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帘旌不动夕阳迟。

云不言 6015字 2024-06-18 15:19:12
入宫的召旨并着晋封的口喻很快传了下来。同我一起进宫的除了太史令之女田黛茗,还有宋丞相之女宋子盈、史部尚书之女孟密云,皆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官家女子。田黛茗封从六品田才人,宋子盈与孟赤云亦均居从六品但略次才人的美人。而我,只被封为从七品选侍。

彼时,笃江正有些心不在焉的修剪着一株宝珠茉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状,我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离骚》,直直望向她。笃江见我这番,亦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正色道:“小姐。”顿了顿,她见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便接着道:“小姐,宋子盈宋美人不是宋丞相的千金吗?为何,“笃江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般低声问道:“为何只被封为一个小小美人?且还位于那田黛茗之下。”

闻言,微微思索,继而抬眸反问道:“江儿,你可还记得宋丞相被诬谋反一事?”

笃江挑眉,愤愤道:“怎么会不记得?老爷…老爷就是被诬同宋丞相一党才——”

打断了笃江的话“那么宋美人为何封美人,你知道了吗?”

笃江下意识想要摇头,却忽然恍然大悟般道:“可是以此警戒宋丞相?或者。”她略略沉吟“宋美人是放入皇上手中的筹码?若宋丞相当真起了谋反之心,皇上便可用宋美人要挟宋丞相?若是宋美人有了子嗣,那更是…”笃江微微叹气,既而惆怅道:“这宋美人,也真是可怜人啊…”

我望向笃江面前的宝珠茉莉,瓷白的花瓣,鹅黄的花蕊,嫩绿的枝叶,夹杂着似有似无却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许久,轻声叹道:“世人皆可怜…”

如此便又过了三日,入宫之日,即日可待。为早些适应宫中的生活,弋哥哥早早便请人裁制了各庆典、场合的各式宫装,珠钗等。宫中亦派来教习宫中礼仪的姑姑。

是日,笃江正为我绾发,闲来无事,我便端了青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见状,笃江不由玩笑道:“小姐看什么呢?可是看见镜中有个大美人?——啊呀!”笃江话未说完,便惊呼道。

闻之,不由问道:“怎么了?大清早的。”笃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状,不由心生烦躁。到是一个照弋哥哥吩咐送时新宫装来的小丫鬟冬梅在一旁插道:“大小姐左边的耳垂肿起来了呢。”顿了顿,她接着道:“也难怪,大小姐平日在府中戴的都是精致小巧的珊瑚耳珠,如今换上了公子给小姐订做的笨重耳环,再加上小姐耳垂本来就薄,自然——”冬梅话未说完,便被笃江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大清早的胡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姐耳垂薄了?”“本来就是,小姐耳垂都肿得——”“闭嘴,少在这胡说八道,没事快走吧,别在这惹人嫌。”冬梅闻言,略略思虑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小姐,莫听冬梅那丫头胡说,小姐耳垂一点也不薄。”笃江放下了手中的犀角木梳,轻声劝慰道。

闻之,不由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耳垂,不想立即如同被火灼了一般,望向铜镜,已烧得通红一片。

放下手,心中不由黯然,自古便有“女子耳垂厚实、福多旺夫。”之说。反之岂不福少而克夫?而自己的未来的夫君,可是堂堂天子!心生烦躁,斥声对笃江道:“江儿,你不觉得你这话正印证了那‘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闻言,笃江轻轻咬唇,只垂头不语。

“小姐可还记得前几日田才人来访时绾的那个发髻?”忽闻一声清脆的话语,只见水晶珠帘轻轻一挑,一抹娇俏的身影闪了进来。

细细向说话之人望去,只见其着一袭鹅黄色瓒珠璎珞裙,唇红齿白,声如莺啼,倒是有几分姿色。“奴婢怜香,奉公子之命前来服侍小姐。”见我望向她,她方才轻启朱唇,不慌不忙道。

闻言,这才发觉似乎是从小便服侍弋哥哥的贴身丫鬟,微微抿唇,望向怜香缓缓道:“哦?只是若你来服侍我,不知何人去服侍弋哥哥?

怜香嫣然一笑:“小姐不必担心,公子自有奴婢的妹妹惜玉服侍。”

闻言,不由抿唇一笑,“怜香惜玉…可真是好名字呢。”怜香亦微微一笑,随之又问道:“不知小姐可还记得田府千金那日绾的发髻?”

