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霸王睚眦
出了火影村之后一路向北，行不过三里便能看见荒漠之上屹立着一座高耸大山。山体呈褐色，外表光秃，没有草木。远远看去，平坦的山顶像是被人用巨刃削去脑袋一般，丑陋难看。
紫萱三人还未靠近山体便觉得周围温度徒然上升。先前离开火影村时便感到燥热难耐，不想在这凤凰山脚下更是灼热异常，即使是有点修为的人也不禁心虚气竭，体力不支。
“快看，那边有人。”李思勉举剑遥指，顺声望去只见后方来路上出现了一团黑影。走得近了才依稀看清是一队身着网格武士服装的外乡人。这些人都用面罩蒙脸，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顾留芳以剑拄身，转向了这些不速之客。
三人微凛，但见黑衣武士扫起漫天尘土，浩浩荡荡的开到眼前。为首之人双手一横，部队停住了脚步。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
黑衣人狐疑打量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紫萱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并不流利的中土话。
紫萱客气回道：“凤凰山金翅鸟。先生你是明知故问吧。”从声音判断此人年龄应该在三十上下。
黑武士将手把在了剑柄上，警惕的瞄了一眼紫萱，又看看李顾二人，最后说道：“巧了，我们也是为火凤凰而来。不过就凭你们？”语气极尽藐视之态，要不是被顾留芳按着李思勉早就拔剑相向了。“还是保命要紧。”
紫萱淡淡笑道：“谢谢先生提醒。”
“哼。”黑衣武士冷冷嘲讽，不再理会三人。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乳臭味干的毛头娃子，构不成威胁。向前一挥手，喝道：“走。”一队人便又齐刷刷的小跑起来，脚步轻盈，踩在地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无声无息。
“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顾留芳白了一眼众人背影，低语道：“这身轻功好生了得，和小李子你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李思勉赞同的点点头。
蜀山弟子担忧的眺视一眼，道：“也不知道这凤凰山上到底是什么名堂，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多少人在这？”
紫萱和李思勉面有疑色，也是茫然摇头。
却见顾留芳祭出蕴华剑，宝剑顺势变大，蜀山弟子腾空一跃，已经飞到了空中。
“紫萱，我去山顶打探下情况，你们呆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回来。”说罢又回头对着李思勉道：“小李子，保护好紫萱，我去去就来。”话音落，男子御剑乘风而去，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李思勉小声嘀咕道：“下回我也去学上个把月的御剑术，随风而来，破空而去，真是太潇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四脚朝天休息状，却是眼睛一瞪，呼啦一下弹起来，后背上已经白烟滚滚，热气腾腾。
正叫喊间，却是看见不远处又来一人，身影单薄，好生面熟。
走的近了才发现，竟是火影村的那位江湖算命仙。李思勉喉间一紧，脸上迷惑。难不成算命仙也是为了金翅凤凰而来？
犹豫间来人已经走到跟前，冲这边弯腰行礼，算命仙道：“姑娘可是在等在下？”
紫萱微微诧异，随即轻笑一声，顺水推舟道：“敢问老先生，可否再测一卦？”
算命仙：“姑娘，今天的卦已卜完，恕难从命。”
李思勉惊疑：“还有这样一说？”
紫萱并不抱有希望，好心道：“先生还是赶快回去吧，前面就是凤凰山，凶险之地，先生手无寸铁恐怕遭了横祸。”
算命仙这才如梦初醒，恍然抬头，笑道：“人生漂泊无依，有如浮萍菱花，随波飘流。姑娘日后有缘再见。”
紫萱：“先生路上小心就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
算命仙向着前方走去，却是没头没脑的抛来一句话：“正亦邪，邪亦正，魑魅公道在人心；仙有缘，剑有情，红尘潇洒命天定。”
望着算命仙颠簸的背影，李思勉一脸迷惑：“奇怪的这家伙。”
紫萱却是脑中反复着算命仙留下的那句话，一时间还琢磨不透，云里雾里。
过了片刻时辰，顾留芳终于御剑归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还未落地便是冲着大叫：“祸事了，祸事了。”
凤凰山的道路并不复杂，盘山而上，直通顶端石巢。而就在山口的乱石堆处，血雾弥漫，地上横七竖八躺了数十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山下遇到的那队黑衣武士。
紫萱以手捂鼻，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这些武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们还是团体作战，却是被人伏击扫荡，片刻间全部暴毙而亡。到底是谁有这样可怕的力量，残忍无道。
顾留芳站在一边道：“我御剑往山顶去时还看见他们好好的，等我下山返回便发现这些家伙全死在这里了。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李思勉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些武士连一炷香都坚持不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紫萱细细探去，只见武士们各个面露狰狞，胸口处被人用外力轰出一个大洞，一击毙命。所有人均是如此，简单而又实用的一招。叫紫萱三人奇怪的是，这些武士脚步轻盈，身影灵动，却是如何不能躲开对方攻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的剑未曾出鞘。”
