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业论病

糖糖不吃糖 2893字 2024-06-19 09:39:50
中医在某些方面确实神奇,至少佟澈是这么看待的。

98年,佟澈在关心着这场大洪水的同时,更关心的则是那位如同心灵导师一样的于化业老居士。

第二次复查的时候,看着检查报告的大夫都傻了,因为在他的从医生涯中,第一次见证了世所罕有的奇迹——一个只有三个月活头的癌症晚期病人,没开刀没化疗,但是好了!

是的!完全好了。

大夫拿着所有材料翻过来掉过去的好顿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例是自己一手处置的,他还真以为原来的病例分析压根儿就是错的。老居士在旁边看着那个大夫抓耳挠腮的模样真是和猴子好有一比,但他自始至终却只是面带慈祥的微笑,安静的坐在那里慢慢拨动着手上的念珠,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翻看了几遍材料已经确信无误,这位早过了不惑之年的大夫,也没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近乎歇斯底里一般反复叨念:“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既没有开刀也没有化疗,怎么……怎么就没了?”老居士把包往后背了背,随口接道:“在一般人看来所谓神奇的东西,也许在我们老祖宗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大事。所谓神奇,是从所未见,只一见了,便不再神奇,您说呢?”老居士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大夫这时候才从刚才的困惑之中缓过神来,他把眼睛摘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人,更惊讶于老居士刚才的那番言论。“您,从穿着上……平淡无奇,但话里的味道却酷似哲人,有种让我这个喝过洋墨水的人自叹不如的感觉,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于老师?”老居士双手合十,深深行了一个礼,说道:“至于您能感到什么东西,那是您有真实的学问和深厚的人格涵养,我这个糟老头子愧不敢当。”大夫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老居士的样子深深鞠了一躬。“感谢老人家能让我在这一生中见证了如此神奇的事情。虽然癌症有治好的先例,但像您这样没有开刀就能恢复如初的,却是我生平第一次亲见。可以冒昧地请教您,到底您使用了什么方法使这个绝症得以痊愈的?”说着又显露出跟年龄极不相称的孩子相,搓着手说道:“您看,我就喜欢自己的这个职业,遇到疑难杂症就总心痒难熬,觉得那是极富有挑战力的事情。把病人的病治好了,看着全家人都开心地从我这里走出去,我会而感到无比欣慰,每每看到遇到绝症而无法医治的人,又总因为自己的力所不能及而懊恼无比。”说着他用充满求知渴望的目光望向老居士,“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自己的职业!”

这发自肺腑的话方一出口,顿时让老人家无比动容,他赶忙正襟起身恭敬地合十一拜,慌得大夫连忙想伸手制止,却见老居士摆手解释道:“我这是代所有疾苦病重的众生拜这一拜,这一拜您受得!”这词儿赞的多少让大夫露出了几分腼腆之色,站在那里无所适从。老居士伸手请大夫安坐,才接着说道:“简单,也不简单……所谓简单,那就是要老实。”见到医生一脸茫然的样子,老居士赶忙又换了个让他能听得懂的说法,“人身上的病大多来自于不良的思想和行为习惯,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这点恐怕从你们学过的医学角度是很难接受的。因为说一个人的思想能够影响身体,这简直就是天方奇谭……”“不,老先生我冒昧地打断您一下,其实那是在我们。而在国外,关于心理作用和病情之间相互影响的交互性问题,甚至是精神力量的微妙作用,已经是一个前沿性的学科了,并且也因为量子物理学的进步而呈现了蓬勃的发展趋势。但是在……好像大多都更愿意当睁眼瞎,唉”看到如此敬业的医生,老居士更不禁钦佩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莫要灰心,我们佛家人讲求缘法,随缘才能自在啊!病理绝对不是我这么个山野之间的村夫能够说清楚的,有机会您倒是可以找那个给我治疗的中医好好聊聊,为的都是救死扶伤,何来的中西分别?叫我老头子讲,第一是心态的转变。我们佛家认为身体的毛病都是因为不善的因造成的,而生病产生嗔恨失落的情绪则更会病上加病。比如说我就管自己身上的那个癌症叫癌症大菩萨,你不去嗔恨它,非但如此还当真的把它当成佛菩萨一样的恭敬,这中间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真’,一点也不能掺假,那它就是真的成了菩萨,试问菩萨怎么会害人呢?第二是找对治疗的方法之后,要相信那个大夫,对他有足够的信心,即使是没有办法治好,也要心怀感恩。我老了!禁不起折腾,所以选的是中医,固本还原。癌症这玩意儿到底也是人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要相信自己的身体绝对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放下,放下对生与死的执着,来便来得,去就去了,没什么好遗憾的!至于对您,更要随缘了,人生当中不如意的事儿十之有八,有些事尽心了就好,有些人注定了生命的旅程到此结束,那就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安详地去了就好啊……”

