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州商贩

无名墨客 6608字 2024-07-17 12:29:13
议事厅上,人头攒动。白苗族中几位元老干将围聚一堂,议论纷纷。

族长白玲一脸阴沉,身边残烛依旧摇曳,窗外天空却已破晓,传来阵阵兵器拖地的摩擦声。白苗城的女战士们正紧急集合,向着北门进发。就在一个时辰前,黑苗人大举进犯袭城,突破了数道防线之后竟是杀到了护城河沿岸,一时间局势危急。

紫萱和圣姑站在议事厅一角,沉默不语。传令兵进进出出,报告着前线最新战况。

白玲环视一眼,低声道:“黑苗人有备而来,此番势必要全力破城。大家有何话说?”

一人跨步出列,道:“族长,黑苗人夜袭白苗,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只要我们防过黑夜,待天空大亮之后,黑苗人必定士气大落军心不稳,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击破敌方阵营,反戈得胜。”

白玲微微点头,脸上仍旧阴郁,淡道:“以目前形势来看,坚持到白天确实不难。只是不知道蒙恬还有没有别的花招,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紫萱眼波微调,突然道:“阿姆,当务之急是要实行封道令,禁止任何闲杂人等上街。我担心黑苗奸细乘乱混进城里,如果真是这样就糟了。”众人纷纷点头。

白玲眨眨眼,平和道:“恩,紫萱说的有理。即刻下令,在黑苗退兵之前不许任何人上街。一日之内,全城闭户,违者以奸细论处。”旁边一人领命正要退下,又听白玲补充道,“唐无绝,你带人去城中巡逻,看见陌生面孔一律盘查监视,不可以叫黑苗奸细钻了空子。尤其是本族祭坛附近,加派人手严加看管。”

唐家是白苗族中的异性士家,血统不高却是历代为将,在白苗族中德高望重颇具人心。白玲这一代,唐家刚好轮到了年纪轻轻却大有作为的唐无绝,此人身手不凡刚正不阿深得族中长老们器重。

唐无绝点头称是,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紫萱却是脑中轰鸣,想起了刚才白玲口中提到的祭坛。白苗祭坛位于白苗城东面,靠山而建,青玉铺地,厅殿纵横,气势磅礴,是白苗一族引以为傲的标榜。据老一辈的人讲,这座祭坛是数百年前的白苗族长所建,为的是纪念当时帮助南疆百姓渡过水患之灾的女娲娘娘。

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却每每被人们提起,传唱在大街小巷。至今,白苗祭坛还保持着原始的高贵大气,重兵把守数百年之久。除了族内有身份地位者,其余平民一律不得入内,由此这座远古祭坛更添一份神秘诡异之感。

不过对于紫萱来说却并不陌生。她从小就被准许自由出入于祭坛,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于心的。在祭坛正中的方台上,白苗族人塑造出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女娲神像。而见过神像的人都会惊呼,它和紫萱是那么的相似,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站在祭坛之上的不是别人,正式紫萱的祖辈。

正统女娲之后。

紫萱开始忧虑了。一旁的圣姑似乎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复杂,轻捅一下,问道:“不放心?”

紫萱点点头,暗语传音道:“我想起了李老先生说过的话,心里一阵一阵的,总觉得要出事。”

圣姑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在紫萱告诉自己酒馆内的奇遇之后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冷冷的盯着她们。阴森,恐怖,甚至略带血腥。也难怪紫萱会如今心神不宁,论年纪,她也到了接受天劫考验的时候。万年之前的女娲如此,万年之后的紫萱亦是如此,女娲一族从来跳不出这样一个宿命。

“凡是女娲后人,终将因拯救天下苍生而死,不得善终。”圣姑心中默念一声,不由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凉气。

紫萱抬起头,眼神中略显迷茫,轻道:“我们去祭坛。”