略略沉吟,我淡淡道:“可是堕马髻?乐府诗《陌上桑》有写秦罗敷“头上倭堕髻。”似乎就是最早的堕髻,现如今的堕马髻似乎也是由此演变而来。”

怜香莲步至我身边,既而利索的解散方才笃江为我绾的美人髻,又娴熟的为我绾起一个倾朝左边的堕马髻,微微停顿,她缓缓道:“堕马髻因歪在头的一侧,稍带倾斜,似堕非堕,故名堕马髻。”顿了顿,怜香将一枚簇金押发固定好,继而略带惋惜道:“进宫之日即日可待,小姐的耳垂即便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也只怕一时半会儿无法消肿,不如绾一堕马髻,用发髻和珠翠遮挡住耳垂———好了,小姐,你看看可还满意?”话罢,怜香端过青铜镜,正色道。

我颔首,朝青铜镜望去,只见镜中之人因那似堕非堕,似倾非倾的发髻,竟凭空生出几分“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妩媚。

“怜香,你不觉得这样将小姐的双颔显的很宽吗?”忽闻笃江略带讽刺道。我转身望向她,只觉她的目光是少有的锐利。

怜香略略沉吟,继而分别在我的双鬓上分别并上一对翡翠珠花。细细打量一方后,终于嫣然笑道:“小姐如此打扮来到比那田才人多出几分姿色。”

“几分?”又闻笃江冷声道,“小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是十个田黛茗也不及小姐一个手指头。”

“江儿!”我望向她,怒道:“不得对田才人无礼。”顿了顿,又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道:“给我管好自己的那张嘴。”

笃江嘟起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但见我依然冷冷的瞅着她,也只得低了头颇有些不甘道:“是,江儿谨记小姐教诲。”

轻轻起身,明媚的阳光从雕花镂空的窗中斜斜洒落。鼻间隐隐环绕着清晨潮湿泥土的清香。望向笃江依旧几分赌气的模样,我不由又气又笑道:“江儿,陪我去拜访二姨母和三姨母吧,兴许以后再也无法见面了。”笃江敛眉,却藏不住眉宇间的欣喜:“是。”

初春,气象变化犹如小孩子变脸一般,反反复复,难以捉摸。方才且细雨蒙蒙,顷刻之间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上好的碧蓝琉璃瓦。不大的颜府,最好的风景莫过于二姨母居住的玉璞堂。

漫步至玉璞堂,笃江拦下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打听道:“二夫人呢?“

“夫人在堂里休息呢。”闻言,那丫鬟傲慢的徐徐说道,眼睛更是似有似无的瞟向我,夹杂着几分蔑视。

“谢了。”笃江十分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便走过来搀着我绕过玉璞堂前的牡丹庭,朝内堂走去。

玉璞堂。

远远便见水晶珠帘后,一抹修长的身影懒懒倚在月牙长塌上,笃江也为我挑开珠帘,微微倾身,我莲步走了进去。笃江亦跟了进来。

微微欠身,我徐徐道:“二姨母安好。”

“哟,是子姹呀,我当是谁呢,竟敢扰我清梦。原来是子姹呀。”唐可桢懒懒瞟了我们一眼,红唇轻启,万分慵懒道:“坐吧。”

敛了裙摆,我端身坐到丫鬟端过的梨花木圈背长椅上,莞尔笑道:“二姨母近来身体可安好?”

“好,好得不得了呢。不劳你费心。”唐可桢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手中的团扇,满脸倦容道。

微微一笑,我随意的问道:“怎么不见弋哥哥?”

唐可桢瞟了我一眼,厌恶道:“我儿子忙着呢,可不像你颜子姹一样天天闲来家里,男儿可是志在远方。”顿了顿,唐可桢又字字停顿道:“不过,我在这可得提醒你,进宫后可千万管好自己。莫连累了我儿子和颜家。”她特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继而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一眼,倦倦的合上了双眸。

“你!”笃江忍不住,怒气冲冲道。

“呵呵。”闻之,唐可桢轻笑出声“也只有什么样的人才能调教出什么样的丫鬟。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起身,我直直走到唐可桢面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子姹即将进宫,颜府一切有劳二姨母和弋哥哥大点,子姹在此恭祝二姨母和弋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笃江见我如此,瞪大了双眸,急声道:“小姐!”她顿了顿“这种人不值得你这般对待!”我转身,只笑笑道:“江儿,该走了。不要扰了二姨母休息。”话罢,便携了笃江直直走出玉璞堂。

