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潮涌起
正是黄昏，员工们都已经下班走了，被阳光晒过的纯黑地毯在落日的余晖里分外柔软。
温顺的暮阳贴在那两个办工作前认真讨论的男人，他们精美的好像两座古希腊雕塑里俊美的天神。
我坐在一旁听大哥和二哥讨论企划部的整改措施。二哥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严肃认真的听大哥说着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有时候也写些什么，表情从未有过的虔诚。
“以璇，你别老坐着，也过来提提意见啊。”苏以琰自己焦头烂额，却偏看不得我悠闲，忙里偷闲抬头对我说。
我捧了茶杯站起身，还没走到办公桌前，就被粗鲁的开门声吓到，然后愣在了原地。
苏以瑜就这样一片宁和中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在我尚不及反应时，不由分说地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彻底被打懵了，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片水渍间，迷迭香凄然洒落，一朵一朵孤独地躺着。
大哥把我护在身后，二哥上前重重推开她，语气有些恶狠狠的，“苏以瑜，你发什么疯！”
“苏以瑱、苏以琰你们两个才是疯子！明明知道周泽是我的人，竟然瞒着我就把他开除了。你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把我也开除了么！”她美丽的面孔狰狞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布满怨毒。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开除你的。”大哥冷冷开口。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深切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寒意。
“你说什么？”苏以瑜瞪大了眼，尖厉的声音彻底盖过了美丽的脸，“我和你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出现你们就这样对我，你们就不怕我告诉奶奶吗？”
“你大可以去告诉她老人家，”大哥气定神闲，声音平静透着压抑的冰凉，“如果你不介意我把财务部做的帐拿给奶奶看的话。”
苏以瑜的脸色灰败下来，不敢置信般。其实她早该知道，这样的假账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却念着情谊不去戳破，她便有恃无恐。
“苏以琰！”她激动起来，转头看向二哥，开始口不择言，“你明明知道奶奶现在不过是让大哥给你铺路，苏氏董事长的位子迟早是你的。你现在在干什么！竟然和这两个人站在一条线上对付你的亲妹妹！你就不怕以后翻不了身一无所有吗！”
空气因为她这番话冷下来，二哥的声音也染了怒意，“你自己做出这些不光彩的事还要拖我下水？苏以瑜，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开口。我早说过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如果想借此挑拨离间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再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亲妹妹？”
我看着她的脸，如同腐败了的花的残骸，眼里投射出怨毒的光，“你们倒是兄妹同心了。说是你亲妹妹我还觉得丢脸呢。苏以琰你不过是个野种，要不是我妈妈去世了，轮得到你妈那个贱人上位？现在也难怪你这么护着苏以璇。莫非是臭味相投？还是同病相怜？如果我是个男人，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就等你重新投了胎当了男人再来跟我说着话吧。现在，你给我出去。”我看不到二哥的脸，他的声音分明是努力压抑着极盛的怒意。
苏以瑜却不肯挪动脚步，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我，“苏以璇，你不要以为他们有多喜欢你。你爸爸是爷爷的私生子，你以为奶奶会真心疼你？若不是你和洛家那两个关系不错，还轮得到你有今天？你最好能一直勾搭住了他们，不然迟早和你爸爸一样被奶奶赶出去！还有你身边这两个男人，现在对你好，恐怕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吧。我劝你悠着点，别到最后被卖了还替他们数钱。”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我捏紧了拳头，把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够了！”大哥终于开口，“以瑜，你出去。”
她对大哥显然是畏惧的，不甘心地撇撇嘴，“出去就出去。”临行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甩上了门。
“以璇，你怎么样？”苏以琰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俯身捡起地毯上翻倒的瓷杯。迷迭花于是寂寞地躺着了，蓝色的花朵因为晒干而泛着黄，湿漉漉的带着蜷缩的倦意。
脸还是火辣辣的疼，微微的肿起来。我的二姐，看起来那么瘦的手臂，打人的劲却这样大。现在这副样子，我实在不好意思回苏家去。
我打开门踏进久违的家，里面已经有了清冷陌生的味道。好像觉得半辈子没有回来了。在这里的日子的日子无论是快活地笑着闹着的，还是撕心裂肺地哭着的，还是安宁平和地微笑着的，都如前生一般，想要去回忆却觉得那样遥远。
没有开灯，我可以看到月光打进窗户照在地上的清冷辉光，还有餐桌的轮廓，楼梯的轮廓，沙发的轮廓，像白描画一样清晰又模糊地在我眼前。可是陪过我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一道在楼梯上上下下，一起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的人却不在了。我的爸爸，我的念音却都不在了。
夜色混沌。
然后我好像是听见一声叹息。这个声音，只是一声叹息却那么熟悉的声音，曾经我无数次听过。这个声音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让人莫名的安心，不再彷徨不再害怕不再迷茫。这个声音曾经和我们一起渡过最难熬的岁月。
