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吧事件

墨翼 3254字 2024-06-21 14:20:56
北京的冬天很冷,十一月天就已经把气温骤降到三、四度以下。也许是靠近东北的缘故,风刮得让人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刺骨之痛。虽然三四年前就离开了杭州,到现在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北京的冬天,但是今年的冬天较以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只是,总有一种预感告诉我,我的生活将会进行一次严酷的历练。

一直以来,我把自己定义为流浪儿、小混混,但不是流氓,因为和前女友分手以后,我再没对任何女人分泌过荷尔蒙。最近这三年,我喜欢穿梭在灯花酒绿的娱乐场所,但不管走到哪里,她的影子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有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但是我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甚至非常自卑。

这天晚上,我怀揣苹果牌MP3,听着郁冬的《北京的冬天》在工人体育场附近闲逛。身旁经过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见我像见了国宝一样,并向我抛来令人恶心的媚眼儿,见状,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搭理,继续走。突然,中间一个穿红色棉裙的女人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白痴的样子,我想八成是因为我把郁冬的歌哼走调了吧。我把耳麦扯下来,气呼呼的骂道:“神经病!”

肚子有点空,感觉走起路来都比白天时轻快很多。

我看了下手表:晚上21:45分。时间还不算晚,便准备去“男孩女孩”酒吧喝点东西。我喜爱酒精,只要有酒,不管白的、红的、啤的,都比吃些什么肯德基、巴西烤肉之类的能填饱肚子。为此,我的好朋友成耀总不能理解的笑称我是泡在酒精里的鱼。

成耀和我一样都是1985年生人,是我在来北京的火车上结识的。祖籍内蒙古,小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初中一毕业便独自在我家乡杭州打零工,后来当过保安,干过保险,还在某酒店做过一年的领班。尽管非常辛苦,但是他很聪明,说话办事利落而干脆,这些年挣了不少小钱。多年的辛苦劳累使他看上去像是南非难民,不过他特别重情义,讲哥们义气。如果当时不是在火车上相遇,而是在古时候碰上,可能真要来场喝血酒、拜把兄弟的仪式。可以说,在北京的几年里,我就交了成耀这么一个朋友,我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互相照顾。人生难得一知己,因为成耀,我感觉自己很荣幸,也充满了感激。

今天成耀回老家看望病重的老妈,剩下我自己一人儿怪无聊的,正好去酒吧里解解闷。

我最常去喝酒的地方就是三里屯酒吧街,一般情况下都直奔“男孩女孩”,因为那里气氛最好,环境最优雅,当然也比较奢侈。在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北京的三里屯酒吧,知道三里屯酒吧的几乎都去过“男孩女孩”。很多人喜欢去那消费就是因为这里的自由和开放,而我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喝酒,然后醉醺醺的回家休息,这样才更容易入眠。因为爸妈离婚后,我就得了“失眠症”,只有喝酒才能帮我踏踏实实的睡着。

酒吧里面有很多种不同皮肤的人,不同性格的人,不同脾气的人。有的人喜欢这里的宁静,有的人喜欢这里的喧嚣。人们多数是来此交际,但也有一些混混是去泡妞的,可以说是三里屯酒吧丰富了北京的夜生活。这里就是酒吧的聚集地,娱乐的紫禁城。

不过今天酒吧里没有乐队演出,照以往显得有些冷清。我找个空位子坐下,招呼服务员端来三瓶燕京啤酒,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年轻女孩,朝四周张望了下便准备走。一男服务生见状三步并作一步跑到她们前面,忙不迭地问:“两位是么,两位小姐想点点儿什么,先去里面坐吧?”

“不了,又没有空位子,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附近酒吧多去了。”烫着一头波浪卷发的女孩说。

服务生刚要说什么,忽然往往我这边看了看,然后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的转过头去说:“那张桌子只有一位客人,尚有三个位子空着,不如两位就坐在那儿吧?”没等人家回答,就接着说:“两位先坐,我马上去拿酒水单!”

我端起左手边的啤酒杯,放在嘴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服务生那张笑的很假的脸,意思是说我不乐意,我不欢迎。

“你看那家伙,跟香港古惑仔似的。咱还是走吧。”卷发女孩对同伴说我。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可我还是听见了。

“怕什么呀,他又不吃人,有本小姐在你就放心好啦。”

“可是……”卷发女孩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过去吧!”