“哼。”出了玉璞堂,笃江再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小姐方才真是…真是…”笃江微微皱眉,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正我早看那唐可桢不顺眼了,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似乎颜家所有功劳都归她都上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江儿,”我皱眉,继而叹气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毛毛躁躁的。”话罢,我伸手轻轻在她额上一点“真恨不得在你额头上大大写个‘忍’字。”

“小姐!”笃江撅起嘴,不情愿道:“小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闻言,我遮唇笑道:“那你以后可得牢牢记住‘万事忍字先’。”

笃江闻言,忽停住了脚步,继而轻声叹道:“江儿觉得,这些天,小姐真的…真的变了好多。”

微微一楞,恍惚中前几日不肯进食,大吵大闹或是沉默寡言的自己是那么不真实。“是吗?”我盈盈浅笑“听人说,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小姐!”笃江不觉中已热泪盈眶,“小姐,不如我们逃吧!我们不进宫了,不进宫了,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闻之,我鼻子一酸,只微怒道:“江儿,你忘了方才我对你说的话了吗?”我何尝不想逃?只是我一介弱女子,恐怕连日常的吃穿日用都担当不起!况且天下之大,却根本无我颜子姹的容身之处!

“江儿没忘,江儿不敢忘。”笃江哽咽道,“江儿今生跟定小姐了,小姐放心,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江儿都和小姐一起!”

我心下动容,只执了笃江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扑哧。”笃江抽出手拭了拭眼角,失声笑道:“小姐不是还要去拜访三夫人吗?怎的和江儿在这儿干站着,让他人看了也真是好笑。”我亦笑出声,这才整理了衣衫在笃江的搀扶下缓缓往蓬莱斋走去。

蓬莱斋,一棵古老苍劲的周柏偃卧在石阶旁,树干劲直,树皮皲裂。顶上挑着几根青青的疏枝。远远便见三姨母端坐在周柏下的大理石桌前,捧着什么在仔细的看着,+一袭湖蓝色缀白玉兰碎花的长裙,更显得她分外娴静。

“二姨母安好。”我恭身给她请安。

她似乎看得入神,闻言,有些错愕的抬起头,阳光倾落在她身上,因逆着光,她仿佛笼在一层金纱中,轮廓也越发显得柔和。

“子姹?”三姨母诧异道,神色恍惚,忽然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自言自语道般喃喃道:“允儿?不,怎么会是允儿呢?”

允儿!仿佛晴空打了一个霹雳,我不由踉跄了几步,笃江慌忙扶住了我。

允儿…我的娘亲…颜家的大夫人…多年来,爹爹一直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不想……

她是在生我时难产而死的,也就是说,从出生至现在,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

我恨她,恨那个女人。恨她早早便抛下我,让我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恨她在二姨母挖苦我、羞辱我时却一个人独自在另外一个地方逍遥。

我恨我,恨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也许她不会早早逝去,也许她依然是颜家风风光光的大夫人,是爹爹温柔娴静的贤内助,或许我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弟弟妹妹…

“子姹!”三姨母惊醒,慌忙想过来扶我,却恍然大悟一般,跪地正声道:“颜楚氏次娣拜见颜选侍,选侍安好。”

见状,我急忙扶起三姨母,强笑道:“三姨母万不要如此,会折了子姹的寿的。”

三姨母抬眸,有苍翠的叶子落到她的髻上,她伸手拂去叶子。乌黑的眸子只直直盯着“子姹,”三姨母哽咽道,“出落成个标志的大姑娘了。”轻轻咬唇,她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抚过我的脸颊“方才,方才姨母还以为允——你娘亲她…她…”三姨母说不下去,只拿了帕子轻轻擦拭红肿的双眸。

娘亲和三姨母自幼便是好姐妹,三姨母也是因娘亲逝世前的嘱咐,才嫁入了颜府——这些,都是长大后爹爹告诉我的。

“三夫人,怎么不见二小姐?”笃江见我黯然,三姨母又悄然落泪,只得干笑着想要转移话题。

“在里边呢。”三姨母轻笑“瞧我,就这么让你们干站着,快快进来罢。”

蓬莱斋。

“阿楚,铮儿睡着了么?给我瞧瞧。”名唤阿楚的奶娘闻言,颔首将怀中的襁褓递给了三姨母。

“铮儿?铮儿,姊姊来看你咯。”三姨母小心翼翼接过,眸中溢满怜爱。“子姹,你抱抱妹妹吧。”三姨母忽冲我露齿一笑,便抱着襁褓走到了我身边。

“好。”轻启樱唇,我接过了襁褓,大红洒金的弹花棉被里,铮儿只露出一张紧紧闭着双眸的小脸。

宛如玉屑捏成的小人,淡淡的眉眼已有几分三姨母的模样,轻轻抱着铮儿,我只觉有千金重。当年,是否有人这般抱过我?多年以后,我是否会这般抱着我的孩子?

