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前夕（三）
可是谁又知道，那半句话一晚就完了这么多年，没有说出口的提醒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洛雪空
待不悲大师走后，伊君泽等也散了。雪空刚安顿好阿北，想去看看烟月，虽然平时烟月总是一副事事都无所谓的样子，但看到今天这样的烟月，雪空还是有几分担心。想着想着将要走到烟月房间之时，见烟月一人向后院拱门走去，便想也没想的跟上了。
雪空跟在烟月身后的不远处，她发现烟月一路走向断尘崖的方向，他似乎对盟主府很熟，总是能在看似无路的地方找到一段小径，断尘崖原本就陡峭难攀，再加上烟月走的是捷径，就更是荆棘密布。这样的走着走着，雪空不自觉的就越跟越近，其实雪空本就不怕他发现，而且雪空想以烟月的耳力怕早就知道自己跟在他后面了，所以也就没特意的拉开距离。
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烟月便带着雪空攀上了断尘崖的峰顶。断尘崖的峰顶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的中部有一块人工修葺的平台，应该是用来做比武用的擂台。据说断尘崖亦称望断，是因为断尘崖不似其他山崖，其他山崖在崖顶的部分是呈突出而向外延伸一段的，而断尘崖的崖端处呈平口直线状，有如一把锋利的巨刃将崖端突出部分一刀砍断了一般。在崖端的一角有一块巨石，巨石上隽刻着一幅字，但也许是长年受风雨侵蚀的原因，字迹已有些不是很清晰，只能辨认出在巨石的最上方有“望断”二字。
烟月放慢脚步，好似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巨石，在巨石前站定，伸手细细描摹着那“望断”二字。
雪空在烟月身后，也走到那崖边，抬脚踢落了一块崖边的石子。良久，除了风涛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任何的声音，可见这断尘崖深不见底，真的是落崖亦断尘了。
“梦，你知道这断尘崖还叫望断吗。”烟月莫名的说道，他并不曾回头，但雪空并不惊讶烟月知道是她，只是她突然发现她除了知道烟月是曾经的萧离以外，她对烟月的了解真的很少，她根本弄不清烟月为什么要来这里。
雪空与烟月共事多年，雪空看到的烟月一直都是风流而妖娆的，极少的看见他严肃的样子，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更从不曾见过的。
烟月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烟月此时的表情，但却看到他那伸向巨石而略有颤抖的双手。她从不曾在意过别人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能强烈的感觉到烟月是悲伤的。
“梦，能看到那边的山崖吗。”烟月直起身，并没有等雪空接话，转向这望断巨石正对着的一边。这断尘崖本就高峻，山间丛林密布，云雾缭绕在山谷崖端，犹如身临仙境般静幽美妙。雪空顺着烟月望着的方向看去，原来在断尘崖的对面，云雾萦绕间还高耸着一处山崖，那崖端比此时雪空站着的地方高出数丈，如果没有接力点，雪空可以肯定，凭她的轻功也是难以攀上那崖顶的。
雪空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晰些，可是那崖顶高耸入云，越是想看清晰却越是飘渺。
“那叫天涯。”烟月凄然的说着。
望断天涯，原来这里就是望断天涯。很早的时候，雪空就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望断天涯，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两座山崖。一座高，一座低，低的那座向偎依在高的那座的怀里，可是又那么的遥不可及。犹如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月儿从小生长在山中，她说她喜欢像这样的山崖，我答应过她，以后要在那天涯崖顶为她建一所房子，就我和她生活在那里，从此没有江湖，也没有恩仇，就只有我和她……”烟月悠悠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雪空不曾想多情而风流的烟月原来一直是他的面具，他把自己保护在自己设计的面具之下，他是在保护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呢。
月儿，是那个让他不惜与家族反目的女子吧。虽然她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但从烟月的讲诉中她可以肯定是她。
雪空不知道要怎样接烟月的话，她真的不擅长关心别人，也不擅长安慰别人。她抬起头看向烟月，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烟月伸手摸向他那道额角的疤痕，他的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