顾留芳紧紧盯着地上的死尸，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恐慌。对手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三人，完全没有胜算。而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恐怕正在山顶石巢内等着他们。
“就好像是这些武士站着不动任凭宰割一般，根本没有还手。”李思勉无意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本是随口说说，却是转念一想并非没有可能，脑中轰鸣，冷汗涔涔。
就在三人木讷相对之时，空中传来一阵清晰的鸟鸣之声。恢弘犀利，不是一般禽鸟所为。再抬头探去，声音是来自火山之巅。紫萱大喊不妙，一定是有人率先和火鸟交战了。倘若火灵珠真在火鸟身上，那可就糟了。
看着紫萱面露急色，李顾二人心里明白，左右护定，道：“我们上山。”
凤凰山的构造极为简单，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火山口，一股股的热浪席卷而来，几欲将人蒸烤熟透。紫萱三人皆尽湿透，雨汗淋漓。站在火山口，能够清楚的看见脚下的熔岩滚滚，火海汹涌，无尽的气泡从山体内部向上冒出，炸起一阵阵火水飞溅。在熔岩之上几丈处，能够看见一圈石廊环嵌在山体上，石廊做工粗陋，像是天然形成。和石廊相接的便是一处中空大巢，期间白色岩石交错横立，被布置成了巨大的鸟巢模样。
紫萱三人站在火山环口之上能够听见石巢中传来的厮打声却是看不见情况。三人相望一眼，齐齐跃起，落到了石廊之上。顿时被热浪包裹，窒息难耐。紫萱暗中运动水灵珠，三人寸步不离，这才微微感觉气息通畅。
刚一落地，便听见了巨大的鸟叫哀鸣。石巢内热风横扫，一只大鸟的影子折射出来，却是正在挥翅挣扎。
三人急急跑近，正好看见了一名赤裸上身腰披虎皮的彪形大汉单手扣住金翅巨鸟的喉管，面露杀气，哈哈狂笑。只见金翅凤凰拼命拍打双翅，利爪探向大汉，听得刺耳的喳喳之声，大汉竟是毫发不损，全身皮肉犹如金刚不坏，刀枪不入。
“住手——”紫萱惊怒喊道。
显然是被这几个突然闯入者打搅了性质，大汉闷闷不乐，电射一眼，喝道：“哪来的毛娃子，不怕我杀了你们？”
顾留芳拔出蕴华剑，嘴上冷笑：“怕就不来了。”
大汉哼哼道：“好大的口气，小娃子报上名来，爷给你留个全尸。”
“蜀山顾留芳。”
大汉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地，猛然一惊，破口大骂：“蜀山的人，兔崽子自己送上门来别怪爷爷心狠手辣。”
听语气这汉子似乎对蜀山极为反感，顾留芳本以为拿出蜀山的名号来怎么也能唬唬人，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挖了个坑往里跳。这下可是再难脱身了。
也罢，箭在弦上。蕴华剑直指大汉，口出狂言：“放开火鸟。”
臭小子。大汉心中狂怒，虎口一紧，只见火鸟全身抽搐，一阵痉挛，双翅猛烈扇动几下之后再也没了气息。紫萱三人皆是愣在当下，眼前大汉着实狠毒，单手掐死金翅大鸟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那股自然而然渗透出来的霸道之气压抑着整座石巢。
金翅凤凰是火灵之身，再如何也算是上等灵物，却是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这个男子斩杀，当真叫人后怕。却见大汉单手一挥，一掌震在了火鸟尸体之上，金翅鸟瞬间被震成了粉屑，整个石巢内火雨飞扬。
“竟是连全尸也不留。”顾留芳惊愕于大汉的惨无人道，低声咒骂。
却见大汉仰头张望，看着流星般洒落的火羽怔怔出神，长吸一口，奇道：“怎么会没有？”
紫萱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心中惊觉：“火灵珠不在这里。”
火鸟已死，却是不见火灵珠的踪影。顾留芳干咽唾沫，但觉手心冒汗。大汉回过头死死盯着三人，突然使劲拍打自己胸脯，狂喝道：“三个扫把星，真是晦气。爷今天便送你们去见祖宗。”
说罢大汉犹如狂牛一般，登地飞出，迎面而来就像一座小山，黑压压的眼看就要砸中顾留芳。蜀山弟子旋身闪到一边，却是被强劲的气浪割破了衣衫，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边大汉一击不成正要回身却见一道白影闪过，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只听咯噔一声。玉柄龙吟剑稳稳的斩在了大汉粗黑的手臂之上。所有人都吃惊不小——竟是连皮毛都不伤分毫——李思勉停顿在当下，被顾留芳一把推开躲过了大汉的回击。
两名剑客肩并肩站在一处，弯腰横剑，嘴上不说却是心里明白：太棘手。这家伙皮糙肉厚，简直就是野猪精转世，难办的紧。
“看招。”紫萱一声娇叱。
大汉猛然回首但见四道紫光从轰雷杖上飞出，化成四条玄蛇。稍微一犹豫，玄蛇便咬上了自己的手腕脚腕。虽然并无大碍，却也是因此身形受缚，暂时动弹不得。
机会。李顾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力，两人跃到了半空之中。
“什么——”大汉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慌。
只见两名少侠剑客持剑挥斥，顾留芳身侧出现了数百柄蕴华分身，剑海绵绵，起伏如浪；李思勉这边，玉柄龙吟剑咆哮出世，隐约中一条白龙腾空而起，龙游星空。
眨眼之后，攻势来袭。
蕴华剑海剑锋所向，犹如滔滔江水瞬间淹没了大汉所在，每一柄气剑均是拥有撕天裂地的效，全数中招必死无疑；玉柄龙吟则是化作白炽流星，从天而落，所有杀力全都集中在了剑锋那一点上，点到之处，山崩地裂。
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闷头轰下，虎袍大汉躲避不及，竟是连呼救也没有。
