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凭一个刑警的经验跟直觉，蓝星第一眼看到辛晓月，就觉得这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虽然眼前这个女人不论从衣着还是从脸上的装扮看都是一个十足的时尚的都市女性，但很快就发现从她的眼神里找不到丝毫与都市女人相关的信息，单纯得就像一张粗糙的草纸，不论往那上面涂抹多么精致的油彩，都无法令其改变她天生造就的本质或是她变成国画大师笔下的经典之作。不过，这并不表明她蓝星要从这起案件中彻底排除掉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判断是否正确，她都必须用事实作个佐证。
见面的地点是蓝星选的，在一个叫“香茗汇”的茶馆。
辛晓月到的时候，蓝星和大江已经在等她了。她不知道要见她的两位朋友是个什么样子，进来先用眼睛搜寻了一圈，是蓝星冲她招招手，她才走过来的。其实，若不是在太阳家见过辛晓月的照片，蓝星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出她。
辛晓月走到蓝星和大江面前，她觉得奇怪，太阳说这两个人是他的朋友，可在她的记忆当中，从没有这两个人。
“你们好，请问是你们要见我吗？”辛晓月问。
蓝星和大江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同时掏出警官证亮在辛晓月眼前。
“辛晓月是吗？您好辛小姐，我们是南园分局刑警队的。”蓝星说。收起证件，同时留心地观察着辛晓月脸上的表情。
获知眼前的这二位是警察，辛晓月本能地一愣，脸上明显地显现出了恐惧。这种恐惧不是说她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儿，而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多多少少都对警察有些忌讳，因为不论是谁，一旦跟警察沾上边，有些事情就掰扯不清楚了，就像黄泥掉进裤裆里，让你说不清道不明，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别人也会认为你什么事都有了，就会拿刀子一样的眼光毫不客气地剜你身上的肉，让你死不死活不活地那么不舒服。
三个人落了座，蓝星问辛晓月喝点什么，辛晓月看了一眼蓝星和大江面前的两杯茶，就随口说了茶。蓝星就朝服务员给辛晓月要了一杯绿茶。
服务员很快用托盘托来了一杯茶，一条腿半跪下，恭恭敬敬放在辛晓月面前的矮几上，说了句您请就下去了。在这期间，蓝星始终观察着辛晓月的反应。
“辛小姐，您很紧张吗？”蓝星问。
“我没有，”辛晓月谨慎地：“你们找我……”
“您不必紧张，”蓝星说：“有个案子我们想请辛小姐协助调查，希望您能积极地配合我们呢。”
辛晓月似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有所缓解，但她还是谨慎地点点头。
大江适时地拿出了笔和记录本。
“辛小姐，”蓝星问：“你认识一个叫佟周的人吗？”
“佟周？”辛晓月显得有些茫然，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认识。”
“那这个人您见过吗？”蓝星拿出一张照片举得辛晓月眼前。
“这个人我见过，”辛晓月仔细看了看，马上肯定地点头。
“您确定？”蓝星追问了一句。
“确定。”辛晓月说。
“他就是佟周，猜猜您怎么说不认识？”蓝星不错眼神地逼视着辛晓月。
“什么！”辛晓月意外地睁大了非常美丽的眼睛，“他、他就是……”
“辛小姐，您为什么要撒谎？”蓝星紧追不放。
“是、是这样的，”辛晓月连忙解释着，“我只是见过他，就一次，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只见过一次？”
“是的，”
“只一次就把他记住了？”
“是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记住就是记住了，”辛晓月脸有些涨红，眼中闪出了泪光。
蓝星怕辛晓月当众哭出来，就缓和了口气。
“那您说说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酒店，”
“哪家酒店？”
“新世纪花园，”
“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可以的。”辛晓月想了想，说那天大概是晚上八点多钟，她一个人在餐厅吃饭，这时那个佟周就忽然走到她面前，问她您是辛晓月小姐吗？她点头说是，问他什么事。佟周就拿出一个信封说有人让把这封信交给您，请您一定要亲手交给张总。
“张扬？”
“是的，”
“然后呢？”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那以后您就再没见过佟周？”
“没有，真的没有。”
“您好好想想，会不会忘了？”
“不会，绝对不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蓝星稍作沉吟，“辛小姐，那封信您有没有打开看过？”
“看、看了……”辛晓月有点不好意地微低下头。
蓝星流一地观察着辛晓月这细微的动作，问。
“为什么？”
“我、我怕是别的女人……”
“信是什么内容，方便说吗？”
“里面根本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一张普通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是什么？”
“几间破旧的民房，别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地方的民房？”
“乡下的。”
“您把信封交给张扬了吗？”
“是的。”
“什么时间？”
“当天夜里，”
“张扬拿到照片后有什么反应？”蓝星沉默了片刻，问。
“当时他在打电话，打完了电话说有事，拿了信封就走了。”
