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蜜桃酥酥 6206字 2024-06-23 10:16:44
段小雅赶到病房的时候,段辉正在睡觉,她刚要叫醒段辉,却被值班的护士阻止了:“他刚睡不久,前几天因为伤口巨痛,可能一直没睡好,你让他多睡一会吧。”

段小雅点了点头,刚要在段辉的身边坐下,却发现床上有封信,吸引段小雅的却是信封上的地址,因为那上面的地址正是段小垭就读的那所大学。信的内容非常简短:段辉,我没生活费了,借我一点钱好吗?”

对于信上的笔迹,段小雅再也清楚不过了,除了段小垭,她相信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那样的字。

段小雅知道,段小垭家里非常穷,如果不是她偷偷地将那一万块钱让段辉给段小垭送去,光是那笔学费,可能就能让段小垭跨不进大学的门。可令她想不明白的是,段小垭为何不向她开口借钱,而选择向段辉借钱。难道段小垭还在生她的气,其实,她很想告诉段小垭,更换大学通知书的事,完全是她两个哥哥和她父亲的主意,她自己也是受害者,甚至比她伤得更深。但她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自从她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后,自从她知道父亲为了救她而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后,她就决定,不论怎样,不管自己受到多大的委屈,她都不会让父亲再受到伤害了。段小雅知道,段辉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和两个还在读初中的妹妹就全靠他一人在外打工的钱维持,这也是她不肯和段辉一起出去的原因,因为每一次出去,段辉总会显得很大方,这多少让段小雅心里有点感到不安。有时候,段辉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请她时,她心里甚至会有一丝罪恶感,也正因为如此,她尽可能地不和段辉呆在一起。段小雅当然也想过和段辉一起出去时,不花段辉的钱。可问题就出在段辉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始终固执地认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饭或者购物的时候,就应该是男人付款。

段小雅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段辉,估计他一时还醒不过来,轻轻地起身离去。她走到医院旁边的银行,取了一千元钱,然后又到邮局,将那一千元钱给段小垭汇去,但署名却是段辉。

寄完钱后,段小雅又给段辉买了他平时最喜欢吃的食物,然后就匆匆回到医院里。她见段辉还没有醒来,便不知不觉地坐着睡着了。

熟睡中的段辉觉得有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的手臂上滑来滑去,他睁开眼,只见段小雅坐在他的旁边睡着了,她的头发,正好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想到受伤以来段小雅对他几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心中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却是爱慕。可他知道,段小雅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想忘记她,可他做不到,他对她的爱,就像洪水一般,你越想控制越想堵截它,它就越来越来势凶猛。他的思念,也就像洪水一样,暂时的堵截,只能使它就越积越深。

段辉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到十点多钟了,他看见段小雅那还未来的及换的工衣,知道她一下班后就来医院了,他想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可他又不忍心叫醒她,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病房里不知道谁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虽然对另外几名病人没有造影响,可却将段小雅惊醒了。她看了看时间,发现离十一点半还有十几分钟,她虽然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可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她要等到段辉醒来,因为她知道前几天被伤痛折磨的滴食未进的段辉醒来后一定会感觉到很饿,她特意买来了段辉平时最喜欢吃的食物,可她却不知道,段辉其实早就醒来了,此时的段辉只不过是在装睡罢了。

闭着眼睛的段辉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与段小雅这样接近过,虽然他从段小雅的语气里早已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可他还是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和段小雅有一天会接受他。他心里甚至感谢这场车祸,他真希望自己的伤永远不会好起来,那样,段小雅就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他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亨受着对他来说美妙的时刻。

“小雅,小雅,醒醒。”段辉虽然很想段小雅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可一想到段小雅明天还要上班,他还是叫醒了她。

段小雅揉揉眼睛,说:“段辉,你醒了,你饿了吧?”

段辉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段小雅说:“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还说不饿.我给你买来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还热着呢,赶紧趁热吃吧!”

段小雅知道段辉的手也受了伤,不能动,便拿起汤勺喂段辉吃。她的这个举动,让段辉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慢慢地将段小雅遗忘,可这一刻,他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段小雅的影子,就像种子一样在种在他心里,这粒种子,一旦遇到适当的温度和水分,它就会重新发芽。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忘记段小雅,他拼命的加班,为的就是让身体的疲惫能彻底让他忘记段小雅,可这一刻,他才发现,时间并不能让段小雅在他心中的位置有所减弱,身心的疲惫也只能让他暂时将段小雅遗忘。

段小雅走出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段小雅平时乘坐的那路公共汽车,在十点半就就已经停开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她的跟前,那个司机一脸笑容地问,:“小姐,要不要出租车。”

段小雅摇了摇头。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坐上出租车,她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可与大多数出门打工的人不一样的是,她并不像别人那样是因为生活所迫才选择这条道路。其实她早就厌倦了这种起早摸黑,周而复始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初恋,如果不是因为张君,她恐怕早就回去了。可这段时间的打工生活,使她知道了每一分钱都有来之不易,从一个喜欢挥霍的人成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就是段小雅这段时间最大的变化。

段小雅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小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去。”

段小雅回过头,只见张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的身后。她笑了笑说:“哦,张君你怎么在这里?”