轰隆声起，周围浓烟滚滚。紫萱受到剑气波及，摔出数丈，大气频喘。顾留芳和李思勉也是筋疲力尽，落回地面倚墙擦汗。刚才那一招两人均是用上了最大气力，力取击杀，所以是毫无保留，眼下元气大损。
就在几人迟疑之时，却听见雷丸丸的声音传来：“大家小心，他还没死。”
众人惊怒。
石巢内部被两位少侠的杀招所毁坏，已然面目全非。地面上深深凹陷的几道石槽从外引入了些许火红岩浆，洞内的温度骤然上升，气氛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不错。”传来大汉低沉的声音，随后是讥讽性的鼓掌声。
大汉从烟雾中缓缓走出，踏过地面上的岩浆，脸色忧郁沉。“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出息，当真难得。”他全身上下除了肩部一条血痕之外再无伤处，顾留芳和李思勉的全力合击竟是没有半分效果。
“兔崽子。”大汉指着李思勉道：“几百年来还未曾有人能够伤得了我，这里。”指了指自己肩部的伤痕，“你是第一个。”
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是一阵狂笑，大汉道：“我给你们个机会，归附我的门下，做我的左膀右臂如何？之前种种我便不再计较。”
李顾二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放屁。”
大汉火起，终于露出了凶煞本性。单拳轰在地上，顿时地面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李思勉和顾留芳急忙起跳，腾到了半空之中。正庆幸躲过一击，顾留芳还未定下神来却见敌人已然杀到。厚重的肩膀就像一面铁锤一样，重重捶打在了自己胸口。
“噗——”一口腥红吐出，感觉五脏六腑像是搅做一团，骨头断裂了好几根。
“留芳——”紫萱在远端祭起了轰雷杖，几道闪电激射而来，打在大汉背上却像是陨石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抵消化解，完全没有效果。
大汉不耐烦的转头甩出一件东西，正中紫萱鼻息。“让你尝尝老二的定身蛊。”正如其名，紫萱中招之后全身无力，只能痴痴的站在原地，再也抬不起手。终于明白山下那些黑武士是如何死去的了，他们一定也是中了这种蛊毒。可恨自己在南疆时候没有好生研究蛊毒之术，现在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汉身形如牛，脚步却并不迟钝。这边轰走顾留芳随即下一个转身已经来到了尚在半空的李思勉身后。
白衣剑客全身冷汗，但觉背后一团黑影压来。刚要回头却听破风之声传来，背部中拳。痛叫声中，白衣少侠向着地面坠去，却是在半空又被大汉截住，一脚扫上了穹顶。
李思勉只觉得喉间发闷，牙齿咯咯打架，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大汉拍马赶到，双拳抱在一起，狠狠的砸向了李思勉头部。剑客遭受重创，笔直坠射进了石巢内，身体凹陷在岩体中，四肢抽搐，口吐鲜血。
“轮到你了。”大汉落地之后马不停蹄，跃到了重伤的顾留芳面前。
蜀山弟子说不出话，半跪身子，艰难的抬起头来。迎面而来一个巴掌，扇的顾留芳晕头转向，原地打圈。下意识的抬手护脸，却是小腹吃痛，被大汉一脚提起，踹飞老远。
“咳咳——”蜀山弟子的佩剑早就脱手出去，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大汉还不过瘾，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像是老鹰抓鸡一般揪住顾留芳的衣领，提了起来。
“小子，玩的痛快不？”大汉兴致高昂，简直就是在玩弄。等到自己满足了再杀不迟……
蜀山弟子悬在半空，但觉全身骨头散架一般，嘴边冒着血泡，和大汉四目相对，却是并不求饶，反倒呵呵一笑：“痛快，真痛快。”
大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局，叫骂一声，一拳轰在了少侠胸口。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骨头崩裂之声。顾留芳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犹自带笑，打死也不求饶。
大汉气极，恼怒之下便要下了杀招却感背后一阵刺痛。猛然回头但见蕴华剑不知何时偷袭杀到，竟是在自己大意之时刺伤自己。惊怒之下甩开长剑，听见顾留芳的蔑笑。只见蜀山弟子瘫在地上，双指并拢，正用最后的一丝气力在控制着佩剑。人剑相通，就是这般。
“混蛋——”猛地抬起一脚，蜀山弟子身子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岩体之上，然后软绵绵的落下。这回，顾留芳是真的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眼看恶汉还要赶尽杀绝，这边玉柄龙吟剑及时赶到。李思勉抛出长剑，截住了大汉。白衣少侠双手拄膝，完全在用毅力在支撑自己站起来，他体内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了。
“真是荒唐。”大汉也是不禁为这样的气魄所折服，暗自叹息，可恨不是自己的手下。如此潜质英才更是留他不得，否则日后必成主人心腹大患。
决意已定，单脚猛跺，一块拳头大的石体从地上碎裂弹起。大汉手背一挥，石块像是长了眼睛笔直冲向了李思勉。
哪里还有躲避的力气。白衣剑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块冲向自己，重重的轰在自己腹中，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出老远。还未落地便感觉身下滚烫燥热。李思勉强迫自己转头看去不由心灰意冷。自己竟是飞到了石巢边缘，底下就是滚滚岩浆，眼看就要最罗下去，李思勉只能双目一闭听天由命。
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全身起火，反而一阵酥麻之意席卷全身。