“什么时间？”
“很晚了，我没看表，大概有十一二点了吧？”
“后来张扬有没有向您说起过那张照片？”
“没有，”
“您也没问过他？”
“没有，”
“您就不觉得那张照片有些奇怪吗？就没问问张扬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我都把那事儿给忘了。”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情况？”
“没有了，您问的我都说了，你不问我我也想不起来。”
蓝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转头看了看大江，大江会意地点点头。
“辛小姐，谢谢您的配合，就先到这儿吧。”
“没什么，应该的。”
蓝星从牛仔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辛晓月：
“这是我的连络卡，如果您想起什么来，请与我们联络。”
“好的。”辛晓月接过去看了看，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非常漂亮的钱包，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分别递给蓝星和大江，说：“这是我的。”
蓝星看过了辛晓月的名片，收好，拿出钱包打算付茶馆的帐。
“不用了，我来买单吧。”辛晓月连忙说，表情非常真诚。辛晓月这么做并不是想显示她有多大方或多有钱，她还不至于那么肤浅，她这么做是喜欢蓝星，她觉得蓝星美丽、智慧，做着令她羡慕的职业，她觉得做女人就应该这样做。
蓝星也就没推辞，说了谢谢和大江起身告辞。
蓝星和大江走后，辛晓月也没在茶馆多做逗留，直接去了公司找张扬，她要问问张扬着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张照片就招来了警察，还牵扯上了她。
***
太阳没到过公安局，他连街道派出所都没到过，今天来到南园区公安分局，觉得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是好大一群警察上班工作的地方。有一个人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停着大小数十辆警车，办公区域也不是楼房，全是青砖灰瓦的平方，起脊的那种，而且那些房子看起来有些历史了，好像是旧社会哪个大户人家遗留下来的老宅，古色古香的。
“您有什么事儿？”值班室里，值班民警对着面前这个摇着轮椅进来的留着长头发的男孩愣了半天神，然后才问。
太阳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走在大街上，很多人都会这样看他。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有点儿事儿找蓝队。”太阳表情不自然地。
“重案二组的蓝队？”
“大概是吧？”
接着，值班民警问了他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和来意，并一一做了记录。
“这么说你是来反映拿起刑事案的情况的？”民警随口问。
“是……是吧……”
太阳只能这么说，他认为他不可能把内心真实的想法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吧’是什么意思？”出于一种职业习惯，民警揪住太阳话中的漏洞不依不饶。
“‘是吧’的意思就是也许是也许不是。”太阳很不情愿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用不着懂，反正我找的是她。”
民警望着太阳想了想，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部号：
“哎，我值班室，找重案二组的蓝队。……请转告她，这儿有一个叫向太阳的人找她。……唉，好。”放下电话，“蓝队在开会。”
“没关系，我等她。”
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偶尔看一眼对方。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这期间民警接了两个电话，也打了两个电话。
这名民警有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很清瘦，没事的时候习惯用手里的圆珠笔有节奏地慢慢敲打办公桌上一沓白白的纸，同时把头扭向外面，透过敞开的门窗不时与外面偶尔过往的干警告一声低声地打着招呼或开几句玩笑。
太阳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起码他显得很无聊，就问了一句：“您贵姓？”
民警说：“免贵姓齐。”
太阳说：“齐……”
民警说：“叫我小齐就行。”
太阳说：“小齐？”
小齐说：“我刚来上班时，大伙儿就这么叫我，十几年了，大伙儿还这么叫。”
太阳释然，难怪他那么无聊，无论谁在同一个岗位上呆了十几年仍旧没有起色，都会觉得无聊的。
太阳说：“你们这儿挺忙的啊。”
小齐说：“这儿是公安局，你当是街道派出所呢，除了弄个户口、调解个家庭纠纷两口子打架再没别的事儿了？”
太阳说：“派出所当然不比公安局，但单位大案子就应该多吗？”
“单位大当然案子不该多，”蓝星从门外走进来接过话茬说：“但是社会造成了贫富不均，人们的需求的不到平衡，犯罪就自然产生和存在。”
太阳回过头望着这些天无数次在梦里存在过的蓝星，感觉心跳明显地加快了，说：“人要是不知道满足，需求就永远不会平衡。”
蓝星说：“那就不是人的问题了是不是？”
太阳说：“也许吧，我不那样想，我总觉得是人在左右社会，而不是社会在改变人。”
蓝星说：“但这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事了是吗？”
太阳说：“是，其实也管不了。”