张君笑着说:“好几天没见你,心里很想你,所以就在这里等你。”其实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和谢婷分手,就在他要坐车回公司宿舍去的时候,却意外的碰到段小雅,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向段小雅表达自己的机会。

段小雅信以为真,心中还颇为感动,毕竟像她这种年龄,又是毫无社会经验的人,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

“那你现在等到了,可以回去了吧?”段小雅的语气虽然很坚决,可脸上的表情却很温柔,任何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骄蛮和任性。

张君当然也看出来了,像他这样久经情场的人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要怎样哄段小雅了,他说:“小雅,好久没和你再一起了,我想和你再一起多呆一会儿。”

段小雅当然也想和张君在起的时间多一些,毕竟她从内心是爱着张君的。可少女的矜持又使她说出与内心的想法完全相反的话:“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洞悉了段小雅心理的张君,当然知道下一步他该怎么做,他说:“小雅,这段时间都没有和你在一起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好好聊聊。”

“好吧,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答应你一回。”段小雅知道见好就收,笑着说:“不过就这一回哦,而且我现在正在减肥,你不要请我去吃东西。”

段小雅其实并不需要减肥,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先拒绝张君请她去吃东西,她不喜欢张君装阔去请她吃东西。

张君想了想,一个卑鄙无耻的念头在他心头油然而生。以前,他正是靠着这个卑鄙的手段骗了不少女孩子。

“那我们去看投影吧。”张君说。

段小雅想了想,说:“好吧。”

段小雅虽然从没有去过投影厅,但她知道那里收费很便宜,正是像她这样收入的人去的地方。况且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去看那种花前月下的情感电影,可能是每一个热恋中的女孩子都希望的事吧。

两人步行了约半个小时,便来到一家叫做“中青投影厅”的地方。一张白色纸上,写着“每看一场,收费两元”八个鲜红大字。这比段小雅想象的还要低,这种价格在寸土寸金的城市已经非常少见了。

两人来买过票后,便进投影厅,暗淡的光线使段小雅根本就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不过她从头顶上那拼命旋转的风扇判断出人一定不少,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证明了段小雅的正确。由于光线暗得连眼前也看不清,两人有好几次在就要坐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坐了。摸索了好久,才在投影厅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所谓的“情侣软座”。

投影很合段小雅的胃口,她很快就被那屏幕上那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情完全吸引了,而张君似乎根本不为所动,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紧紧地握住段小雅的手,并不停地看表,似乎在等待什么。段小雅见他那极不安心的样子,就说:“你要是不喜欢看呀?我们回就去吧!”

张君赶紧道:“不,不,不,我很喜欢看这种情感片。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为了让段小雅相信他确实喜欢这种让人欢喜让人忧让人幸福让人难过的影片,张君装模作样地认真看起影片来,并不时地和段小雅低声议论影片中的主角。

似乎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般,那部令张君心生厌烦的情感片终于有了结局,其实投影有没有放映完张君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场投影放完的时候就证明时间至少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段小雅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说:“张君,我们也回去吧。”

张君回答说:“再看半个小时吧,我还想和你再呆半个小时。

段小雅说:“可现在真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张君说:“可是如果就这么回去,要比熬一个通宵还要难受。”

“为什么?”段小雅问。

“你想想,我们好不容易有时间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可就这么回去,那心里多不舒服呀?心里一不舒服,那还不一个通宵睡不着。”

段小雅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这段时间没有见张君,她也很想和张君好好地多待一会儿。

张君的话刚说完没多久,投影厅又开始放映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画面和音质都非常低劣,可以看出,那是一部很糟糕的影片,段小雅确实不想看下去了,但她又不想张君的兴,只她无奈地坐在那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张君看了看表,见已到了凌晨两点钟了,便对段小雅说:“小雅,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呆在这里,我们就回去吧。”

