束光线打落在不远处,楚歌慌忙转身,而眼前的一切却完全把楚歌僵住了,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不住抽搐的眼角带动全身的神经都陷进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眼前的人——或者,那不是人,那个“东西”只具有模糊的人的形状,黏稠发黑的血浆堆在头上,几屡发丝与血浆纠缠在一起,里面仿佛有什么暗红色血管状东西,蜷缩着,扭曲着,蠕动着,湿淋淋的绛红色覆盖着模糊不清像是烂掉了的的血肉,仿佛气体被压缩摩擦迸裂般的诡异声响随着“它”的靠近越发的使人头皮发麻,而楚歌却根本看不清那个东西是在用什么走路——一团模糊了的血块肉泥?无数条鲜血淋淋的蠕动触须?

腥臭的血腥气带着浓烈的恶心感蹿进鼻腔,楚歌的胃里一阵痉挛,捂住嘴强忍住没有吐出来。血腥的气味越来越近,而楚歌分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逃跑身体却分毫动弹不得,渐渐充斥满所有未知角落的恐惧感随着那个怪物瞬移般的飞速而至仿佛爆炸般迸裂……

“啊——!!!——唉呦!”

楚歌猛地坐起身来,过度的惊恐以致他“咚”的一下撞到了身后金属制的古铜色灯柱,本来盖在头上用来遮蔽正午毒辣的太阳的棕色皮制画夹被打翻在地,五六张银灰色的精致素描夹杂着几张白纸从半空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唉,吓死我了,午睡一小会儿就做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噩梦……”楚歌抹了抹额头上刚刚惊出的冷汗,看了看周围,街道上依旧穿梭着熙熙攘攘的人潮,和煦的光线像往常一样打落出合适的角度,摇摇晃晃的从树木的枝叶间打落下来。天空里偶尔有飞鸟伴着悦耳的鸣叫声掠过天际,蒲公英飘散在身后的中央广场上,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辰泽算是整个穆汀霖帝国第二繁华的城市,却永远是这么平静安详而又热闹,虽然比不上皇都圣莫尔德,但相距不远的辰泽却比那里多了几分和谐的气息。

楚歌起身捡起画纸和画夹,整理好后放在了身旁的画架下。画架背面靠着的木板上的字就是楚歌谋生的方法了——“街头肖像,每位十八个铜板”。

画画是楚歌的爱好也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兼梦想,至于十八个铜板——可能是因为他今年十八岁吧!

楚歌是辰泽里小有名气的流浪画家,说是流浪,其实是寄居在一家客栈的地窖里,偶尔闲暇的日子也在客栈里打打下手,平常喜欢在夜晚人烟渐稀的时候独自行走在城市里,也会经常连续几天不回客栈,到周边的城镇独自旅行,边走边画。

如果要形容楚歌,熟悉他的人却绝对不会用那种迷人的流浪气质——虽然他在专注画画轻微皱着眉时会散发出一种流浪诗人的忧郁气质——但真正的他绝对是玩世不恭搞怪顽劣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大男孩,无聊的时候甚至会爬到中央广场的高大雕像上在画纸上写下简单无聊的词句然后折成纸飞机飞出去,然后被守卫的士兵揪下来大骂一顿。有时路过湖边甚至会自恋地照一下,不过的确——斜入两鬓的眉毛附在高凸的眉骨上,天生明亮的眸子总是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棱角分明的面庞经常在阳光下打出错落有致的阴影,衬得他更加英俊。偶尔会有女孩子专程跑来找他画肖像,有的甚至拿到画纸后激动地错拿出了十八枚银元——

是的,一枚银元抵得过五十枚铜板。

不过,那个女孩子倒是挺有钱的~

所以,当楚歌带着些许挑逗意味朝着她露出那个如同融化的阳光般温暖的微笑,甚至致使她暂时休克时,其实是楚歌希望她忘记她已经付过钱,并且再拿出十八枚金币来。

好吧,他也很清楚一枚金币抵得过五十枚银元……

这一上午并没有太多的客人,楚歌倒也悠闲自在,平日里楚歌都喜欢和客人们聊聊天,听他们讲遇到的奇闻异事。楚歌开始细细回忆起来,不时发出几声会心的笑声。

突然,一阵马蹄铁敲击地面的钝重碰撞声伴随着飞扬起的尘土惊破了楚歌的遐想,周围的平民纷纷闻声退开,凛冽的霸气随着尘土而至停止在楚歌面前,一阵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头顶的光线,楚歌抬手遮了遮眼前刺眼的阳光,随即站起身。

眼前是一匹高头大马,配着金色的鞍辔,身后的**个人全部是银色,看起来是跟班的侍从。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像是领头的样子,留着粗糙黑亮的络腮胡,微胖的身材透着霸道与戾气,一对圆小的眼睛闪烁着精锐的光芒。

他朝着身旁的侍卫轻轻说了些什么,那个侍卫便走上前来,用冰凉的嗓音对着楚歌说道,“我家主人要你为他画一幅肖像,这是赏钱。”

“哐啷”一声脆响,两枚金币掉落在楚歌面前。

楚歌连忙笑嘻嘻地迎上去,“嘿嘿,这位爷,这边儿请。”

楚歌摆好画架,开始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几次提笔却又不知从何处落笔——倒不是因为不会画,而是这位大哥长得实在是……太费劲了!

楚歌硬着头皮一五一十的画,无论怎么修改光影与角度,纸上的画就像是被胡乱涂鸦上的。几滴汗水顺着楚歌的脸颊流下来,楚歌咽了口口水,赔着笑脸双手略微颤巍巍的把画好的肖像呈了上去。微胖的中年男子拿着画,怔着愣了几秒,随即一手拿着画一手指着楚歌,怒目睁圆虎视眈眈的盯着楚歌怒吼道,“你大爷我长得这么威武你小子就敢给我画成这幅德行?!你那条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这这这这这位爷……不是小的我乱画,这……这是事实啊……”

“哼,”中年男子看上去气焰嚣张,“来人,给我打!”

中年男子身后的七八个侍从纷纷拍马上前围住楚歌,楚歌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又看了看周围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突然冷笑一声,道貌岸然却又略带轻视的扫视了一圈,“慢!看来,这只能说明另一个事实,”楚歌突然冒出来的驾驭全场的气势不禁让打手们后退了一步,“那就是——真相,往往是不被人接受的。”

楚歌身上突然多出来了一种王者气质,转了个身又继续说道,“看来,不出点绝招你们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老大楚歌我有多厉害!”

随即随着全场气氛的骤然缩紧,楚歌摆了一个挑战的架势便犹如离弦之箭冲向其中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勒紧马缰,只听一声刺耳的嘶鸣,高大的骏马仰天长啸,而所有人未曾料到的是楚歌一个灵巧的闪身径直从马蹄下冲了出去,躲避开围观的人群冲向了中央广场方向,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带着玩世不恭的、明显是捉弄人的——“跑啊~~~”

楚歌东奔西窜,心里暗暗自诩着自己的演技真好……可冲出人群没几步,便哭丧着一张脸停在原地在心里暗暗骂道,“不是吧……我今天招谁惹谁了啊我……”

眼前巨大的广场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身披银色盔甲的王族侍卫。庄严而又神圣的气场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天地间一片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