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傲娇书童 4259字 2024-10-29 16:13:55
一将功成万古枯,有着无数英雄枭雄的时代,或许也是万民最为不幸的时代。

“呜,这里是……”

阴沉的天空,这是我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厚厚的乌云压下来,空气中充满着潮湿闷热的感觉,让我觉得胸口发闷。不过除此以外,似乎还没有什么更多的不适感。

“这里就是……”我还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可以肯定那不会仅仅是梦境,因为此刻我身上的衣服,已经由T恤牛仔变成了青色长衫。

用力呼吸了几口空气,我缓缓坐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发现自己是倒在一个高坡之上的,在高坡的下面,一条大路一直通到天地相接的尽头。大路两旁的柳树在闷热的天气里面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连那份被无数诗人歌颂过的绿意都失去了神采。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如果这里真的是三国,我最应该首先弄清楚的,就是自己究竟身在何方,现在,又究竟是哪一个年代。为此我四下寻找着人迹,希望可以从经过的路人身上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不过很快我就开始失望了。虽然身处高处,但目力所及之处既无行人也无建筑,只有一片萧索的景色。

“见鬼,我不会被丢到荒郊野外来吧。”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仔细检查了一下刚刚自己躺着的地方。直到确定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留下的痕迹。我想起了在我半昏迷状态时候的那个低沉声音,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也同样是为了某个目的和我一起被丢到这个时代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被送去了与我不同的地方,想找人确认一下状况的想法也只好就此破灭了。

站起身,我拍拍自己的脸,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可以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我相当清楚这个道理。为了找到想要的答案,我从高坡上走了下去,没有太阳,我也无法很简单的判明方向,所以只是随便选了一边,之后顺着大路一直走了下去。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条路不至于太漫长。

所幸我的运气似乎还不算太糟糕,大概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面就出现了隐隐约约的人影,终于看到人迹让我心里稍微一振,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待到走近看清对面人的衣着之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走过来的这二十几个人中,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说,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他们的装扮。大部分的人都赤着脚,包括夹杂在人群中的三四个小孩子。有一个可能是母亲的妇女两只手拖着两个小女孩。不知道是行走的时间太长,或者身体上的原因,两个女孩的脚步都是踉踉跄跄的。刚巧走到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女孩绊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摔倒在了地上。女孩当即哭出声来,那个女人赶紧拉着另一个女孩走到她身边,拍打着她身上的尘土。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眼光都聚集在母女三人的身上,有几个还走过去哄着那个女孩。抓住这个机会,我快行了几步,来到了打头的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后。

“请问,此处究竟是何地?”虽然也看过古书或者电视,不过对于古人的礼节依然是一知半解,所以我选择了非常保守地一躬扫地,半文不白地说道。

那个男子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主动和他搭腔,初始吓了一跳的样子。不过定下神来,看对面的人也只是个普通书生,神色也就渐渐缓和了下来。也微微还了一个礼,“这里是庐江地界。”言谈之间似乎并非全无文化之人。

“庐江。”我脑子里面立刻开始调动有关这个庐江的一切资料,之后,一个非常熟悉的名词跳了出来,“寿春,这个庐江应该距离袁术的寿春不远。”不过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我又是一阵失望,这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袁术只是三国早期就被人灭掉的一路诸侯而已,虽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哪一年,不过可以肯定,这里距离曹操或者刘备的权力中心实在太远,而就算想去江东也还隔着长江天堑。好不容易回到了过去,可三国里面最大的三个势力此刻看起来都距我无比的遥远,这实在是让人郁闷的事情。认命地摇了摇头,我接着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年轻男子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庐江战乱,我们这一大家子希望能够到淮南亲戚去避祸。”原来这些人都是一家,难怪那女孩摔倒之时其他人都驻足不不动。

“原来如此,小生在这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往寿春究竟应该怎样走?”反正也到这里了,先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打定了这个主意的我决定先问清寿春的所在。

“寿春,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我们倒是……”男子的话未完,突然之间,一支箭毫无预警地从旁边飞射出来,从侧面直**男子的喉管里面,把男子后面的话变成了无力的呜咽。鲜红的血瞬间就从裂开的伤口处迸射出来,仿佛一下子带走了那男子全部的生命力,只剩下身体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失去生气的两只眼睛大大地瞪着,还保留着生前那最后的一点惊疑和不信。

我几乎是发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男子的血有几点溅到了的我身上和脸上,但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应该去擦掉它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发现一个生命可以那么容易地消逝,渺小到仿佛一粒草芥。这种感觉甚至在我遇上车祸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那感觉让我全身发冷,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以至没有人去检查中箭的男子是否还有救。就在我们这一群人发傻的时候,在大路旁边的树林里面,走出了十几个身穿皮甲,手拿大刀,兵士打扮的人。其中几个手里还拿着弓,不难想象刚刚的冷箭就是出自这些人中的某一个。

“流……流寇……”我听到身边的另外一个人牙齿打颤地说出这个词,自己的心里也暗暗发慌。流寇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在战乱中失去生活能力或者土地的农民聚集在一起,做这种无本的买卖,另外一种则是战场上的逃兵或者被打散了的部队里面的士兵。由于装备相对精良,后一种比起前一种的战斗力有着明显的优胜。而如今遇到的这一群,仅仅是看身上手上的装备也能猜出其身份。