白衣剑客定睛凝神，只见熔岩之上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张雷电蛛网，自己正安然无恙的躺在中间。
紫萱——
扭头看去，却见女娲后人寒衣飘飘，一只手已经摆脱了蛊毒束缚。轰雷杖及时飞出，在千钧一发之际结下了漫天电网。
“真是麻烦。”大汉拍拍额头做痛苦状，转向了紫萱所在。
“我睚眦从来不欺负女人，今天却是要破例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紫萱跟前，但见女子双目满是愤慨，睚眦大汉轻松一笑，自顾道：“给你留个全尸。”
铁拳举到半空。
紫萱一介女流，体质柔弱，哪能吃得消这般重击。一拳下去必死无疑。
李思勉：“快跑，紫，快跑。”
蛊毒缠身，哪里动得了身。
白衣剑客抓起身边的轰雷杖，用尽余力抛向这边，吼道：“雷丸丸，去救紫萱不要管我。”
失去轰雷杖的能量输送，巨大的电网瞬间消失。李思勉沉然坠下，消失在了茫茫火雾之中。
“小李子——”紫萱痛声叫道，体内一股力量猛然觉醒，终于冲破了蛊毒束缚。
轰雷杖在睚眦出击之前赶到，用光雷结界隔开了敌人，回到了紫萱手中。
雷丸丸失望的声音：“姐姐，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李大哥他……”
女娲后人全身都在颤抖，眼角蒙泪，脸色苍白。
“睚眦，你欺人太甚。”
大汉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重拳砸来，紫萱飘然躲过。
移位间轰雷杖在胸前举起，三颗耀眼的光球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三颗珠子各不相同，蓝色带有霸道电劲；白色周围冰晶凝固；最后一颗透明琉璃，隐隐散发出强大的法术力场，覆盖了整座石巢。
什么——
轮到睚眦吃惊了。他怎么会认不出雷灵珠和水灵珠，只是这第三颗珠子圆润光泽却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大汉谨慎回首，恶道：“丫头，你是什么人？”
不用回答也罢，因为此时此刻在紫萱身后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影。金簪银发，蛇纹圣灵，不是女娲又会是谁。睚眦本能的退后一步。紫萱全身笼罩在女娲光晕之下，全身五彩，身上天舞寒雪迎风舒展，身材婀娜，姿态惟妙。再加上轰雷神杖和圣灵宝珠，一瞬间睚眦几乎产生了幻觉，以为女娲娘娘重生转世了。
先下手为强。
逼到这个份上自己是绝对不能怯战的。睚眦深吸一口，虎目暴涨，爆喝一声冲了上来。这回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引得整座石巢呜呜作响。睚眦的招数粗俗简单，不属任何门派却是力大无穷，刚猛无比。奋力之下能够力劈华山，毁天灭地。紫萱自然不能轻视。
女娲后人兰花轻点，水灵珠和雷灵珠交错腾空，封闭已久的雪妖和雷神给予了主人最大支持。无数水灵激射而出，附上了跳跃的电光，变成漫天的电丸飞向睚眦。
就像一颗颗火药弹丸一般，砸在睚眦身上噼啪爆裂。将大汉的金刚不坏之身炸的一片焦黑。却是不能阻住睚眦的攻势，大汉的铁臂犹如狼牙钢棒，横空扫来，眼看就要击中紫萱只听一声咔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睚眦眉头一皱，又加了几分力道，却是依然前进不得——圣灵珠光环之下，出现了一名古代武将打扮的天神。手持偃月大刀，身披流云铠甲，脚踩七星长虹，一脸刚正不阿，威武不凡——这名不知名的天神用大刀格住了睚眦，瞪视之下竟是叫大汉内心畏惧。
睚眦心中一凉，一个失神，天将大喝一声震退自己，偃月刀横向扫来，带过一阵凛冽刀风。“不好——”睚眦急急后撤，勉强避过攻击，却是狼狈不堪，虚汗横流。
就在惊慌之时，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巢外传来。
睚眦惊疑相望，大惊失色。
只见一名褐衣老者缓缓步入，双手抱着昏迷的李思勉，脸上满是愤怒之情。
“小李子。”紫萱但见同伴性命无忧，也是微微吃奇。又抬头看了看这名不请自来的老人家，突然便想了起来，脱口喊道：“李老先生。”
老者缓缓放下怀中少侠，动作极尽温祥，面露慈宁。
“老头，你是谁？”睚眦阵脚大乱，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老者小心的帮李思勉整理了下衣领，头也不抬，沉声回道：“巴蜀李寒空。”
睚眦像是遭了电击，有那么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李寒空，这个名字他怎能不熟悉。主人自开始光复大业以来便在黑名单上立下了两个人的名字，随时提放日日小心。这两个名字一个是蜀山掌门静虚，而另一个便是巴蜀大侠李寒空。
“李大侠，久仰大名。我主人和你素无瓜葛，还请不要插手此事。”说话明显客气许多。
李寒空并不理会，再三检查李思勉的伤势，长叹一声，苦道：“我可怜的孙子，瞧他把你打得。”
睚眦听在心里，大喊不妙：你姥姥个腿，竟是打坏了李寒空的孙子，这小子竟然是李寒空的孙子，这下糟糕。
从来没有这样果断过，睚眦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恐怕就是现在了。他双手抱拳，大喊一声：“在下告辞。”话音刚落人已经跃到了半空之中，竟是不走大道，从远离李寒空的后墙直接撞墙而出，落魄至极。
“哪里走——”李寒空终于发怒，本想今天结果了睚眦替思勉报仇，却不想这家伙竟是直接破墙逃走。再等老侠盗赶去之时，睚眦早已不见踪影。身后传来了李思勉的一声痛叫。
“思勉。”李寒空急急转身，再不去管睚眦。紫萱也收了灵珠走上前去。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死了吗？难道你也死了，这里是地府？我来地府找你来了？”李思勉暂时搞不清状况，一阵胡言乱语。
“臭小子躺着别动，我给你疗伤。”李寒空见孙子转醒也算松了口气，回头对紫萱道：“丫头，去看看留芳小子怎么样了。我这里有一副紫菁玉茸膏，你先给他用，大可保命。”