俩人走过来,分别拉开两张椅子就坐。这时服务生拿着酒水单放到桌子上,我呆呆的托着腮继续喝酒,完全将眼前一切视为空物。虽然这家名酒吧的口号是“坚决和陌生人说话”,但是我郁郁的性格不允许随便跟人搭讪,即使坐在我面前的是玛丽莲梦露,我也不怎么感兴趣,何况这俩女孩并非天生丽质,充其量只能算一般。

“我要一杯热咖啡,你呢瑞蕊?”卷发女孩问道。

“我也一样吧,要原味的。”瑞蕊边说边把酒水单递给服务生。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却很好听。

借着柔和的灯光,我抬头瞄了一眼这个叫瑞蕊的女孩:单眼皮,脸蛋圆圆的,白里透红,齐领短发又黑又亮,两侧耳垂坠着乒乓球大小的银色耳环,看上去很朴实却又不失时尚,而且很像一个人,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特别相像。我拍着脑门思索了半天,可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像谁来了,大概是酒精作用吧,感觉脑子沉沉的。

服务生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桌上,一股浓郁的卡布其诺香味扑入我的鼻孔。

瑞蕊“哇”地一声,“真棒,好久没吻卡布其诺了,我最爱呀——”说完冲着卷发女孩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标准的小虎牙。

我猛地一振,脑袋嗡嗡作响。徐萍,是徐萍——我那糟烂父亲的,徐萍!

想起徐萍我就气得直打哆嗦。此时脸上青筋暴露,眼里冒出凶光,死死的盯着瑞蕊。

“看什么,喂,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这才意识到徐萍跟她不是一码事。我吐出一口酒气,手忙脚乱地端起一杯热乎乎的东西往肚子里灌,想尽量使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喂,你个浑蛋,凭什么喝我的咖啡!”瑞蕊“嗖”地站起来冲我大吼。

我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她冒火的眼低头一看,手里竟是她的咖啡,“对不起。”

“对不起?说对不起就完了吗?我的初吻没了你赔得起吗?!”

“什么吻,什么初吻?”我不解地问。

“我先喝的这杯咖啡,现在被你喝了,你间接夺走了我的初吻!”

“小姐,你的最爱不是咖啡吗?应该是咖啡抢走了你的初吻吧?我顶多算是‘次吻’。”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想抵赖?!”

我说我有必要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诬告人的。

“瑞蕊,他好像也不是故意的。”卷发女孩拽着瑞蕊的衣角示意她先坐下,并一脸歉意的冲我尴尬一笑,委婉的说:“不好意思。”

想想本来是来这解闷的,没成想竟然惹了一肚子气,兴趣全无,起身便去前台结帐。刚走了两步,瑞蕊在我耳朵根后头喊:“把我们俩的一起结了!”

Mygod!算我倒霉!

付完酒水钱,忽然想起手机还在桌上。这时,两个黑人摇晃着身子坐过去,操着蹩嘴的中文说

:“二位漂亮姐姐,让我们兄弟俩陪你们哈酒吧?”

见瑞蕊二人没同意也没反对,高个子黑人拿出200元人民币,“哈酒,一小时一百,OK?”

“很抱歉两位帅哥,请拿着你们的钱换张桌子!”瑞蕊掷地有声。

矮个子黑人点上一支雪茄,“嘿嘿”一笑,“要不这样,桌子太硬,不如换到床上舒服——加钱——加钱。”高个黑人接过话来,“500,500,一人500!”说完俩人由奸笑变为狂笑。整个酒吧顿时鸦雀无声。

瑞蕊站起来,像刚才对我一样愤怒地骂道:“给我滚!否则我就报警!”

卷发女孩也站起来,狠狠地瞪着那俩黑鬼。

凭借我的判断,这俩黑人敢在北京这片地盘上如此胡闹绝对不简单,身后八成有背景,我也懒得插手多管闲事——只是我的摩托罗拉手机是无辜的,不久前才在中关村买的,我不能白白丢它在这里,必须得拿回手机再闪!

我左手抄着口袋走过去,伸右手便拿,突然被矮个黑人给攥住了手腕,他瞥我一眼,说:“小子,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吗?”

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小偷,以为我趁他们不注意去拿桌上的200元钱。我在心里痛骂:谁稀罕这200块钱,我是心疼我的摩托罗拉手机!然后利落地甩掉那只大黑手,不屑地说:“老子不缺钱花,中国人更不需要你的施舍!”

话毕,我听见一声雷电般的脆响,右半脸顿觉发烫,嘴角涌出一条血红的小虫。全酒吧的人都呆呆的看着我,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我控制住被侮辱的愤怒,平静地说:“我记住了。”

俩黑鬼似乎没听清楚,把我晾在一旁。矮个黑人对瑞蕊笑着说:“,他不会是你男人吧,你男人不行,哈哈…哈哈哈哈……”笑完冲我吐了一嘴浓痰,朝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