大街上,人影零落。一队队的白苗女兵穿梭来回,一应百姓纷纷紧闭窗户,不敢出声。白日之下的白苗城,竟是安静的出奇,能够清楚的听见城门处传来杀喊叫唤声,听的人们心惊胆颤。

一队巡逻卫士在唐无绝的带领下来到了祭坛之外,环视一阵,一切安然。唐将军取过公告,张贴在了公示牌上,并再三吩咐手下看好路口,不许放一只苍蝇进去。

在留下一半人手加防祭坛之后,唐无绝环顾四周,准备带人巡视全城,却是转头撞上了紫萱二人。

“紫萱,圣姑,你们怎么来了?”眼下局势紧张,唐无绝深怕两位姑娘糟了歹人之手。

紫萱微微一笑,忖道:“唐将军,我们去祭坛看看。这边战势如荼,辛苦唐将军了。”

圣姑扫了一眼眼前众人,缓道:“怎么,唐将军就带了这么点人?”

唐无绝哈哈大笑,拍拍胸脯道:“我留了大半人马在祭坛,两位要是去祭坛的话我就放心了,眼下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顿了顿,又道,“紫萱你还是不要在城里乱跑了,等我确定没有黑苗奸细混入之后才可出来。”言下之意是很关心白苗圣女的安危。

紫萱点头称谢,别过唐将军和圣姑一起朝着祭坛疾步走去。

还不过百步距离,拐口之处,却是撞上了一名身着中州服饰的猥琐商贩,正伏在公告牌之后不起不出,躲躲藏藏。

“什么人?”紫萱眼见此人形迹可疑,大声呵斥。

中州商贩被突如其来的呼喝吓到,惊慌之下,差点跌坐在地。待转头看清不过是两名女子之后,这才呼呼喘气,吹胡子瞪眼道:“我说姑奶奶,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哇?”

还是圣姑有经验,明眼分辨之下确定此人并不是南疆人氏,好声好气道:“大叔,眼下白苗城封闭,你在这里做什么?”再往前百余步远便是白苗祭坛,有陌生人此刻出现在此处,实在叫人怀疑。

中年商贩依旧倚靠着公告牌,铜钱眼扑哧扑哧,盯着紫萱动也不动,心中感慨:好家伙,比长安怡红院里的阿紫姑娘还美,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美貌之女子。心中忐忑,嘴上支吾道:“你以为我想啊,你们白苗城也太复杂了点。我早上出门想倒腾点货物却不想半途看见一队队的女兵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我看所有人都跑到屋子里躲了起来,一时害怕便夺路而走了,不想几个转弯下来找不见了来时的同伴,迷了路。刚才在这里还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在公告牌上捣鼓这张告示,这不是乘他走了之后来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吗,就被你们遇见了。”说话间似乎还在责怪紫萱冲撞无礼。

紫萱上下打量,缓和道:“既然是中州友人,那就快请回去客栈休息。走大道便是,不要偷偷摸摸叫人误会。”

商贩满意的挺了挺胸,假装若无其事:“是,我是走大道了,我景德正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笑话。”

“原来你叫景德正?”圣姑咯咯轻笑。

景德正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好笑的,我在中原渝州可是小有名气的。谁人不知我景大爷是古玩鉴定一等一的好手。这次来你们苗疆就是要带点稀奇古怪的古董回去,倒卖个好价钱。”

还真有贪钱不怕脸皮厚的,紫萱心里低笑,想要捉弄一番。便故意道:“你真的对古玩很有见地?”

景德正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眼睛瞪得比车轮还大:“笑话,在古玩鉴定方面我自认天下第二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哦?”紫萱呵呵一笑,不顾圣姑反对取出了袖中之物,假装问道:“那你看看我这颗珠子值多少钱?”