紫萱称谢离去，却听老者在身后有意无意补上一句：“今后不要意气用事，你刚才强行催动圣灵珠召唤武神是很危险的。你目前的体质根本承受不起这么重的负荷。”
紫萱三人还未靠近山体便觉得周围温度徒然上升。先前离开火影村时便感到燥热难耐，不想在这凤凰山脚下更是灼热异常，即使是有点修为的人也不禁心虚气竭，体力不支。
“快看，那边有人。”李思勉举剑遥指，顺声望去只见后方来路上出现了一团黑影。走得近了才依稀看清是一队身着网格武士服装的外乡人。这些人都用面罩蒙脸，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顾留芳以剑拄身，转向了这些不速之客。
三人微凛，但见黑衣武士扫起漫天尘土，浩浩荡荡的开到眼前。为首之人双手一横，部队停住了脚步。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
黑衣人狐疑打量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紫萱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并不流利的中土话。
紫萱客气回道：“凤凰山金翅鸟。先生你是明知故问吧。”从声音判断此人年龄应该在三十上下。
黑武士将手把在了剑柄上，警惕的瞄了一眼紫萱，又看看李顾二人，最后说道：“巧了，我们也是为火凤凰而来。不过就凭你们？”语气极尽藐视之态，要不是被顾留芳按着李思勉早就拔剑相向了。“还是保命要紧。”
紫萱淡淡笑道：“谢谢先生提醒。”
“哼。”黑衣武士冷冷嘲讽，不再理会三人。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乳臭味干的毛头娃子，构不成威胁。向前一挥手，喝道：“走。”一队人便又齐刷刷的小跑起来，脚步轻盈，踩在地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无声无息。
“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顾留芳白了一眼众人背影，低语道：“这身轻功好生了得，和小李子你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李思勉赞同的点点头。
蜀山弟子担忧的眺视一眼，道：“也不知道这凤凰山上到底是什么名堂，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多少人在这？”
紫萱和李思勉面有疑色，也是茫然摇头。
却见顾留芳祭出蕴华剑，宝剑顺势变大，蜀山弟子腾空一跃，已经飞到了空中。
“紫萱，我去山顶打探下情况，你们呆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回来。”说罢又回头对着李思勉道：“小李子，保护好紫萱，我去去就来。”话音落，男子御剑乘风而去，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李思勉小声嘀咕道：“下回我也去学上个把月的御剑术，随风而来，破空而去，真是太潇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四脚朝天休息状，却是眼睛一瞪，呼啦一下弹起来，后背上已经白烟滚滚，热气腾腾。
正叫喊间，却是看见不远处又来一人，身影单薄，好生面熟。
走的近了才发现，竟是火影村的那位江湖算命仙。李思勉喉间一紧，脸上迷惑。难不成算命仙也是为了金翅凤凰而来？
犹豫间来人已经走到跟前，冲这边弯腰行礼，算命仙道：“姑娘可是在等在下？”
紫萱微微诧异，随即轻笑一声，顺水推舟道：“敢问老先生，可否再测一卦？”
算命仙：“姑娘，今天的卦已卜完，恕难从命。”
李思勉惊疑：“还有这样一说？”
紫萱并不抱有希望，好心道：“先生还是赶快回去吧，前面就是凤凰山，凶险之地，先生手无寸铁恐怕遭了横祸。”
算命仙这才如梦初醒，恍然抬头，笑道：“人生漂泊无依，有如浮萍菱花，随波飘流。姑娘日后有缘再见。”
紫萱：“先生路上小心就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
算命仙向着前方走去，却是没头没脑的抛来一句话：“正亦邪，邪亦正，魑魅公道在人心；仙有缘，剑有情，红尘潇洒命天定。”
望着算命仙颠簸的背影，李思勉一脸迷惑：“奇怪的这家伙。”
紫萱却是脑中反复着算命仙留下的那句话，一时间还琢磨不透，云里雾里。
过了片刻时辰，顾留芳终于御剑归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还未落地便是冲着大叫：“祸事了，祸事了。”
凤凰山的道路并不复杂，盘山而上，直通顶端石巢。而就在山口的乱石堆处，血雾弥漫，地上横七竖八躺了数十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山下遇到的那队黑衣武士。
紫萱以手捂鼻，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这些武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们还是团体作战，却是被人伏击扫荡，片刻间全部暴毙而亡。到底是谁有这样可怕的力量，残忍无道。
顾留芳站在一边道：“我御剑往山顶去时还看见他们好好的，等我下山返回便发现这些家伙全死在这里了。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李思勉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些武士连一炷香都坚持不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紫萱细细探去，只见武士们各个面露狰狞，胸口处被人用外力轰出一个大洞，一击毙命。所有人均是如此，简单而又实用的一招。叫紫萱三人奇怪的是，这些武士脚步轻盈，身影灵动，却是如何不能躲开对方攻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的剑未曾出鞘。”