蓝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你好向师傅，有什么情况吗？”
太阳迟疑了一下：“你有办公室吗？”
蓝星点点头：“有。”
太阳微低下头：“我……我想单独和你谈……”
蓝星看了看他：“这儿不能说？”
太阳垂下眼帘看着地不说话。
蓝星站起身：“走吧。”推着太阳出了值班室。
见面的地点是蓝星选的，在一个叫“香茗汇”的茶馆。
辛晓月到的时候，蓝星和大江已经在等她了。她不知道要见她的两位朋友是个什么样子，进来先用眼睛搜寻了一圈，是蓝星冲她招招手，她才走过来的。其实，若不是在太阳家见过辛晓月的照片，蓝星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出她。
辛晓月走到蓝星和大江面前，她觉得奇怪，太阳说这两个人是他的朋友，可在她的记忆当中，从没有这两个人。
“你们好，请问是你们要见我吗？”辛晓月问。
蓝星和大江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同时掏出警官证亮在辛晓月眼前。
“辛晓月是吗？您好辛小姐，我们是南园分局刑警队的。”蓝星说。收起证件，同时留心地观察着辛晓月脸上的表情。
获知眼前的这二位是警察，辛晓月本能地一愣，脸上明显地显现出了恐惧。这种恐惧不是说她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儿，而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多多少少都对警察有些忌讳，因为不论是谁，一旦跟警察沾上边，有些事情就掰扯不清楚了，就像黄泥掉进裤裆里，让你说不清道不明，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别人也会认为你什么事都有了，就会拿刀子一样的眼光毫不客气地剜你身上的肉，让你死不死活不活地那么不舒服。
三个人落了座，蓝星问辛晓月喝点什么，辛晓月看了一眼蓝星和大江面前的两杯茶，就随口说了茶。蓝星就朝服务员给辛晓月要了一杯绿茶。
服务员很快用托盘托来了一杯茶，一条腿半跪下，恭恭敬敬放在辛晓月面前的矮几上，说了句您请就下去了。在这期间，蓝星始终观察着辛晓月的反应。
“辛小姐，您很紧张吗？”蓝星问。
“我没有，”辛晓月谨慎地：“你们找我……”
“您不必紧张，”蓝星说：“有个案子我们想请辛小姐协助调查，希望您能积极地配合我们呢。”
辛晓月似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有所缓解，但她还是谨慎地点点头。
大江适时地拿出了笔和记录本。
“辛小姐，”蓝星问：“你认识一个叫佟周的人吗？”
“佟周？”辛晓月显得有些茫然，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认识。”
“那这个人您见过吗？”蓝星拿出一张照片举得辛晓月眼前。
“这个人我见过，”辛晓月仔细看了看，马上肯定地点头。
“您确定？”蓝星追问了一句。
“确定。”辛晓月说。
“他就是佟周，猜猜您怎么说不认识？”蓝星不错眼神地逼视着辛晓月。
“什么！”辛晓月意外地睁大了非常美丽的眼睛，“他、他就是……”
“辛小姐，您为什么要撒谎？”蓝星紧追不放。
“是、是这样的，”辛晓月连忙解释着，“我只是见过他，就一次，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只见过一次？”
“是的，”
“只一次就把他记住了？”
“是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记住就是记住了，”辛晓月脸有些涨红，眼中闪出了泪光。
蓝星怕辛晓月当众哭出来，就缓和了口气。
“那您说说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酒店，”
“哪家酒店？”
“新世纪花园，”
“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可以的。”辛晓月想了想，说那天大概是晚上八点多钟，她一个人在餐厅吃饭，这时那个佟周就忽然走到她面前，问她您是辛晓月小姐吗？她点头说是，问他什么事。佟周就拿出一个信封说有人让把这封信交给您，请您一定要亲手交给张总。
“张扬？”
“是的，”
“然后呢？”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那以后您就再没见过佟周？”
“没有，真的没有。”
“您好好想想，会不会忘了？”
“不会，绝对不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蓝星稍作沉吟，“辛小姐，那封信您有没有打开看过？”
“看、看了……”辛晓月有点不好意地微低下头。
蓝星流一地观察着辛晓月这细微的动作，问。
“为什么？”
“我、我怕是别的女人……”
“信是什么内容，方便说吗？”
“里面根本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一张普通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是什么？”
“几间破旧的民房，别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地方的民房？”
“乡下的。”
“您把信封交给张扬了吗？”
“是的。”
“什么时间？”
“当天夜里，”
“张扬拿到照片后有什么反应？”蓝星沉默了片刻，问。
“当时他在打电话，打完了电话说有事，拿了信封就走了。”
“什么时间？”
“很晚了，我没看表，大概有十一二点了吧？”
“后来张扬有没有向您说起过那张照片？”
“没有，”
“您也没问过他？”
“没有，”
“您就不觉得那张照片有些奇怪吗？就没问问张扬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我都把那事儿给忘了。”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情况？”