景德正轻“咦”一声,好奇的端详着紫萱手掌中的那颗水蓝圆珠,啧啧称奇。水灵珠在紫萱手中莹莹发光,天生附带的仙韵之气袅袅升空,旖旎缭绕。

景德正双眼聚焦在这颗水珠之上,由大变小,再由小变大,一阵呢喃之后拍腿直呼:“天呐,小姑娘,你这东西是哪来的?这可是上古女娲所传的水灵珠啊。”

一语道破,着实叫紫萱吃惊不小。原本无意试探想要羞辱一番,却不想对方竟然真有些许来头,一眼便说出了灵珠大概。

只见景德正指着水灵珠正色道:“这颗珠子相传是天界之物,却是不知为何来到人间成了女娲娘娘随身之物。在众多古书之上皆有传载,除了水灵珠之外还有其他四颗灵珠,分为火,雷,风,土对应天地五象,是六界至宝之物。却是因为灵珠本身蕴含的精华灵气是一般人无法模仿打造的,故而真假之相随人可辨。”停了一会,景德正抬头狐疑的望着紫萱,接着道,“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得到这颗珠子的?”

轮到紫萱哑言了,实在不懂一个玩弄古董的凡人竟能知道这般许多。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他都了然于胸,不禁奇道:“其他四灵珠你也知道?”

中州商贩努努嘴,寻思一番,慢道:“我家族有传一部考古全书,上面详细记载了五灵珠的大概。不过因为此本遗失于战乱,我也只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起,只言片语,不怎么清楚了。”难怪景德正对古董玩物这般了解,想必是先辈遗传,代代发展。

紫萱听的惊奇,还不等问又听商贩紧张道:“小姑娘,我可要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颗珠子还是倒手为妙,久留不得。”

这倒新奇,紫萱与圣姑皆是一愣,不明白其中含义。

景德正摇头俯视灵珠,细声道:“你有所不知,这五颗灵珠虽然价值连城,却是灵气四溢,极易招引妖物傍身,很是危险啊。你一个弱女子还是早早放弃为好,为了这件珍宝赔上性命可就不好了。”说的中肯,不像是诽谤之言。

紫萱疑惑回视,圣姑同样赞同的点头。又听中州商贩说道:“我家祖辈早有遗训,凡是此等仙灵之物,皆不可入手,否则将会招致杀身之祸。”

几句话下来,倒是叫紫萱对眼前之人消去了几分厌恶,心里笑道:我便是女娲后人,这世上最有资格拥有并驾驭灵珠的人,你却叫我放弃它,呵呵。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还是不屑的摆手脱口:“景先生,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不放弃的理由。”

圣姑轻笑摇头,对着景德正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路上游荡了,小心被卫兵抓了去。”

景德正诺诺答谢。

紫萱走过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你刚才说和同伴走散了,他长什么样?万一被当作奸细捉去就不妙了?”

景德正不以为然的高声道:“那个小兔崽子不用管他,被抓走了我还少付一半的工钱。”

紫萱顿时无语,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好感转瞬瓦解。

别过景德正,两人朝着祭坛走去,却是远远听见了几声大骂呼喝。

紫萱与圣姑相视一眼,不约而同一声惊呼:“不好。”

急急赶去,却是看见祭坛之外一群人正在大打出手。数十名白苗女兵义愤填膺,将一黑一白两人围在了当下,车轮进攻。远看两人均是外族男性,一人穿上了白色袍衣想要以假乱真混在当地民众之中;另一人胆子更大,竟是穿着显兀的武士戎装,手提长剑而来。

周围女兵齐声高呼:“拿下奸细。”

白衣奸细且战且退,拼死抵抗,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束手就擒;而另一黑衣青年却是怒发冲冠,大声嚷嚷着:“我是中州长安人氏,不是黑苗人。”周围祭坛护卫哪里肯听,外族之人私闯祭坛更是罪加一等,理应当街处死。

黑衣青年看着一干白衣女子不由分说围杀过来,气急不过,手中长剑叮当刺空,剑走偏锋犹如龙蛇行空。紫萱站在一旁轻声惊呼,心里默默赞叹此人剑法之娴熟,孤身立于长枪戟网之中仍是不紧不慢挥洒自如。