这么多年，不一直是他陪在我们身边么。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那样冷冷清清的，他的眼神总是那样冷冷的不带感情的。连他叹息的声音都带了薄凉，黑暗里，他说，“苏忆，你回来了。”
苏忆，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都几乎忘记了，原来我是苏忆。我听见他的声音，明明是开心的，却又无端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转身逃离还是就这么走过去？
他那么耐心的一个人，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
他说，“苏忆，你别哭。”和楚谦当初一样的语调，温柔的、心疼的，只是放在他身上，那样的不和谐。对了，他对着我的时候，从来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好，若不是有念音和楚谦在，我几乎怀疑他根本不会同我说一句话。
月光那么淡，夜色那么黑，明明我的眼角一片干涩，他却怎么知道我哭了。
我转身打开灯。一瞬间的光亮让我有些不适应，眯了一下眼，再看清的时候，眼前就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是了，这才是顾平生。冷静自持，冷漠风度的顾平生。
“有什么事吗？”我径自越过他，我觉得有些渴，想倒杯水喝。
他却拉住我，“你的脸怎么了？”眉毛竟然是皱起来的。
“没什么。做了坏事，被人打了。”我冲他自嘲地笑笑。
他有些粗暴地拉过我，手指触到我微肿的脸。我下意识地想躲，他的另一只手却扣着我的下巴不让我转头。他的指尖是暖的，语气却是冷的，“苏家哪个女人打的？”
我想看清楚他的情绪，可是他没有表情，寒潭一样深的眼里看不见哪怕一丝波澜，“和你没关系吧。”
“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他终于有些不高兴了，眼中起了一丝波澜，掐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我疼得皱眉，却平心气和地看着他，不愿意输了气势。
“苏忆，我得罪你了吗？”他有些恼怒的看着我，漆黑的眼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念音病了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帮她的。”我的妹妹，那么乖的念音，本来是可以活下去的。
“你通知我的时候根本就已经晚了！你以为我没有找过？苏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找了苏家人帮忙，才会这个样子！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念音也许就不会死。”
我不自觉慌乱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吗。可明明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现在他却就这么不客气地冲我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眉眼间，那是责怪还是怨恨？我稳住声音，“我没有办法。我找不到楚谦，你不在国内。我以为奶奶至少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尽力帮忙。”
他似乎是生气了，气我就这样莽撞地毁了念音的生机，毁了我们最爱的念音的生机，“你还叫她奶奶？连你爸爸都被弄死在精神病院，何况念音。”
“顾平生，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把他的手打开，深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念音已经死了。”
他站着看我，就那么站着，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打量。良久终于开口，“苏家那摊浑水趟得还开心吗？”
我冷了眼看他，“彼此彼此吧。顾少爷不也活在你大哥的羽翼下。”
他挑着嘴角笑了，带了讥诮，“看样子你知道的还蛮多的。我只有一个大哥，而且我不会和他争权。倒是你，上头那几个哥哥姐姐，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奶奶，也不会让你好过吧。”
“不劳你费心。”
“你是念音的姐姐，费心些是应该的。念音不在了，我们的情谊还是在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得十分轻巧，脸上那个应该是冷笑吧。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没有情绪，波澜不惊的顾平生去了哪里。我垂了眼，“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好。”
“处理好？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处理的很精彩。”冷嘲热讽，原来他说话也可以这样伤人。
我不想再看他，朝厨房走去，“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从我家出去。”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转了身就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叫住他，“把钥匙还给我。”
他把钥匙搁在鞋柜上，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早点知道顾平生是洛家次子，没有早点知道苏家根本不会帮助念音，没有早点知道爸爸其实是被他们逼死在精神病院的，也没有早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逼我回苏家的一个局。只有失去一切，我才会回去，所以我便失去了一切。因为爸爸和念音都会成为羁绊，所以我失去了爸爸和念音。因为我从小承情苏家，用他们的钱存活，所以必须知恩图报。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现在走入那个为我设好的局，叫着那个人“奶奶”，看看她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温顺的暮阳贴在那两个办工作前认真讨论的男人，他们精美的好像两座古希腊雕塑里俊美的天神。