“逃!!!”这是我脑子里面闪过唯一的念头,刚刚溅在脸上的血绝对不是拍电视的道具,那个人就那么真实的在我面前变成了尸体,恐惧感摧毁了我所有的勇气,所以我只能朝着那些士兵出现的反方向一口气的跑下去。这个行为让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瞬间作鸟兽散,一时间乱成了一团。有人从我的背后飞快地跑过去,也有些气力不继的人渐渐落在我的后面。不过这些我都没有时间细想,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跑,不停地跑。

“飕”一支箭从我肩头擦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的身子略微侧了一下,几乎就是同时,第二支箭又从身边飞了过去,一下子扎进他前面的一个人的后心。那个人晃了一下,手伸到后面,似乎想要抓住背后的箭似的。但终究没有成功,只能软软地倒了下去。“可恶,人怎么可能跑过弓箭啊。”我在心里大骂,乱世,现在我对这两个字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哇,娘!!”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我边跑边回头。刚刚牵着那两个女孩的妇女被一个流寇从背后追上,砍倒在了地上,她的两个女儿也都跟着摔倒。年纪还小的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爬在女人的身边,哭喊着不会再回来的母亲。我一闭眼睛,拼命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平生第一次,我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空有一份自傲了十八年的智商却无法改变任何的命运。脆弱而无力的感觉让我不愿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孩子就这样成为乱世的牺牲品,无奈之中,我转回了头……

“呼”,就在我转头的瞬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我的对面擦着左脸颊飞了过去,那物体带起的劲风甚至割得面皮都有些生疼。我可以肯定那不是箭矢,箭矢不会拥有那么大的力量,难道前面也有流寇?被这个想法吓到的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想要看清那个刚刚飞过的东西。

然而在我终于看清那个物体之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刚刚在我脸旁飞过的,竟然是一支钢枪。此刻它正插在那个想要对女孩下手的流寇的身上,枪尾兀自微微抖动。那个流寇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而当他抬头看向我这这边方向的时候,脸上更流露出惊骇恐惧的神色。

“抱歉,手滑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虽然这句话说得不慢,但每说一个字,那声音听起来就近上一分,及至这五个字说完,声音已经到了我的背后。尽管我没有回头,却也能够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那份随着声音漫卷而来的霸气。呀然于这人拥有的气势,我循声回望,一人一马正傲然立于背后。

“刚刚差点伤到先生,赔罪了。”马上人朝我拱了拱手,他的身上没有带其他的武器,只是一身炫目的银盔银甲,在昏暗的天空下面显得无比的抢眼。年轻的脸孔应该不会比我大上几岁,但一双眸子里面不时闪过的寒芒却有着让人心折的魅力。最让人在意的,还是这人身上仿佛要吞天噬地一般把人淹没的霸气。这人一出现,所有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我的,难民的,流寇的,而看那人的神态却是全不在乎,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是天下的焦点。在这人炯炯的逼视之下,我本能地感到一种全身的不自在。

“啊,没……没什么……”我知道自己的话实在不够流利,但在连喘气都觉得紧张的状态下还能够把话说完整,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这人,把纯钢打造的枪当作标枪当成一样来用。

这是何等的臂力?

他是谁?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以上的问号,正出神间,那个人紧抿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笑意,然后催马向前逼向了对面的流寇。虽然刚刚他出手一记飞枪就夺去了一个流寇的生命,不过剩下的几十人见他只是单人独骑,而且兵刃已失,立刻从三面围了过去。那人却视对方的包围如无物,闲庭信步一样朝着自己脱手而出的兵刃行去,反而是流寇被那男子气势所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被他带动着不断地后退。

“呀啊!”一个流寇终于抵受不住那人的气势,大吼了一声,举着手中的环首刀猛地朝着那人的马劈了过去。

那人轻笑了一声,双腿一夹,他坐下的马如有灵性般一声长嘶,立时半立了起来,前蹄一抬,刚好踢到那流寇的手腕上。流寇惨呼了一声,钢刀脱手,那人却在马上一伸手,抄住刚要飞起的刀,如同那刀就是要递到他手上一样,顺势一抹,在那流寇的咽喉上留下了一道凄厉的嫣红。驭马,夺刀,杀人,三个动作仿佛浑然一体,没有半点的阻滞。只看得背后的我目瞪口呆。如果说刚刚我觉得杀戮是一种残忍的话,那么此刻,它更像是一种艺术,一种让人看过就无法忘怀的艺术。

人马一体,好俊的骑术,好灵敏的身手。

这是何等的武技?

他到底是谁?

那人夺刀之后更不停步,马蹄响处,距他最近的两名流寇已是身首异处。而其他人则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到了自己的枪旁,左手一握枪杆,右手则看似随意地一抛,手中刀又是其准无比地**了一名流寇的胸膛。腾出手来的那人把枪在手里舞动了几下,钢枪在他手中幻化出点点的寒芒,又猛然顿成一个枪尖。然后只听那人朗声道:“若有要借乱世而发横财者,孙策领教了。”

一句话如同震雷一样轰进我的心里,霎时间天地仿佛也安静下来,只剩下关于他的故事。

败刘繇,破严白虎,立竿见影,义伏太史慈。

仗数千精兵,便能如怒涛之势席卷江东六郡。

东吴能有三分天下之基业,只在此人。

小霸王,孙策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