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鹰羽龙

走失的包子 3761字 2024-12-20 10:44:25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轻飘飘的被放至某个地方,像是一片草甸,总之很干燥,光线透射,身上有了暖意,不似当前的湿漉漉。

周围忽地狂风乱造,一阵阵强大的力量从右侧一波波散射过来。

是在打斗吗?那么此人的内力要凌驾于另一人之上。

虽是已无力气,但仍旧感觉其中一人武功招式中露着隐忍,似是不想大开杀戒。

恍恍惚惚中,昏睡了过去。

……

几招而下,绿衣男子收回飞轮,站至水中,望眼看去,黑衣人半侧着身体,发丝披肩,额际间有着繁复的黑色花纹,眸光清冷,亦如往日让人胆战心惊。他手握一把三尺余长宝剑,剑梢为檀黑木,梢口,剑柄处均是黑铜炼制而成,上面雕刻着**,握柄之处有一“龙”字,其上镶有一颗黑陵玉,折射出淡淡的光。打眼一看,并无特别之处,只是这把剑通体散发清冷的雾气,环绕剑身。

“没想到你竟出关了?!”绿煞紧握飞轮,眼露杀气,“你把我们困在伏魔山两年,没想到竟也流落于此,真是天意啊天意。”

黑衣人站在干净净的岩石上,一句不言,面无表情,剑上的寒气迎风吹拂脸上。

绿衣男子看向躺在草丛之中的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怎么?一向冷漠无情的右**,一出关就要怜香惜玉了?”

黑衣男子仍旧不发一言,那强大的剑气蠢蠢欲动,多靠近一步就要被这剑的戾气所伤。

“十年之前的你,可不像今日这般沉默寡言。”绿衣男子收回杀气,思绪飘到很远。

十年前貌胜仙人,迷惑女子的翩翩少年,竟出落的如此凌厉,煞气十足,双手沾满血腥,区区两年不见,那眼神中的冷淡之味越加明显,当真是瞬息万变。

“两年,八百一十五条人命,红绿双煞,饥饿之时,可曾感到蚀骨之痛?”黑衣男子面不改色,握剑站在原地。

“你倒是记得清楚,看来你对我们红绿双煞的行踪了如指掌。”绿衣男子顿顿,继续道,“十年前你携百余日升堂弟子侵入我于红煞练功之地,盗取十煞魔功,因而使我们走火入魔,除初一十五,无一不要吃人肉为生,本是至阳之功,却变成了至阴之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蚀骨之痛如何,想到有天你会死在我们手里,多隐忍几年又有何妨。”

“魔功本就是妖魔所练就的,凡人修炼只会万般痛苦,走火入魔也是正常。”

“哈哈哈哈……好一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右**。”

岂是如此轻易,竟用一句话就磨灭掉到当日仇恨。那日日夜夜锥心般的疼痛,每疼一次都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黑衣男子不以为意,只听前方慌忙的脚步声,不平不稳,连武功内力都未使出。

“绿煞,是不是他来了,他来了?”双眼已被强光刺瞎,红衣女子空手乱碰,踉跄的从水中爬起来,慌张不已。

“你怎么跟来了,你的眼睛……”

绿衣男子还未说完,就被红衣女子抢了去,“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不杀他?我们整整等了十年,十年啊……”

好凄厉的吼叫,映雪袭被这沙哑的叫声震醒,似恢复了些气力,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背对自己,而身边就是红绿双煞那一女一男,红煞脸上不知流着是血是泪,滴滴落入水中。

“不可,你眼睛有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绿衣男子阻止,“来日方长,先治好你的眼睛,再报仇亦不晚。”

“咱们困在伏魔山根本出不去,今日他竟主动送上门来,岂有不报之理。你若害怕,一边站着,今**若杀不了他,誓不为人。”

话落,红绫出袖,像是一条红色毒蛇,舞动着身躯,双眼已瞎,看不到黑衣人的方向,只是在空中乱舞一气,几招下来,红煞闭眼寻到一丝气息,忽地从空中跃起,这一次红绫直直飞向黑衣人,黑衣人侧身一躲,带着红光戾气,红绫再次缠绕,剑出梢,轻轻一撩,一截红绫落了下来。

“你以为我眼瞎了就感觉不到你吗?为什么要躲?十年前的你不是狂傲不羁,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想要杀掉我。来啊,杀掉我,杀掉我……”

红煞狠狠推开绿煞,步步蹒跚,伸手乱摸,那种感觉似想抓住期望已久的东西,却又带着无比的苦楚跟痛恨。

映雪袭坐在岩石上,静静看向眼前的三个人。

到底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才有了如今的纠缠瓜葛。出府才几日,却觉得已是久远到再也回不去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这就是江湖中所讲的报仇雪恨?

