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雨来袭

“昨天晚上到的，特意回来接你。”王娜看得好笑，推了推宋词，“先去洗漱。”

宋词点点头，转身走回卫生间洗漱。

王娜看到宋词光着的脚，无奈叹气。就知道她赤脚的习惯怎么都改不了，她弯腰把拖鞋拿到宋词脚边，“小阿词，快把鞋穿上。”

宋词垂眸看着地上素白的拖鞋，虽然她真的很喜欢赤脚踩在地面的感觉，但好意不能拂。她勾唇笑了下，“谢谢。”

王娜耸耸肩，“我去给你选衣服。”

宋词点头：“轻便一点的。”

“OK。”王娜打了个手势。

留下宋词继续洗漱，王娜去更衣室为宋词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更衣室很大，是个独立的房间，四面都是整体柜子，里面全是宋词的衣物。

宋词是华夏人，没有西方人修长的体态，小巧的身高不足一米六。不过她的比例很好。才十七岁年纪，不止腿长腰细，胸部也发育很好，又生了一张月貌花容的精致小脸，所以没有什么衣服她穿会不好看。

王娜选了一件束腰蝴蝶袖白色上衣和一条柔软的七分长水蓝背带裤，外罩米色的娃娃领风衣和同色系手工小皮鞋，典雅又不乏活泼，坐飞机上也更方便。

宋词换好衣服，女仆正好来请她们下楼用餐。

……

宋词坐在长餐桌正位，王娜挨着她坐在下手边。偌大的十人位餐桌只坐了她们两个人，两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仆默默无闻的站在旁边伺候她们用餐。宋词喜欢中餐，所以安娜古堡的食物多是偏中式。

冯庆适时走进餐厅，他从女仆手中接过温度适中的牛奶递给宋词，嘱咐道：“小姐，先喝牛奶。”

宋词知道爱操心的老人过分关心自己，乖巧的喝了一口牛奶，嘴唇不意外留下一圈白痕，宋词动作优雅的拿起手帕擦干净嘴角，想到今天就要离开，她问道：“冯叔叔，爷爷醒了吗？”

王娜吃饭的手微顿，不由自主看向宋词，冯庆暗含警告的眼神扫过她，她猛然回神，恢复如常，继续从容的吃着碗里的早餐。

两人短暂的眼神接触似乎没有引起宋词的注意。

“老爷今天醒得早，已经用过早餐。老爷食欲不错，用完了一整碗粥。待会儿我陪小姐去见老爷。”冯庆严肃干练的脸色在面对宋词时满是柔软。

“好。”宋词点头。

宋词一点不着急的慢慢吃着碗里的粥。她受已经去世的安娜奶奶教导——餐桌礼仪高贵又端庄。即使是在自己家里，用餐的速度和姿态也像是用尺子测量过，规矩却不死板。

宋词吃完碗里的粥，擦拭完嘴角放下手帕，女仆无缝连接把餐具撤走。

宋词抬手将脸颊旁的发丝别在耳后，偏头看着冯庆道：“以后我远在华夏，爷爷或者集团有什么事，冯叔叔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小姐放心，Y国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乱子。”冯庆精明的眼中满满疼爱，他怎会忍心让自家小姐忙碌。想到宋词马上就要离开Y国，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一定要现在回华夏吗？要不等今年学校结课再走吧，刚好能在Y国过华夏的新年。”

　　宋词目光微闪。她心知肚明冯庆是太过放心不下她，可是有些事不能一晚再晚了！

　　“不行呢，冯叔叔。必须要回去了。” 少女的嗓音柔软娇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宋词攥紧拳头，Y国她已经呆得太久了！爷爷距离前世死亡的时间足足晚了一年，虽然病痛缠身，但性命犹在。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有人伤害他。她知道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但她忘不了前世倍受的折磨！她心里有坎，那些曾经害死过自己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她说服不了自己也放不过她们。

　　 冯庆知道宋词的脾性说一不二，到嘴边劝阻的话转了个弯，“下下个月的十六号就是小姐您的生日了。”

　　 宋词笑道：“每年的生日都是在Y国过的，刚好今年能尝尝在华夏过生日的滋味。”

　　冯庆见拗不过宋词，只得叹口气道：“小姐要去便去吧。”

　　又看向王娜，“王娜，华夏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南山居的别墅按照小阿词的要求全部装修完毕，CAI学校的转校同意书也收到了。不过警队那边小姐说自己解决，我就没插手。”