……

“主任!主任!”

医生回过了神,抬头一看是科室里的护士还有主治医生,“老人家,老人家哪里去了?”这句话问得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明所以。“什么老人家?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您站在这里发呆,就连我们进来您都没有反应。李医生以为您突然想到了什么治疗方案,正在思考所以没让我们打扰,可科室里一大堆的事儿,所以我就当了这个嘴欠的,怎么了主任?”说话的护士忽闪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问。可是,这几个人又怎们能够理解这位心系患者的主任心里此时是何等的心潮澎湃!

几年后,这名大夫竟在常人眼里跟发了痴心疯似的,辞去了医院待遇优厚的工作,一路南下尽是钻大山沟子,遍访那些民间传说当中的隐士奇人。跟许多年以后的萧宏慈比起来,他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出发点却都是不谋而合。

时过境迁,99年的冰峪沟。

佟澈正在打坐的时候,突然被一种烦乱而惊扰,可是仔细琢磨却又无从寻觅。既然没有办法搞清楚,那想着也毫无意义的。

太阳已经跃出了山脊,佟澈在山顶的这块平地上走了几趟拳脚。这地方是他在刚进沟的时候就已经远远地觅好了的——一个群山之中突出的大山包,四面没有道路可以攀爬,不必担心打坐的时候被惊扰。从这里极目远眺,整个北沟的大致全貌尽收眼底,而朝北的一面恰好能俯瞰李老师家的院子。当佟澈收桩放松的时候,眼角余光恰巧看到了李老师的大院子里,从各个屋子稀稀拉拉的如同蚂蚁大小的人陆续走向饭厅,他甚至能看得出来那个走道耷拉着脑袋,一副大梦初醒状态的人正是杨帅,而那个甩着辫子挨个屋跑的大概就是冯茹了。佟澈夹起了垫子,把它塞进了登山包里,就从一侧悬崖拐角形成的夹缝中纵身跃了下去……

100来米的高度,佟澈可没胆儿能到可以纵身如同秋叶翩飞,那他娘的都是武侠电影上瞎编滥造的特技镜头。他在下坠的时候,双脚不断轻点两侧山石的突出部,这需要的是拿捏一个火候。清晨背阴的地方都很湿滑,稍有不慎,那也够他喝一壶的。佟澈仗着极好的目力,下落过程中的每一个着力点都经过了快速无比的规划,饶是这样在快到山坡的时候还是稍微出溜了一下,瞬间打乱了他的步伐节奏……

也是艺高人胆大,佟澈索性就势双脚一错,稍微点了更靠下的两侧山石,倒着一个后翻,双手一下子就扣住了两块突出的石角。望着弹跳着滚落下去的碎石,佟澈洒然地笑了笑,不但没有因为刚才的一下而觉得后怕,反而咀嚼出了几分刺激的味道,他一字马两脚牢牢地撑住两面的石壁,然后一边腾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沾上的湿滑的露水,一边抬头望去,院里已经几乎没人了。

“唉,明天得早下来几分钟,要不然可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