我坐在一旁听大哥和二哥讨论企划部的整改措施。二哥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严肃认真的听大哥说着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有时候也写些什么，表情从未有过的虔诚。
“以璇，你别老坐着，也过来提提意见啊。”苏以琰自己焦头烂额，却偏看不得我悠闲，忙里偷闲抬头对我说。
我捧了茶杯站起身，还没走到办公桌前，就被粗鲁的开门声吓到，然后愣在了原地。
苏以瑜就这样一片宁和中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在我尚不及反应时，不由分说地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彻底被打懵了，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片水渍间，迷迭香凄然洒落，一朵一朵孤独地躺着。
大哥把我护在身后，二哥上前重重推开她，语气有些恶狠狠的，“苏以瑜，你发什么疯！”
“苏以瑱、苏以琰你们两个才是疯子！明明知道周泽是我的人，竟然瞒着我就把他开除了。你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把我也开除了么！”她美丽的面孔狰狞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布满怨毒。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开除你的。”大哥冷冷开口。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深切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寒意。
“你说什么？”苏以瑜瞪大了眼，尖厉的声音彻底盖过了美丽的脸，“我和你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出现你们就这样对我，你们就不怕我告诉奶奶吗？”
“你大可以去告诉她老人家，”大哥气定神闲，声音平静透着压抑的冰凉，“如果你不介意我把财务部做的帐拿给奶奶看的话。”
苏以瑜的脸色灰败下来，不敢置信般。其实她早该知道，这样的假账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却念着情谊不去戳破，她便有恃无恐。
“苏以琰！”她激动起来，转头看向二哥，开始口不择言，“你明明知道奶奶现在不过是让大哥给你铺路，苏氏董事长的位子迟早是你的。你现在在干什么！竟然和这两个人站在一条线上对付你的亲妹妹！你就不怕以后翻不了身一无所有吗！”
空气因为她这番话冷下来，二哥的声音也染了怒意，“你自己做出这些不光彩的事还要拖我下水？苏以瑜，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开口。我早说过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如果想借此挑拨离间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再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亲妹妹？”
我看着她的脸，如同腐败了的花的残骸，眼里投射出怨毒的光，“你们倒是兄妹同心了。说是你亲妹妹我还觉得丢脸呢。苏以琰你不过是个野种，要不是我妈妈去世了，轮得到你妈那个贱人上位？现在也难怪你这么护着苏以璇。莫非是臭味相投？还是同病相怜？如果我是个男人，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就等你重新投了胎当了男人再来跟我说着话吧。现在，你给我出去。”我看不到二哥的脸，他的声音分明是努力压抑着极盛的怒意。
苏以瑜却不肯挪动脚步，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我，“苏以璇，你不要以为他们有多喜欢你。你爸爸是爷爷的私生子，你以为奶奶会真心疼你？若不是你和洛家那两个关系不错，还轮得到你有今天？你最好能一直勾搭住了他们，不然迟早和你爸爸一样被奶奶赶出去！还有你身边这两个男人，现在对你好，恐怕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吧。我劝你悠着点，别到最后被卖了还替他们数钱。”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我捏紧了拳头，把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够了！”大哥终于开口，“以瑜，你出去。”
她对大哥显然是畏惧的，不甘心地撇撇嘴，“出去就出去。”临行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甩上了门。
“以璇，你怎么样？”苏以琰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俯身捡起地毯上翻倒的瓷杯。迷迭花于是寂寞地躺着了，蓝色的花朵因为晒干而泛着黄，湿漉漉的带着蜷缩的倦意。
脸还是火辣辣的疼，微微的肿起来。我的二姐，看起来那么瘦的手臂，打人的劲却这样大。现在这副样子，我实在不好意思回苏家去。
我打开门踏进久违的家，里面已经有了清冷陌生的味道。好像觉得半辈子没有回来了。在这里的日子的日子无论是快活地笑着闹着的，还是撕心裂肺地哭着的，还是安宁平和地微笑着的，都如前生一般，想要去回忆却觉得那样遥远。
没有开灯，我可以看到月光打进窗户照在地上的清冷辉光，还有餐桌的轮廓，楼梯的轮廓，沙发的轮廓，像白描画一样清晰又模糊地在我眼前。可是陪过我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一道在楼梯上上下下，一起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的人却不在了。我的爸爸，我的念音却都不在了。
夜色混沌。
然后我好像是听见一声叹息。这个声音，只是一声叹息却那么熟悉的声音，曾经我无数次听过。这个声音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让人莫名的安心，不再彷徨不再害怕不再迷茫。这个声音曾经和我们一起渡过最难熬的岁月。
