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小欠 2104字 2024-06-21 14:35:55
六年前

那年我十六岁,却与校园失之交臂,放弃了所有本应属于我的天空而只身步入社会。正月的风就像一根根刺生生的扎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痛得无法直身,却依然面对家乡的雪地、家乡的田园道声别,我倔强的告诉自己:“亲爱的故乡,等我回来时,一定为你穿上一件美丽的嫁衣。”那时候我觉得家乡的贫穷、家乡的落后会令我在外人面前低一等,因此我总希望我能够改变这一切,只因那年,我才十六岁,腼腆的十六岁、萧瑟的十六岁、懵懂的十六岁。

我收起所有的不舍和留恋,没有电话,没有钱,却知道在通往另一处的一辆列车上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我亲爱的朋友:言秋末。我们无缘同路,对未来不敢有任何遐想,那时的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共同的梦:“五年后,重聚家乡。”分别时,我们想送彼此一件礼物,可是确实什么都送不起,秋末沉默了时许,便欢喜的对我说:“承殇,我送你个扣子吧,你也送我个扣子好不?”看着秋末那高兴的样子我似乎也觉得这是个绝好的主意,便欣然同意。因此我有了一个宝贝,秋末衣服上摘下来的一个扣子,我不知道它会陪我多少年,但我知道即使岁月腐蚀了它的“容颜”也无法腐蚀它在我心中的价值,他不等于金钱。

第一次觉得说不出祝福,第一次觉得要告别的不止是家乡,不止是学校,不止是亲人,还有我最最亲爱的朋友们。一切都来的太快,来不及感受做孩子的快乐,肩上便有了担子,我知道我即使挑不起也得挑,可这对于秋末来说似乎更加残忍。看着她单薄的衣服,一条暗黄的围巾,顿时感到双眼酸涩的发胀,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舍。因为少了一颗扣子,露出了肌肤,冻的发红,我赶紧帮她裹紧围巾,那时候的我们什么也不懂。只因那年我十六岁,秋末十七岁,就这么别了……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火车站,行李虽然不多,可是由于太过拥挤却显得极难前行,同行的人都在拼命的跑,于是我也跟着他们一路排队买票过安检。上火车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冬季的黑夜来得快,天色已渐朦胧,所有的座位都有人,身体已乏到极点,却没有个地方可以坐下来,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身心疲惫。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过道旁,我赶紧放下行李,坐下来,顿时觉得肚子不听使唤起来,一个劲的咕咕叫。

突然想起临行前舅妈给我准备了几个糯米饭团,虽然已经又冷又硬,可是总比没有的好吧!我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旁人的眼神虽然不带善意,却也没有恶意,大概是觉得惊讶吧?

我没有心思去考虑别人会怎么看我,毕竟下了车我们从此都不会再相见,又何须顾虑呢?吃了几口喉咙堵的难受,无法下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有种叫怀念的东西涌上心头。

这一走到底是舍弃的更多呢还是得到的会更多我不知道。临行前我没有哭,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再者,我也是将要去爸爸妈妈身边去,难道不是很幸福吗?是幸福的吧?

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到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和一小包行李踉跄的走下火车,迫不及待的想要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实在是闷极了,难受极了,乏极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熟悉那个小山村了,这里没有插满秧苗的稻田、没有欢腾的鱼溏、没有清澈的小溪;有的只是一条条宽阔的大道载着各种各样的车子飞奔,车站里人来人往,我在寻视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诺大的车站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所幸出门前舅妈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爸爸的电话,我拖着行李找到一个公话亭拨打爸爸的电话,我甚至不敢确定此时爸爸是否有来。

一首熟悉的歌曲在电话里响起,我正享受着这儿时的记忆,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还没来得极听完便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本该比任何声音都熟悉的,可此时我却更想继续听那首歌曲。那是我爸爸,他的声音带着焦躁和不安,似乎有着比接我更重要的事情,也许是工作,也许不是……我不想知道。

他问我现在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车站的公话亭里,他就把电话挂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再打一次,心里觉得不安起来。我不敢走出去,我害怕他会看不到我,于是我蹲下来,静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行李被提了起来,我顺着那双手看上去,一张憔悴的脸庞,眼睛周围布满了黑眼圈,像是很久没有睡好。

刚想开口叫声爸爸,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瞪了我一眼,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赶紧起来,我还忙着呢!”我赶紧站起来,跟着他后面走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凉凉的。

依稀记得上次见他已是三年前了,也是在一个寒风瑟瑟的早晨,我一觉醒来就没再看到他,听外婆说爸妈已经外出打工了。我当时就想为什么不来跟我说一声呢?那天我竟流下了眼泪,也是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对他们的不舍,外婆安慰着我,说过年他们就回来了,可是一等三年他们没有回来,只是会偶尔给家里来个电话。

时间久了,心里的想念也慢慢的淡了,如今再见面却没有半点激动,我本以为他看到我应该会很高兴,会去给我买吃的,我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一路上滴水未进,什么也没吃。

爸爸带我到马路边的公交亭等车,我站在他旁边,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从未相见的陌生人,我想找点话题,轻声道:“行李我来拿吧!!”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与我说话,接下来我也就没有再开口了,随着他上了公交车,接着回到了“家”。

(这一章有点繁琐,希望不要嫌弃哈,这段是为了让乃们看到后面承殇的性格而有个了解,本部是以两个人称来写的,我会尽量衔接好,希望乃们不要觉得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