关于这条疤痕雪空曾经听伊君泽说起过，是烟月与人对决时，被人用暗器所伤而留下的，听说那时的伤痕并不深，也不足以留疤，是烟月用化肌散加深了那道疤痕。雪空想也许这条疤痕就是那个叫月儿的女子划上的吧。否则……
“雪空，千万别……什么人……小心。”烟月转过身认真的看向雪空，本想对雪空说什么，可是却看到在雪空身后的树丛间有人影晃动。如果那人是一直跟着他们上来的，他们真是太不小心了。
“来者何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会。”烟月突然提高声音，说着向雪空身后的树丛移去，雪空也转身一并跟上。就在他们快接近到树丛的时候，顿觉有利刃破空之声，烟月和雪空双双侧身闪躲的同时快步冲进树丛。
烟月一路接下那人射出的暗器，反手又将暗器按它们来的方向重新发出，雪空跃上树枝，算准那人要逃离的位置，脚下生风，提起轻功一跃而下，立于那人身前。那人欲换个方向逃走，却正被赶上来的烟月堵截住。
那人身着长袍，脸带面具，就在雪空跃下之时因为不备，而被烟月射来的暗器打中右肩。雪空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从身形和眼神，雪空可以判断出此人必是女子。
烟月上前欲要揭下那人的面具，谁曾想那人就在转头挣扎，趁雪空和烟月不备之时，手执烟弹用力扔向地面。一瞬间烟雾乍起，烟月和雪空挥手驱散烟雾，一时难以辨清方向。
待烟雾散尽，雪空和烟月面前已空无一人，那人早逃之夭夭了。但俩人都默契的没想追上去，也没再做停留，而是转身迅速下山去了。
在雪空看来，那人并不是来偷袭的，那人的穿着和所使用的暗器都太过不利于袭击，他更有可能是来刺探消息的，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带着面具和烟弹行走于这样陡峭的山间，应该是有人特意埋伏在此地打探消息，只是不知道被她和烟月遇上是巧合，还是他们就是他的目标。
而烟月和雪空想的差不多，他刚刚伸手接下了那人的暗器之时，就发现那暗器没有萃毒。若那人是来杀人的，则武功不够高，暗器也太拙劣，只可能是来探消息的。他不知道那人打探到了什么，但是他真的需要找君泽商量一下，已经有太多的人安耐不住了。
雪空和烟月在下山的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雪空还记得烟月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可是却忘了问烟月那后半句是什么。而烟月也一心想着要回去找伊君泽，所以也不曾想起来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可是谁又知道，那半句话真的成真了，没有说出口的提醒足以改变雪空的一生。
又有谁知道，他们放走的蒙面人，会是那个改变伊君泽一生的人。
——洛雪空
待不悲大师走后，伊君泽等也散了。雪空刚安顿好阿北，想去看看烟月，虽然平时烟月总是一副事事都无所谓的样子，但看到今天这样的烟月，雪空还是有几分担心。想着想着将要走到烟月房间之时，见烟月一人向后院拱门走去，便想也没想的跟上了。
雪空跟在烟月身后的不远处，她发现烟月一路走向断尘崖的方向，他似乎对盟主府很熟，总是能在看似无路的地方找到一段小径，断尘崖原本就陡峭难攀，再加上烟月走的是捷径，就更是荆棘密布。这样的走着走着，雪空不自觉的就越跟越近，其实雪空本就不怕他发现，而且雪空想以烟月的耳力怕早就知道自己跟在他后面了，所以也就没特意的拉开距离。
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烟月便带着雪空攀上了断尘崖的峰顶。断尘崖的峰顶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的中部有一块人工修葺的平台，应该是用来做比武用的擂台。据说断尘崖亦称望断，是因为断尘崖不似其他山崖，其他山崖在崖顶的部分是呈突出而向外延伸一段的，而断尘崖的崖端处呈平口直线状，有如一把锋利的巨刃将崖端突出部分一刀砍断了一般。在崖端的一角有一块巨石，巨石上隽刻着一幅字，但也许是长年受风雨侵蚀的原因，字迹已有些不是很清晰，只能辨认出在巨石的最上方有“望断”二字。
烟月放慢脚步，好似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巨石，在巨石前站定，伸手细细描摹着那“望断”二字。
雪空在烟月身后，也走到那崖边，抬脚踢落了一块崖边的石子。良久，除了风涛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任何的声音，可见这断尘崖深不见底，真的是落崖亦断尘了。
“梦，你知道这断尘崖还叫望断吗。”烟月莫名的说道，他并不曾回头，但雪空并不惊讶烟月知道是她，只是她突然发现她除了知道烟月是曾经的萧离以外，她对烟月的了解真的很少，她根本弄不清烟月为什么要来这里。
雪空与烟月共事多年，雪空看到的烟月一直都是风流而妖娆的，极少的看见他严肃的样子，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更从不曾见过的。
烟月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烟月此时的表情，但却看到他那伸向巨石而略有颤抖的双手。她从不曾在意过别人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能强烈的感觉到烟月是悲伤的。