这么多年，不一直是他陪在我们身边么。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那样冷冷清清的，他的眼神总是那样冷冷的不带感情的。连他叹息的声音都带了薄凉，黑暗里，他说，“苏忆，你回来了。”
苏忆，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都几乎忘记了，原来我是苏忆。我听见他的声音，明明是开心的，却又无端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转身逃离还是就这么走过去？
他那么耐心的一个人，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
他说，“苏忆，你别哭。”和楚谦当初一样的语调，温柔的、心疼的，只是放在他身上，那样的不和谐。对了，他对着我的时候，从来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好，若不是有念音和楚谦在，我几乎怀疑他根本不会同我说一句话。
月光那么淡，夜色那么黑，明明我的眼角一片干涩，他却怎么知道我哭了。
我转身打开灯。一瞬间的光亮让我有些不适应，眯了一下眼，再看清的时候，眼前就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是了，这才是顾平生。冷静自持，冷漠风度的顾平生。
“有什么事吗？”我径自越过他，我觉得有些渴，想倒杯水喝。
他却拉住我，“你的脸怎么了？”眉毛竟然是皱起来的。
“没什么。做了坏事，被人打了。”我冲他自嘲地笑笑。
他有些粗暴地拉过我，手指触到我微肿的脸。我下意识地想躲，他的另一只手却扣着我的下巴不让我转头。他的指尖是暖的，语气却是冷的，“苏家哪个女人打的？”
我想看清楚他的情绪，可是他没有表情，寒潭一样深的眼里看不见哪怕一丝波澜，“和你没关系吧。”
“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他终于有些不高兴了，眼中起了一丝波澜，掐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我疼得皱眉，却平心气和地看着他，不愿意输了气势。
“苏忆，我得罪你了吗？”他有些恼怒的看着我，漆黑的眼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念音病了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帮她的。”我的妹妹，那么乖的念音，本来是可以活下去的。
“你通知我的时候根本就已经晚了！你以为我没有找过？苏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找了苏家人帮忙，才会这个样子！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念音也许就不会死。”
我不自觉慌乱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吗。可明明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现在他却就这么不客气地冲我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眉眼间，那是责怪还是怨恨？我稳住声音，“我没有办法。我找不到楚谦，你不在国内。我以为奶奶至少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尽力帮忙。”
他似乎是生气了，气我就这样莽撞地毁了念音的生机，毁了我们最爱的念音的生机，“你还叫她奶奶？连你爸爸都被弄死在精神病院，何况念音。”
“顾平生，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把他的手打开，深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念音已经死了。”
他站着看我，就那么站着，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打量。良久终于开口，“苏家那摊浑水趟得还开心吗？”
我冷了眼看他，“彼此彼此吧。顾少爷不也活在你大哥的羽翼下。”
他挑着嘴角笑了，带了讥诮，“看样子你知道的还蛮多的。我只有一个大哥，而且我不会和他争权。倒是你，上头那几个哥哥姐姐，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奶奶，也不会让你好过吧。”
“不劳你费心。”
“你是念音的姐姐，费心些是应该的。念音不在了，我们的情谊还是在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得十分轻巧，脸上那个应该是冷笑吧。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没有情绪，波澜不惊的顾平生去了哪里。我垂了眼，“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好。”
“处理好？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处理的很精彩。”冷嘲热讽，原来他说话也可以这样伤人。
我不想再看他，朝厨房走去，“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从我家出去。”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转了身就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叫住他，“把钥匙还给我。”
他把钥匙搁在鞋柜上，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早点知道顾平生是洛家次子，没有早点知道苏家根本不会帮助念音，没有早点知道爸爸其实是被他们逼死在精神病院的，也没有早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逼我回苏家的一个局。只有失去一切，我才会回去，所以我便失去了一切。因为爸爸和念音都会成为羁绊，所以我失去了爸爸和念音。因为我从小承情苏家，用他们的钱存活，所以必须知恩图报。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现在走入那个为我设好的局，叫着那个人“奶奶”，看看她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