“没有了，您问的我都说了，你不问我我也想不起来。”
蓝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转头看了看大江，大江会意地点点头。
“辛小姐，谢谢您的配合，就先到这儿吧。”
“没什么，应该的。”
蓝星从牛仔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辛晓月：
“这是我的连络卡，如果您想起什么来，请与我们联络。”
“好的。”辛晓月接过去看了看，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非常漂亮的钱包，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分别递给蓝星和大江，说：“这是我的。”
蓝星看过了辛晓月的名片，收好，拿出钱包打算付茶馆的帐。
“不用了，我来买单吧。”辛晓月连忙说，表情非常真诚。辛晓月这么做并不是想显示她有多大方或多有钱，她还不至于那么肤浅，她这么做是喜欢蓝星，她觉得蓝星美丽、智慧，做着令她羡慕的职业，她觉得做女人就应该这样做。
蓝星也就没推辞，说了谢谢和大江起身告辞。
蓝星和大江走后，辛晓月也没在茶馆多做逗留，直接去了公司找张扬，她要问问张扬着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张照片就招来了警察，还牵扯上了她。
***
太阳没到过公安局，他连街道派出所都没到过，今天来到南园区公安分局，觉得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是好大一群警察上班工作的地方。有一个人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停着大小数十辆警车，办公区域也不是楼房，全是青砖灰瓦的平方，起脊的那种，而且那些房子看起来有些历史了，好像是旧社会哪个大户人家遗留下来的老宅，古色古香的。
“您有什么事儿？”值班室里，值班民警对着面前这个摇着轮椅进来的留着长头发的男孩愣了半天神，然后才问。
太阳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走在大街上，很多人都会这样看他。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有点儿事儿找蓝队。”太阳表情不自然地。
“重案二组的蓝队？”
“大概是吧？”
接着，值班民警问了他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和来意，并一一做了记录。
“这么说你是来反映拿起刑事案的情况的？”民警随口问。
“是……是吧……”
太阳只能这么说，他认为他不可能把内心真实的想法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吧’是什么意思？”出于一种职业习惯，民警揪住太阳话中的漏洞不依不饶。
“‘是吧’的意思就是也许是也许不是。”太阳很不情愿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用不着懂，反正我找的是她。”
民警望着太阳想了想，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部号：
“哎，我值班室，找重案二组的蓝队。……请转告她，这儿有一个叫向太阳的人找她。……唉，好。”放下电话，“蓝队在开会。”
“没关系，我等她。”
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偶尔看一眼对方。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这期间民警接了两个电话，也打了两个电话。
这名民警有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很清瘦，没事的时候习惯用手里的圆珠笔有节奏地慢慢敲打办公桌上一沓白白的纸，同时把头扭向外面，透过敞开的门窗不时与外面偶尔过往的干警告一声低声地打着招呼或开几句玩笑。
太阳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起码他显得很无聊，就问了一句：“您贵姓？”
民警说：“免贵姓齐。”
太阳说：“齐……”
民警说：“叫我小齐就行。”
太阳说：“小齐？”
小齐说：“我刚来上班时，大伙儿就这么叫我，十几年了，大伙儿还这么叫。”
太阳释然，难怪他那么无聊，无论谁在同一个岗位上呆了十几年仍旧没有起色，都会觉得无聊的。
太阳说：“你们这儿挺忙的啊。”
小齐说：“这儿是公安局，你当是街道派出所呢，除了弄个户口、调解个家庭纠纷两口子打架再没别的事儿了？”
太阳说：“派出所当然不比公安局，但单位大案子就应该多吗？”
“单位大当然案子不该多，”蓝星从门外走进来接过话茬说：“但是社会造成了贫富不均，人们的需求的不到平衡，犯罪就自然产生和存在。”
太阳回过头望着这些天无数次在梦里存在过的蓝星，感觉心跳明显地加快了，说：“人要是不知道满足，需求就永远不会平衡。”
蓝星说：“那就不是人的问题了是不是？”
太阳说：“也许吧，我不那样想，我总觉得是人在左右社会，而不是社会在改变人。”
蓝星说：“但这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事了是吗？”
太阳说：“是，其实也管不了。”
蓝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你好向师傅，有什么情况吗？”
太阳迟疑了一下：“你有办公室吗？”
蓝星点点头：“有。”
太阳微低下头：“我……我想单独和你谈……”
蓝星看了看他：“这儿不能说？”
太阳垂下眼帘看着地不说话。
蓝星站起身：“走吧。”推着太阳出了值班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