她不懂,也不想懂,举目而望,红煞不似方才对自己那般狠毒,虽已看不见她的眸光之色,但面目中露出的期望是掩盖不了的,那书中说讲的,“求而不得,得而不到”,不就是这番模样。

……

绿煞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红煞,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的一行清泪,混着血水融入一体,不禁难过,

十年前,她就是这样整整哭了一夜,才十三岁就已变成老者的神态。十年后,她又是这番伤心欲绝,若不是为了眼前的黑衣男人,当日艳绝四国的红儿,岂能变成如此模样。

“你为何不说话?说话啊……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让我好知道你竟然还活着,才能不允自己死去,才有勇气杀掉你。”

“我在这。”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无情无义的声音,不掺杂零丁情绪,冰冷刺骨。盼了十年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一句‘我在这’,好一个“我在这”,宛若一种回应,却终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在里面。

就像十年前初次遇见他,樱花树下,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面目清秀,惑人之貌,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清醒的不恋慕他。只是她不知,她日夜思念的人,心是这番狠毒。

“我好恨,恨当初为何独独认识了你,带你回家中,认我爹爹为义父,却不知你的私欲有多重,城府有多深,竟灭了我们满门。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红绫而出,黑衣人反应迅速,转身扯过红绫,猛的一带,红煞应地而起,带到半空中。绿煞飞轮出手,带着巨大的力量飞转而去。黑衣人半仰躲过一轮,眼前一闪,红绫与飞轮在空中缠绕一起,锋利的齿轮并未削断红绫,反倒是多了一股内力,身影腾起的同时,红光绿光结合一起逐渐幻化成一道黑色光束,蜿蜒旋转着向黑衣人飞去。

“‘天地魔痕’……”

河水冲天而起,巨大内力激荡出无数水柱,方才黑色的光束陡然转变成无数黑色小球,周身带着烈烈火焰,成群结队向眼前之人飞去。黑衣人拔剑而出,运足内力,剑上忽地生出层层冰柱,带着窒息的冷气向无数火球射去。火球与冷剑空中对招,几个回合下来,火球又重新并列在一起,形成更大的火球,球的中心竟结了冰。

绿衣男子仰天而道,“‘日月冰心’……”

这一招变化极其诡异,来不及反应,只见黑衣人眉头微蹙,纵然被那这硕大的火球逼退两步,翻身躲过火球的猛烈攻击,火球碰触到剑身,上面的冰柱均已融化成为水。

两年未与红绿双煞缠斗,没想到功力大增,实非一般人能抵抗的住。

“哈哈哈哈……”红煞仰天大笑起来,声若龙吟,只震得回鸣不绝,“这十煞魔功地九层‘日月冰心’,就是独独为了你这‘冰上九天’才练。怎样,感觉如何?”

男子稳住气力,直起身子,右手抬剑举至眼前,银光反射脸上,照的双眼格外明亮,眸光锋利如剑。凝神运气,手指轻轻从剑柄掠过剑身,所碰之处皆有一股气力游走。黑衣男子反手一剑,划出一片精芒,将那火球的来势挡住,欲退几步,借力腾空而上,身体飞速旋转着向下冲来,撩起层层剑幕,右手再挥冷剑,速度极快无法躲闪,直直向那火球的中心而去,但闻一声震响,黑色的火球化为火星消失在空中。

飞轮而出,又出四轮之招,两人均以最迅快的手法互攻几招之后,绿煞站突岩一角,看向黑衣男子,没想到他功力依然不减当年,如果继续斗下去,必然是一次惨烈无比的恶战,自己毫无胜算。想来,这十煞魔功还未练就极致,只是速成而已。

收回飞轮,绿煞冷哼一声,“想不到地灭剑竟被你用到如此地步。”

地灭剑?

映雪袭不觉一惊,此剑就是扬名天下的神剑地灭剑吗?怪不得竟能在春暖花开之际,结出冰来。

那么此人应该就是……

“鹰羽龙,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把,我红煞不怕你。”

鹰羽龙。

映雪袭暗暗感叹,真的是他,原来就是他将自己从水瀑之中救出来。

“我不会杀你,你走吧。”这声音依然冷若冰霜。

冷言冷语,冷心冷身,连佩戴的剑身都是冷的,仿若从冰窖中走出的人,不可接近。

红煞忿怒已及,心中被突如其来的几个字,激起层层波澜,“你也有心软的时候?”

“该死的时候,我不会让你们活着。”

好毒的一句话。

红煞脸色一沉,冷笑一声,执步转身,“鹰羽龙,我一定会杀了你。”

谁也看不见那双眼睛里流出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这个红色背影是多么忧伤,谁也感觉不到她内心的波澜,只觉一阵清风而过,带着淡淡的水雾,凉至全身。

映雪袭只觉,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游走,有点不着边际的疼。周围多么美丽的景色啊,为何在她里眼睛里如此凄凉。

“绿煞,我们走。”红衣女子淡淡而言。

只一眼,红绿双煞就消失在眼前。

……

见红绿双煞已远去,鹰羽龙转身而来,映雪袭一下子怔在原地,久久的盯着那张脸。

多么惊世骇俗的一张脸,五官分明,冷峻孤傲,剑眉鼻挺,面沉似水,毫无感情展现,衬着他的眸光冰冷如霜,活脱脱的雕刻出来的冰人一样。浑身上下一片皆黑,连剑都是黑色的,黑的无比沉沦,黑的没有丝丝光亮。

鹰羽龙从水中飞起,带着扬扬洒洒的水珠,落到映雪袭面前,俯视而看,上下端详。

眼前的女子浑身已湿透,白衣近似透明,衬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发丝连目,挡住她半张脸,沉静的眸子,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只是不知为何,她眼睛里带着的东西,自己很不喜欢,微微一皱眉,别过脸去。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懂得“人”是什么开始,就很少与人交流过,更何况是个女孩子。

“谢谢你救了我。”映雪袭礼貌言谢。

再一抬眼,鹰羽龙腰间挂着的正是自己找寻多日的宝蓝色锦囊,上面的花纹也跟自己怀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老天是长眼睛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短短的几日就找到了想找到的人。现在也明白了白发仙人的那句,“天边眼前清清兮。”

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句话最好的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