怀中的铮儿似乎睡的香甜,宛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铮儿似乎太苍白了呢。”三姨母微微蹙眉,忧虑道“全然不见孩童应有的樱桃色。”

“哪里哪里,二小姐长大了一定又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笃江掩唇失笑,眸中满满皆是明媚的光彩。

“妹妹是个美人胚子。”莞尔一笑,我亦附和道。言罢,我将襁褓递还给三姨母,接着拂袖取下发髻上的月桂簇金押发,笑着递给三姨母道:“子姹送给铮儿妹妹的礼物,还有劳三姨母先替铮儿保管。”

那是个极精致的押发,鹅黄色的月桂花绕以翡翠为花胜,月桂的花瓣雕刻的极为细致,剔透而鲜艳。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又坠以小小的金叶子。美仑美奂。

押发亦是号称“天下第一饰”的薛家的珍品,极珍极贵。

“子姹,”见状,三姨母又红了眼睛,“姨母不能收。”顿了顿,她勉强笑道:“你的心意,姨母代妹妹领了。只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姨母真的不能收。”

“三姨母!”闻言,我撅起嘴,撒娇道。“三姨母分明就是不给子姹面子。”

笃江亦插道:“三夫人就替二小姐收了吧,不然小姐心里也不好受。”

“扑哧。”三姨母破涕为笑。“好好好,三姨母就替铮儿收下了。”话罢,又冲笃江笑骂道:“瞧瞧,连笃江也学的这般伶牙利齿的了。”

突然,三姨母惊道:“呀!”继而转身冲我急切道:“姨母也有东西要给你,正好你来了。”话罢,她冲阿楚使了个眼色,阿楚立即会意,进来屏风内,片刻之后端出了一个小匣子。

三姨母接过小匣子,那是一个极古色古香的小匣子。紫香木制成,调有古朴的海棠与秋菊,匣子上一把大铜锁,锁身亦刻有简洁古朴的藻纹。三姨母取下髻上的一支红漆木簪子,在锁洞中轻轻一挑,只听“哧”沉闷一声——锁洞放开了锁舌。

———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只见匣子中满是熠熠生辉的珠钗首饰。

“三姨母,你…这是?”见三姨母将小匣子递给我,我不由微睁大了双眸,诧异道。

“这些…都是你娘亲的。”三姨母十分勉强的牵动嘴角“是该物归原主了。”

“娘亲?”我诧异“她的东西不是全部陪葬了吗?”

“是”三姨母垂眸“但这些是你娘亲临终前让老爷交予姨母的。”

“既是娘亲留给姨母的,子姹又怎能在要回来?”

“子姹!”三姨母急切道“姨母一次也没用过。”

“子姹不是那个意思。”闻言,我喃喃道。目光切愈来愈暗淡。娘亲!你将担心自己最好的姐妹进了颜家遭人欺负,所以将自己最好的珠钗首饰交予她。那你的女儿呢?你何曾为我想过?

“傻孩子。”三姨母抬手抚过我的发髻,似看懂了我的心思一般。“你娘亲将这些交予姨母,还不是希望姨母有朝一日能够交还于你。就像姨母替铮儿保管那枚押发一般。”顿了顿,三姨母露齿笑道:“况且如今姨母都人老珠黄了,还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可子姹就不一样了,进了宫,咱们子姹的东西可绝对不能比别的女子差,衣服也好,首饰也罢,都得要最好的。”

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眸中滚落,我微微摇头,只哽咽道:“子姹进宫后,三姨母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还有铮儿。”拿过帕子拭了双眸,我恨恨道:“且如果二姨母再欺负三姨母,三姨母定不能在忍气…忍气吞声的了。”

“叫子姹笑话了。”三姨母自嘲般说道,“要怪也只能怪姨母没本事。”

我正欲开口,不想——“小姐,小姐!”一小丫鬟突然慌慌忙忙

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急召小姐!”抚了抚胸,那小丫鬟急切道:“小姐还是快点赶过去吧,仿佛是很重要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