只见青年每每剑锋抵在白苗女兵额头要害,却又突然急转直下,用剑背轻拍退敌,似乎无意伤人性命;而另一白衣汉子却是招招杀意,下手忒恨。几招来回之后,几名祭坛守卫毙命倒地,白衣人终于吐血下跪再也凶悍不起。

眼看和自己“联袂”的“战友”落败,黑衣人轻啐一口,暗道:“真没用,这就倒下了。”手上运劲,长剑划出一个半圆,扫退了逼近身前的白苗女兵,大喝道:“够了,你们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是奸细,怎么就没人听呢?”

众人你我相望,稍稍停滞,又是不约而同大呼一声:“杀。”

黑衣青年恶狠狠的吐了口气,倒退数步之后长剑旋转默念口诀,一个幽蓝八卦图案赫然出现在胸前,熠熠生辉。靠近几人长戟刺来,却是被八卦护体挡下,震开老远,大声叫痛。

圣姑一阵惊疑,脱口道:“蜀山剑法?”

黑衣人听见了此话,急急回头:“是了,我是蜀山的关外弟子,并不是黑苗人。”

所有人询问的望着紫萱,族长之女此时也是一脸不解,小声低问:“圣姑,蜀山是什么?好玩吗?”

圣姑道:“上古神界地气异变,神树爆长万丈,根系如垂天之云,深入盘古之心,盘古之心辐聚周边土石,逐渐扩大,形成悬空之山,这就是后来的‘蜀山’。”顿了顿,又道,“蜀山自古便是人间正道之魁,铲奸除恶,斩妖除魔,历经千年不败,是很有影响力的门派。蜀山仙剑施以剑宗之道,门下徒子极多,修生养性以修炼成仙为人生最大目标。蜀山剑法一派相传,外人是决计不会知道的。眼下之人难不成真是蜀山正派人氏?”

众人听罢,又齐齐将目光移向了一身黑衣打扮,像极了黑苗土家儿郎的陌生青年。后者暗咽一口唾沫,双眼精光,举手愣愣道:“我,我真是蜀山弟子。”

还是紫萱打破了尴尬,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终于放下了长剑,长舒一口气,道:“你早这么问不就得了,害我打了那么久,说也说不清楚。”

想了想,年轻人又道:“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吧?”

紫萱皱了皱眉头:“告诉我你的名字,中州人。还有你为什么到祭坛来?”

黑衣人终于明白是自己误闯白苗圣地这才招致众人误会,可脸上还是不愿屈服,固执说道:“我说了你要放我走。”

身在刀口之下还有讨价还价的,紫萱算是彻底败了,寻思要真是一场误会放他一马也罢,不要节外生枝就行。于是点点头,认真道:“好,我答应你。”

黑衣青年嘿嘿一笑,自作聪明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娘说越漂亮的女孩子越是会骗人,你长的那么美,答应的那么干脆,一定是下了个套子骗我上当吧。哈哈哈,我早就料到了。”

众人无语。

紫萱铁青了脸,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咬牙一字一句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看着女子动了真怒,黑衣人稍稍慌神,却是执拗道:“你是谁?凭什么你要我说我就说?”

“放肆——”圣姑大喝一声,周围女兵早就等不急了,一拥而上。

黑衣人跺脚暗叫:“还来啊?再打下去还不真要闹出人命来?”