　　“冯叔叔太爱操心了。”宋词笑眯眯打趣完冯庆后才从凳子上站起来，“王娜你继续用餐，我和冯叔叔先去看爷爷。”

　　王娜点头，“去吧去吧，我马上也要出门一趟。”

　　宋词离开餐厅，冯庆没有急着追上去。他用手语在两个女仆面前比划了一阵，吩咐她们去为宋词收拾行李，耳聋口哑的女仆理解接到指令上楼去为小主人收拾行装。

　　冯庆抬腕看了下时间，微蹙眉头对王娜道：“我选了几个保镖放在你那边。小姐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暂时先由你安排。”

　　“好。”王娜放下勺子，向冯庆报告自己的想法，“青山殡仪馆不宜离南山居太近，我准备把住所选在南山居附近的住宅区。”

　　“不行。”冯庆摇头，“让关雄夫妻住在附近就够了。你离得太近，若是事情出现变故肯定会连累到小姐。”

　　“是我想差了。”王娜懊恼的拍了下脑袋，心里恨恨骂自己：该死的脑子，她竟然没往深处想，还好冯管家提醒了她。

　　冯庆又看了一眼时间，“行了，在那边照顾好小姐。”

　　王娜慎重回应，“您放心。”

　　心照不宣的两人，几句话足以。

　　安娜古堡一共有四层，其中三层和四层属于古堡禁地。没有管家冯庆的允许，任何仆人都不得随意涉足。

宋词此刻正在四楼宋征的卧室里。宽大的床上拱起一道人形，输液管静静的挂在床头。宋词轻手轻脚替宋征掩好被子，他身体不好，一年前就不能下床了。她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些琐碎的小事。

冯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他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安静的站在一旁，垂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该是宋词离开的时间，他才出声提醒。

　　离去掩门的刹那，冯庆看着卧室里的床，幽幽叹了口气……

　　　……

京都的九月，雨水总是肆意的。

中午还晴空万里的蓝天，到了晚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惊雷过后，闪光长剑划破天空，迅忽间滴滴答答的雨水沿着天空垂落到地面，激起成千上万的雨朵烟火。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曾医生，你带雨伞了吗？”工人把手伸在雨里，用最原始的办法测量这场雨的大小。

　　曾文从旁边窗台上拿出一把雨伞递给工人，“你先撑我的伞回去吧，我待会儿有人来接。”

工人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了擦，黝黑的脸上显着局促，“那怎么好意思。你看这大楼还没竣工，电也没有通上，乌漆嘛黑的，我还是陪你等一会儿好了。”

“不用，你先走吧。我一个男人哪会怕什么黑。”　

　　“嘿嘿，”工人抓了抓脑袋，接过雨伞说：“那好吧，那我先走了曾医生。”

曾文点头，“去吧。”

　　工人拿着雨伞往大门走去，曾文目送他直到工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夜里。他才轻嗤了一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你来了直接从员工通道上三楼…嗯？…不行，别的楼层通道门已经上锁了…好，我等你。”

　　　　……

　　“踏~踏~踏~”

　　脚步声从漆黑的巷道深处响起，夹杂着雨水滴答坠地的淅淅沥沥，结合成一道悦耳动听的诡异音符。

　　巷道尽头正对着一栋还未竣工的建筑，外面是斑驳的水泥外墙，里面漆黑无光。建筑后门与巷道之间横卧着一条窄窄的，略显坑洼的马路。这里接近市区中心，平日里总是车流拥挤，人群踵至，翻修的马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再一次被磨得伤痕累累。

夜晚的大雨让人止步。没有白日的喧闹，偶尔经过撑着伞的路人也都脚步匆匆，唯有一人安静的站在巷子口。

黑色的雨伞阻隔住雨水的洗礼，浅黄色的雨靴停留在坑洼里的积水中，雨伞微微向后抬了抬，阴影下黑幽幽的眼瞳乌亮犹如黑珍珠，直直的看着对面那栋掩盖在黑夜中安静矗立的大楼。

夜风一瞬，不止带偏了雨水的弧度，还把裙角挑起与风共舞。鞋跟离地，从积水中带起一道雨帘，脚步不急不缓，朝着建筑后门走去。

正值午夜，门卫室里年过半百的门卫裹着大衣正靠着椅背酣睡。来人扫了一眼睡得咂嘴的门卫，勾起一抹浅笑，步履不停走向大楼左边的员工通道。

天空突然齐刷刷划过几道闪电，漆黑的夜色被白光撕开一道裂缝，雷鸣不绝，大雨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天地间，此刻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门卫大爷往耳朵里塞了两个耳机，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