“梦，能看到那边的山崖吗。”烟月直起身，并没有等雪空接话，转向这望断巨石正对着的一边。这断尘崖本就高峻，山间丛林密布，云雾缭绕在山谷崖端，犹如身临仙境般静幽美妙。雪空顺着烟月望着的方向看去，原来在断尘崖的对面，云雾萦绕间还高耸着一处山崖，那崖端比此时雪空站着的地方高出数丈，如果没有接力点，雪空可以肯定，凭她的轻功也是难以攀上那崖顶的。
雪空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晰些，可是那崖顶高耸入云，越是想看清晰却越是飘渺。
“那叫天涯。”烟月凄然的说着。
望断天涯，原来这里就是望断天涯。很早的时候，雪空就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望断天涯，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两座山崖。一座高，一座低，低的那座向偎依在高的那座的怀里，可是又那么的遥不可及。犹如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月儿从小生长在山中，她说她喜欢像这样的山崖，我答应过她，以后要在那天涯崖顶为她建一所房子，就我和她生活在那里，从此没有江湖，也没有恩仇，就只有我和她……”烟月悠悠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雪空不曾想多情而风流的烟月原来一直是他的面具，他把自己保护在自己设计的面具之下，他是在保护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呢。
月儿，是那个让他不惜与家族反目的女子吧。虽然她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但从烟月的讲诉中她可以肯定是她。
雪空不知道要怎样接烟月的话，她真的不擅长关心别人，也不擅长安慰别人。她抬起头看向烟月，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烟月伸手摸向他那道额角的疤痕，他的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
关于这条疤痕雪空曾经听伊君泽说起过，是烟月与人对决时，被人用暗器所伤而留下的，听说那时的伤痕并不深，也不足以留疤，是烟月用化肌散加深了那道疤痕。雪空想也许这条疤痕就是那个叫月儿的女子划上的吧。否则……
“雪空，千万别……什么人……小心。”烟月转过身认真的看向雪空，本想对雪空说什么，可是却看到在雪空身后的树丛间有人影晃动。如果那人是一直跟着他们上来的，他们真是太不小心了。
“来者何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会。”烟月突然提高声音，说着向雪空身后的树丛移去，雪空也转身一并跟上。就在他们快接近到树丛的时候，顿觉有利刃破空之声，烟月和雪空双双侧身闪躲的同时快步冲进树丛。
烟月一路接下那人射出的暗器，反手又将暗器按它们来的方向重新发出，雪空跃上树枝，算准那人要逃离的位置，脚下生风，提起轻功一跃而下，立于那人身前。那人欲换个方向逃走，却正被赶上来的烟月堵截住。
那人身着长袍，脸带面具，就在雪空跃下之时因为不备，而被烟月射来的暗器打中右肩。雪空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从身形和眼神，雪空可以判断出此人必是女子。
烟月上前欲要揭下那人的面具，谁曾想那人就在转头挣扎，趁雪空和烟月不备之时，手执烟弹用力扔向地面。一瞬间烟雾乍起，烟月和雪空挥手驱散烟雾，一时难以辨清方向。
待烟雾散尽，雪空和烟月面前已空无一人，那人早逃之夭夭了。但俩人都默契的没想追上去，也没再做停留，而是转身迅速下山去了。
在雪空看来，那人并不是来偷袭的，那人的穿着和所使用的暗器都太过不利于袭击，他更有可能是来刺探消息的，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带着面具和烟弹行走于这样陡峭的山间，应该是有人特意埋伏在此地打探消息，只是不知道被她和烟月遇上是巧合，还是他们就是他的目标。
而烟月和雪空想的差不多，他刚刚伸手接下了那人的暗器之时，就发现那暗器没有萃毒。若那人是来杀人的，则武功不够高，暗器也太拙劣，只可能是来探消息的。他不知道那人打探到了什么，但是他真的需要找君泽商量一下，已经有太多的人安耐不住了。
雪空和烟月在下山的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雪空还记得烟月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可是却忘了问烟月那后半句是什么。而烟月也一心想着要回去找伊君泽，所以也不曾想起来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可是谁又知道，那半句话真的成真了，没有说出口的提醒足以改变雪空的一生。
又有谁知道，他们放走的蒙面人，会是那个改变伊君泽一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