眼前之人虽然无理取闹,紫萱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早早将他排除在了黑苗奸细之外。不是因为他会蜀山剑法,而是一种直觉。紫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男子和黑苗族无关。但即便如此,此人当众冲撞自己,不修理修理他实在难平恶气。

正观望间却见黑衣人大喝一声,长剑直躺于地,轰然颤抖。男子口诀匆匆,长剑在他脚下转眼变大了数倍,足可容下一人立足。

圣姑惊叫一声,大呼道:“御剑之术。”

紫萱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黑衣男子大喊一声“起”。长剑应声腾空,竟是载着主人飞到了半空之中。祭坛之外一阵惊叹啧啧。

紫萱第一次看见蜀山御剑秘术,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人在空中潇洒的挥挥手,扬长而去。

黑衣人得意回头,对着紫萱高呼道:“紫衣姑娘,后会有期了。”声音毕,人剑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云层之间,再寻不见。

“他,他本事真大。”紫萱许久才蹦出一句。

圣姑摇摇头:“别管他了,我们还是进祭坛看看吧。”

紫萱点头称是,两人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苗族圣地。

祭坛之内,浮墙白雕,玄廊蜿蜒。

紫萱二人踩过了六六三十六阶白玉台阶,穿过了十二座穹顶大殿之后,来到了祭坛最深处的一间大理石厅室。周围水晶镜墙,图腾金蛇,厅角各放铜鼎,烟丝缭绕,犹如祥云浮空。再往里看,金沙帐幔之后,一尊青玉石像若隐若现,楚楚动人。

紫萱几步走到神像之前,抬头诺诺。

女娲神像不知在祭坛内屹立了几多年份,却仍旧容光焕发,清新秀丽。神像雕磨的是一位人身蛇尾的苗族女子,身着淡色丝织服饰,衣袂飘飘。一双纤手紧握玄蛇权杖,双目炯炯正视前方。要是撇开下身蛇体,观摩之下,叫人惊叹这座神像便是依着紫萱所打造出来的,惊人相似。

紫萱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圣姑远远退到了神像祭台之下,恭敬候命。

紫萱:“先祖啊,从小阿姆便教导我做人的道理,组内的长老们教会了我许许多多,告诉我关于女娲一族的故事。紫萱知道,身为我族后人,势必要承担起拯救苍生的艰巨任务,世世代代,周转不息。”

“紫萱自懂事起就没有害怕过,甚至是满怀憧憬的期待着天命所降临到我身上的挑战。一直以来,紫萱都以自己的女娲血统而骄傲,为了天下苍生,紫萱愿意像祖先们一样,奉献自己的全部。”

“但是紫萱现在却又很困惑。紫萱所在的族落战火连天,无暇他顾,昨日遇上了一位老人家,告诉我有关于神魔之井的故事。紫萱知道,身为女娲后人不能够坐视不理。但是紫萱不明白,到底应该怎样做才对。”

“一直以来生活在阿姆的庇护下,对于南诏之外的事物紫萱一窍不通。紫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祖先们能够告诉紫萱吗?”

“紫萱真的很困惑很迷茫。”

虔诚的祷告,又或是倾诉。

小时候,只要心情不好了,紫萱便会一个人跑到祭坛,跪在神像前念叨上很久。她感觉得到,在神像的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通过虚空默默注视着她,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聆听着她的每一句哭诉。有好几次,紫萱都听见了在那神像冰冷的漠视之后,传来了一个悠扬缥缈的轻呵声。就像长辈安抚无助的孩子一般,亲切温暖。

然而今天,这个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在紫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神像选择了静默。

又或者,神像根本就不会讲话,一直以来不过是紫萱的幻觉罢了。

祭台之下,圣姑默默的注视着紫萱柔弱的身躯,轻轻叹气,自语道:“可怜的孩子。就因为身上流着女娲之血,却是要比其他十六岁的少女更多更早的承担起了连三皇五帝也难以完成的使命。”

“唉,女娲后人的命运终于还是如期而至。这一次,轮到紫萱了。”

祭坛之内,烛风阵阵,魅影重重。

风声贯穿厅殿内外,奏出了冥冥叠响,如泣如诉。

大梦初醒已千年,零乱罗衫,如梦如烟。

魂无归处为谁牵,贪恋人间,不羡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