顾留芳紧紧盯着地上的死尸，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恐慌。对手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三人，完全没有胜算。而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恐怕正在山顶石巢内等着他们。
“就好像是这些武士站着不动任凭宰割一般，根本没有还手。”李思勉无意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本是随口说说，却是转念一想并非没有可能，脑中轰鸣，冷汗涔涔。
就在三人木讷相对之时，空中传来一阵清晰的鸟鸣之声。恢弘犀利，不是一般禽鸟所为。再抬头探去，声音是来自火山之巅。紫萱大喊不妙，一定是有人率先和火鸟交战了。倘若火灵珠真在火鸟身上，那可就糟了。
看着紫萱面露急色，李顾二人心里明白，左右护定，道：“我们上山。”
凤凰山的构造极为简单，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火山口，一股股的热浪席卷而来，几欲将人蒸烤熟透。紫萱三人皆尽湿透，雨汗淋漓。站在火山口，能够清楚的看见脚下的熔岩滚滚，火海汹涌，无尽的气泡从山体内部向上冒出，炸起一阵阵火水飞溅。在熔岩之上几丈处，能够看见一圈石廊环嵌在山体上，石廊做工粗陋，像是天然形成。和石廊相接的便是一处中空大巢，期间白色岩石交错横立，被布置成了巨大的鸟巢模样。
紫萱三人站在火山环口之上能够听见石巢中传来的厮打声却是看不见情况。三人相望一眼，齐齐跃起，落到了石廊之上。顿时被热浪包裹，窒息难耐。紫萱暗中运动水灵珠，三人寸步不离，这才微微感觉气息通畅。
刚一落地，便听见了巨大的鸟叫哀鸣。石巢内热风横扫，一只大鸟的影子折射出来，却是正在挥翅挣扎。
三人急急跑近，正好看见了一名赤裸上身腰披虎皮的彪形大汉单手扣住金翅巨鸟的喉管，面露杀气，哈哈狂笑。只见金翅凤凰拼命拍打双翅，利爪探向大汉，听得刺耳的喳喳之声，大汉竟是毫发不损，全身皮肉犹如金刚不坏，刀枪不入。
“住手——”紫萱惊怒喊道。
显然是被这几个突然闯入者打搅了性质，大汉闷闷不乐，电射一眼，喝道：“哪来的毛娃子，不怕我杀了你们？”
顾留芳拔出蕴华剑，嘴上冷笑：“怕就不来了。”
大汉哼哼道：“好大的口气，小娃子报上名来，爷给你留个全尸。”
“蜀山顾留芳。”
大汉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地，猛然一惊，破口大骂：“蜀山的人，兔崽子自己送上门来别怪爷爷心狠手辣。”
听语气这汉子似乎对蜀山极为反感，顾留芳本以为拿出蜀山的名号来怎么也能唬唬人，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挖了个坑往里跳。这下可是再难脱身了。
也罢，箭在弦上。蕴华剑直指大汉，口出狂言：“放开火鸟。”
臭小子。大汉心中狂怒，虎口一紧，只见火鸟全身抽搐，一阵痉挛，双翅猛烈扇动几下之后再也没了气息。紫萱三人皆是愣在当下，眼前大汉着实狠毒，单手掐死金翅大鸟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那股自然而然渗透出来的霸道之气压抑着整座石巢。
金翅凤凰是火灵之身，再如何也算是上等灵物，却是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这个男子斩杀，当真叫人后怕。却见大汉单手一挥，一掌震在了火鸟尸体之上，金翅鸟瞬间被震成了粉屑，整个石巢内火雨飞扬。
“竟是连全尸也不留。”顾留芳惊愕于大汉的惨无人道，低声咒骂。
却见大汉仰头张望，看着流星般洒落的火羽怔怔出神，长吸一口，奇道：“怎么会没有？”
紫萱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心中惊觉：“火灵珠不在这里。”
火鸟已死，却是不见火灵珠的踪影。顾留芳干咽唾沫，但觉手心冒汗。大汉回过头死死盯着三人，突然使劲拍打自己胸脯，狂喝道：“三个扫把星，真是晦气。爷今天便送你们去见祖宗。”
说罢大汉犹如狂牛一般，登地飞出，迎面而来就像一座小山，黑压压的眼看就要砸中顾留芳。蜀山弟子旋身闪到一边，却是被强劲的气浪割破了衣衫，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边大汉一击不成正要回身却见一道白影闪过，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只听咯噔一声。玉柄龙吟剑稳稳的斩在了大汉粗黑的手臂之上。所有人都吃惊不小——竟是连皮毛都不伤分毫——李思勉停顿在当下，被顾留芳一把推开躲过了大汉的回击。
两名剑客肩并肩站在一处，弯腰横剑，嘴上不说却是心里明白：太棘手。这家伙皮糙肉厚，简直就是野猪精转世，难办的紧。
“看招。”紫萱一声娇叱。
大汉猛然回首但见四道紫光从轰雷杖上飞出，化成四条玄蛇。稍微一犹豫，玄蛇便咬上了自己的手腕脚腕。虽然并无大碍，却也是因此身形受缚，暂时动弹不得。
机会。李顾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力，两人跃到了半空之中。
“什么——”大汉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慌。
只见两名少侠剑客持剑挥斥，顾留芳身侧出现了数百柄蕴华分身，剑海绵绵，起伏如浪；李思勉这边，玉柄龙吟剑咆哮出世，隐约中一条白龙腾空而起，龙游星空。
眨眼之后，攻势来袭。
蕴华剑海剑锋所向，犹如滔滔江水瞬间淹没了大汉所在，每一柄气剑均是拥有撕天裂地的效，全数中招必死无疑；玉柄龙吟则是化作白炽流星，从天而落，所有杀力全都集中在了剑锋那一点上，点到之处，山崩地裂。
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闷头轰下，虎袍大汉躲避不及，竟是连呼救也没有。
轰隆声起，周围浓烟滚滚。紫萱受到剑气波及，摔出数丈，大气频喘。顾留芳和李思勉也是筋疲力尽，落回地面倚墙擦汗。刚才那一招两人均是用上了最大气力，力取击杀，所以是毫无保留，眼下元气大损。
就在几人迟疑之时，却听见雷丸丸的声音传来：“大家小心，他还没死。”