其实张君今天和谢婷在一起的时候,谢婷告诉过他,厂里的宿舍管理部刚刚出了新的通知,要实行新制度,过了两点钟后,就不许有人出入,也就是说,所有外出的人,必须在两点钟之前赶回宿舍,要不然,就只有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回宿舍了,张君猜测,下班后直奔医院的段小雅肯定没有看到写在宿舍门外的通知。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和段小雅发生肌肤之亲,他始终认为,女人只有和她发生性关系后,她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至于他同时向两个女孩子发起攻势,他也有自己的解释,他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绝不会只会拥有一个女人,社会地位越高的男人,他拥有的女人也就越多。就是这种理念,使他不停地交女朋友,但他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收入微薄,那些气质高雅,收入可观的白领是瞧不起自己的,所以他从来不在自己认为不可能的女人身上下功夫。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么环境才最有价值。大学毕业,虽然那是一所三流大学,可对那些流水线上的人来说,已经是高学历了,再加上他长得帅,所以很受那些流水线的女孩子喜欢,起初他刚来到这座城市时,也很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在无数次碰壁后,他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像他这样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多如牛毛,是不会有人稀罕的。自己要想在这座城市混出个样子,就只有从最底层开始。在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他屈身到工厂里做流水线员工,他本以为,凭着他的大学学历,凭着他的聪明才智,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平步青云,最少能混一个车间主管什么的。可事实证明他的这一想法是错误的,老老实实的在工厂里做了两年,他亲眼看到几个和他一起进厂,却连名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的人一个个爬到了管理层的位置,而自己却还在流水线上起早摸黑的忙碌,这使他产生了极不平衡的心理。和大多数从在外打工的人一样,他也来自遥远而又偏僻的农村,为了供他上那所三流大学,家里可谓是家徒四壁,出来打工时,他父亲对他说,只要他能为家里建一所新房,然后再找个过得去的媳妇,就心满意足了。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了,才会风风光光地回家。可两年的时间,已让他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有的只是找一个漂亮的女人,然后结婚生子。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就出在他每和一个女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更准确一点说是他和她们发生性关系后,就觉得这样结婚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青春正年少,我应该及时行乐,成了他的座右铭。这两年来,他不停的交女朋友,网友,同事,凡是只要长得过得去的,凡是只要他能追到的,他都不放过。不停的恋爱,使他变成了一个情场高手,他知道什么时候讲什么样的话,什么时候该怎样行动。

投影厅离宿舍很近,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宿舍门口,段小雅看了贴在外面的通知,才知道厂里实行了新的宿舍管理制度,门口的保安亭里虽然还有保安在值班,但段小雅知道,求他们放她进宿舍是不可能的,这些同样是在外打工的人,是不会怜悯别人的,他们不会怜悯别人的原因,说好听一点是对工作负责,其实却是借着厂里给他们的权力狐假虎威。人类其实是一种比任何动物都要忘本的物种,在他们还没有权力或者还在被权力剥削时,他们内心是憎恨这些人的,他们有时候甚至会愤怒到想让这个人会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可当这些人的地位一旦发生了变化,手中拥有了某些权力,他们的价值观也随着权力的到来而改变,那些在他们心里曾经是对的,错的,不应该的,可以原谅的,可以理解的,甚至是违法乱纪的价值观都统统在他们心里都发生了变化,他们判断的标准不再是根据他们没有权力时的心理,当然也不会是道德和法律。而是怎样才能有利于自己。

张君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装模作样地说:“我去和保安说说,看他们能不能让你进去。”

段小雅赶紧说:“不用了,说了也是白说。我们去看通宵投票吧。”

张君说:“那怎么行呢,你明天还要上班,干脆去住旅馆吧。那里收费不贵。”

段小雅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样了,于是两人到了一家旅馆,开了两间房,张君对段小雅说:“小雅,你趁早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段小雅点点头说:“你也趁早睡吧。”

段小雅刚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张君在另一间房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段小雅赶紧走过去,敲了敲房门,问:“张君,你怎么了。”

“我胃有点痛。”张君在房里回答说:“小雅,我没事,你去睡吧。”

段小雅说:“张君,你开开门,我送你去医院。”

张君开了门,又倒在床上痛苦的**起来。

段小雅说:“张君,我送你去医院吧。”

张君本来就没事,胃痛只是他引段小雅到她房间来的计策。

“不用,我吃过药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没事了。小雅,你陪我说说话行吗,这样半个小时会过得快一些。”

张君并没等段小雅回答,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当然所说的话都是一些热恋中的女孩子爱听的话,他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紧紧的握住段小雅的手。等到他觉得半个小时快要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望着段小雅,说:“小雅,你知道吗,你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爱的女人。”

张君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低头吻了吻段小雅的额头,他见段小雅并没有反对,又得寸进尺地开始吻她的脸,并一边吻一边不停地重复着低声说:“小雅,我爱你。”

段小雅被他这温柔的攻势感动了,她由开始的被动慢慢地变为主动。张君见他的攻势已经凑效,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却没想到段小雅突然站起来,结束了与他的接吻。这让张君心里多少有点摸不着边际,他问:“小雅,为什么,我爱你。”

他想用这句话感动段小雅,好让她放弃最后的防线。

“那你就好好地爱吧。”

段小雅说完,站了起来。也没等张君说话,就到另一间房里去了。

张君一个人呆在房里,他仔细地想着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以前他正是用这样的手段,让几个女孩子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了他。可这一次,段小雅的举动却让他如坠进雾里一般,她先是和他接吻,可又拒绝他进一步的要求。他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出问题出在那里。

“下次吧,下次一定要把事办成。”一个卑鄙下流的想法在他心中产生。

回到房里的段小雅,久久不能入睡,她回忆着和张君的接吻,她甚至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和张君结婚,可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要将她认为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都留到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