众人惊怒。
石巢内部被两位少侠的杀招所毁坏，已然面目全非。地面上深深凹陷的几道石槽从外引入了些许火红岩浆，洞内的温度骤然上升，气氛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不错。”传来大汉低沉的声音，随后是讥讽性的鼓掌声。
大汉从烟雾中缓缓走出，踏过地面上的岩浆，脸色忧郁沉。“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出息，当真难得。”他全身上下除了肩部一条血痕之外再无伤处，顾留芳和李思勉的全力合击竟是没有半分效果。
“兔崽子。”大汉指着李思勉道：“几百年来还未曾有人能够伤得了我，这里。”指了指自己肩部的伤痕，“你是第一个。”
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是一阵狂笑，大汉道：“我给你们个机会，归附我的门下，做我的左膀右臂如何？之前种种我便不再计较。”
李顾二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放屁。”
大汉火起，终于露出了凶煞本性。单拳轰在地上，顿时地面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李思勉和顾留芳急忙起跳，腾到了半空之中。正庆幸躲过一击，顾留芳还未定下神来却见敌人已然杀到。厚重的肩膀就像一面铁锤一样，重重捶打在了自己胸口。
“噗——”一口腥红吐出，感觉五脏六腑像是搅做一团，骨头断裂了好几根。
“留芳——”紫萱在远端祭起了轰雷杖，几道闪电激射而来，打在大汉背上却像是陨石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抵消化解，完全没有效果。
大汉不耐烦的转头甩出一件东西，正中紫萱鼻息。“让你尝尝老二的定身蛊。”正如其名，紫萱中招之后全身无力，只能痴痴的站在原地，再也抬不起手。终于明白山下那些黑武士是如何死去的了，他们一定也是中了这种蛊毒。可恨自己在南疆时候没有好生研究蛊毒之术，现在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汉身形如牛，脚步却并不迟钝。这边轰走顾留芳随即下一个转身已经来到了尚在半空的李思勉身后。
白衣剑客全身冷汗，但觉背后一团黑影压来。刚要回头却听破风之声传来，背部中拳。痛叫声中，白衣少侠向着地面坠去，却是在半空又被大汉截住，一脚扫上了穹顶。
李思勉只觉得喉间发闷，牙齿咯咯打架，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大汉拍马赶到，双拳抱在一起，狠狠的砸向了李思勉头部。剑客遭受重创，笔直坠射进了石巢内，身体凹陷在岩体中，四肢抽搐，口吐鲜血。
“轮到你了。”大汉落地之后马不停蹄，跃到了重伤的顾留芳面前。
蜀山弟子说不出话，半跪身子，艰难的抬起头来。迎面而来一个巴掌，扇的顾留芳晕头转向，原地打圈。下意识的抬手护脸，却是小腹吃痛，被大汉一脚提起，踹飞老远。
“咳咳——”蜀山弟子的佩剑早就脱手出去，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大汉还不过瘾，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像是老鹰抓鸡一般揪住顾留芳的衣领，提了起来。
“小子，玩的痛快不？”大汉兴致高昂，简直就是在玩弄。等到自己满足了再杀不迟……
蜀山弟子悬在半空，但觉全身骨头散架一般，嘴边冒着血泡，和大汉四目相对，却是并不求饶，反倒呵呵一笑：“痛快，真痛快。”
大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局，叫骂一声，一拳轰在了少侠胸口。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骨头崩裂之声。顾留芳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犹自带笑，打死也不求饶。
大汉气极，恼怒之下便要下了杀招却感背后一阵刺痛。猛然回头但见蕴华剑不知何时偷袭杀到，竟是在自己大意之时刺伤自己。惊怒之下甩开长剑，听见顾留芳的蔑笑。只见蜀山弟子瘫在地上，双指并拢，正用最后的一丝气力在控制着佩剑。人剑相通，就是这般。
“混蛋——”猛地抬起一脚，蜀山弟子身子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岩体之上，然后软绵绵的落下。这回，顾留芳是真的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眼看恶汉还要赶尽杀绝，这边玉柄龙吟剑及时赶到。李思勉抛出长剑，截住了大汉。白衣少侠双手拄膝，完全在用毅力在支撑自己站起来，他体内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了。
“真是荒唐。”大汉也是不禁为这样的气魄所折服，暗自叹息，可恨不是自己的手下。如此潜质英才更是留他不得，否则日后必成主人心腹大患。
决意已定，单脚猛跺，一块拳头大的石体从地上碎裂弹起。大汉手背一挥，石块像是长了眼睛笔直冲向了李思勉。
哪里还有躲避的力气。白衣剑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块冲向自己，重重的轰在自己腹中，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出老远。还未落地便感觉身下滚烫燥热。李思勉强迫自己转头看去不由心灰意冷。自己竟是飞到了石巢边缘，底下就是滚滚岩浆，眼看就要最罗下去，李思勉只能双目一闭听天由命。
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全身起火，反而一阵酥麻之意席卷全身。
白衣剑客定睛凝神，只见熔岩之上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张雷电蛛网，自己正安然无恙的躺在中间。
紫萱——
扭头看去，却见女娲后人寒衣飘飘，一只手已经摆脱了蛊毒束缚。轰雷杖及时飞出，在千钧一发之际结下了漫天电网。
“真是麻烦。”大汉拍拍额头做痛苦状，转向了紫萱所在。
“我睚眦从来不欺负女人，今天却是要破例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紫萱跟前，但见女子双目满是愤慨，睚眦大汉轻松一笑，自顾道：“给你留个全尸。”
铁拳举到半空。
紫萱一介女流，体质柔弱，哪能吃得消这般重击。一拳下去必死无疑。
李思勉：“快跑，紫，快跑。”
蛊毒缠身，哪里动得了身。
白衣剑客抓起身边的轰雷杖，用尽余力抛向这边，吼道：“雷丸丸，去救紫萱不要管我。”
失去轰雷杖的能量输送，巨大的电网瞬间消失。李思勉沉然坠下，消失在了茫茫火雾之中。
“小李子——”紫萱痛声叫道，体内一股力量猛然觉醒，终于冲破了蛊毒束缚。
轰雷杖在睚眦出击之前赶到，用光雷结界隔开了敌人，回到了紫萱手中。
雷丸丸失望的声音：“姐姐，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李大哥他……”
女娲后人全身都在颤抖，眼角蒙泪，脸色苍白。
“睚眦，你欺人太甚。”
大汉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重拳砸来，紫萱飘然躲过。
移位间轰雷杖在胸前举起，三颗耀眼的光球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三颗珠子各不相同，蓝色带有霸道电劲；白色周围冰晶凝固；最后一颗透明琉璃，隐隐散发出强大的法术力场，覆盖了整座石巢。
什么——
轮到睚眦吃惊了。他怎么会认不出雷灵珠和水灵珠，只是这第三颗珠子圆润光泽却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大汉谨慎回首，恶道：“丫头，你是什么人？”
不用回答也罢，因为此时此刻在紫萱身后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影。金簪银发，蛇纹圣灵，不是女娲又会是谁。睚眦本能的退后一步。紫萱全身笼罩在女娲光晕之下，全身五彩，身上天舞寒雪迎风舒展，身材婀娜，姿态惟妙。再加上轰雷神杖和圣灵宝珠，一瞬间睚眦几乎产生了幻觉，以为女娲娘娘重生转世了。
先下手为强。
逼到这个份上自己是绝对不能怯战的。睚眦深吸一口，虎目暴涨，爆喝一声冲了上来。这回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引得整座石巢呜呜作响。睚眦的招数粗俗简单，不属任何门派却是力大无穷，刚猛无比。奋力之下能够力劈华山，毁天灭地。紫萱自然不能轻视。
女娲后人兰花轻点，水灵珠和雷灵珠交错腾空，封闭已久的雪妖和雷神给予了主人最大支持。无数水灵激射而出，附上了跳跃的电光，变成漫天的电丸飞向睚眦。
就像一颗颗火药弹丸一般，砸在睚眦身上噼啪爆裂。将大汉的金刚不坏之身炸的一片焦黑。却是不能阻住睚眦的攻势，大汉的铁臂犹如狼牙钢棒，横空扫来，眼看就要击中紫萱只听一声咔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睚眦眉头一皱，又加了几分力道，却是依然前进不得——圣灵珠光环之下，出现了一名古代武将打扮的天神。手持偃月大刀，身披流云铠甲，脚踩七星长虹，一脸刚正不阿，威武不凡——这名不知名的天神用大刀格住了睚眦，瞪视之下竟是叫大汉内心畏惧。
睚眦心中一凉，一个失神，天将大喝一声震退自己，偃月刀横向扫来，带过一阵凛冽刀风。“不好——”睚眦急急后撤，勉强避过攻击，却是狼狈不堪，虚汗横流。
就在惊慌之时，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巢外传来。
睚眦惊疑相望，大惊失色。
只见一名褐衣老者缓缓步入，双手抱着昏迷的李思勉，脸上满是愤怒之情。
“小李子。”紫萱但见同伴性命无忧，也是微微吃奇。又抬头看了看这名不请自来的老人家，突然便想了起来，脱口喊道：“李老先生。”
老者缓缓放下怀中少侠，动作极尽温祥，面露慈宁。
“老头，你是谁？”睚眦阵脚大乱，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老者小心的帮李思勉整理了下衣领，头也不抬，沉声回道：“巴蜀李寒空。”
睚眦像是遭了电击，有那么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李寒空，这个名字他怎能不熟悉。主人自开始光复大业以来便在黑名单上立下了两个人的名字，随时提放日日小心。这两个名字一个是蜀山掌门静虚，而另一个便是巴蜀大侠李寒空。
“李大侠，久仰大名。我主人和你素无瓜葛，还请不要插手此事。”说话明显客气许多。
李寒空并不理会，再三检查李思勉的伤势，长叹一声，苦道：“我可怜的孙子，瞧他把你打得。”
睚眦听在心里，大喊不妙：你姥姥个腿，竟是打坏了李寒空的孙子，这小子竟然是李寒空的孙子，这下糟糕。
从来没有这样果断过，睚眦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恐怕就是现在了。他双手抱拳，大喊一声：“在下告辞。”话音刚落人已经跃到了半空之中，竟是不走大道，从远离李寒空的后墙直接撞墙而出，落魄至极。
“哪里走——”李寒空终于发怒，本想今天结果了睚眦替思勉报仇，却不想这家伙竟是直接破墙逃走。再等老侠盗赶去之时，睚眦早已不见踪影。身后传来了李思勉的一声痛叫。
“思勉。”李寒空急急转身，再不去管睚眦。紫萱也收了灵珠走上前去。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死了吗？难道你也死了，这里是地府？我来地府找你来了？”李思勉暂时搞不清状况，一阵胡言乱语。
“臭小子躺着别动，我给你疗伤。”李寒空见孙子转醒也算松了口气，回头对紫萱道：“丫头，去看看留芳小子怎么样了。我这里有一副紫菁玉茸膏，你先给他用，大可保命。”
紫萱称谢离去，却听老者在身后有意无意补上一句：“今后不要意气用事，你刚才强行催动圣灵珠召唤武神是很危险的。你目前的体质根本承受不起这么重的负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