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湖奇遇

榴莲软糖 4759字 2024-06-18 15:17:22
南山一亭内。

“唐朝白居易有一首写西湖的诗,”无忧轻声**:“孤山寺北贸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歌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阳里白沙堤。写的好!”

慕容寒眼见她微醉后难得的兴致,便也附和道“我知道还有一首:自别钱塘山水后,不多饮酒懒吟诗。欲将此意凭回棹,报与西湖风月知。”

无忧点头道:“恩,他还写过一首,菡萏香消画舸浮,使君宁复忆扬州。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也好,可都没有这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般入情入景。写的真是好。”

“无忧,你醉了。”慕容寒轻拥着她。

“我没醉。”

“你的心醉了。”

“…….”无忧沉默,双眸含着泪光。

“有心事?”他问。她没有否认。

“是我爹和你说什么了吗?”他又问。她摇头。

“无忧,你有事瞒着我。”

她不语,只是依靠在他怀里,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慕容寒不满,这样的无忧明明看起来心事重重,却只字不语,让他很是无所适从。

“无忧,我……喜欢你.”

慕容寒欲言又止地终于下定决心要在今日向她坦白心意.

“恩,”

无忧轻应了一声.让慕容寒不仅怀疑她是不是没听清楚,不由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若不喜欢我讨厌我,也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无忧语气出奇地平静.

慕容寒一听便着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无忧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三两个月,甚至三两年,而是……一生一世。我想要和你白头到老,想要带着言儿和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照顾你、保护你、疼爱你;尽我所能地让你和言儿开心快乐。这样的念头这些日子,我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原本是想禀明家父的……”

傻傻的慕容寒,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默许的事。无忧闭着眼睛无声叹息,昨日书房内的一幕在脑海里闪现。

“他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明白,你若对他有意,老夫也乐于催成这桩美事。但你若无意,还望早对他言明,别让那臭小子一场空欢喜。”

慕容克的话言犹在耳,可无忧却无法给他答案。若说无意,无疑是自欺欺人,她早在日前已经知道她对他的感觉也正如他一般,然而在她答应为了江湖大义暂时放下儿女之后,她这时候如何还能对他坦露她的心意?

“什么人?”慕容寒突然一声大喝,随手一掌便已挥出。

那原本藏匿于树后之人,堪堪地躲过这一掌,却似乎牵动身上的伤,闷哼一声,跌倒在二人面前。

但见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身上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明显为剑伤,脸色泛紫,冷汗直冒,倒地浑身抽搐不止,一望便知必定是身中巨毒。此人显然已躲在此处多时,若非他此刻毒发,也不至于呼吸紊乱泄露形迹。

看他一副极力隐忍的痛苦状,无忧见之不忍,欲待上前,那黑衣人对二人明显防备,巨痛之下,扬手便掷出一物直逼无忧面门。

慕容寒牵着无忧闪身避过,那一物落在身后的树上,竟是一枚精光闪闪的暗器。慕容寒恼怒,正要动手,被无忧一手拉住。

“你中了尸毒,若不及时医治,性命休矣。”

无忧说着话,已伸手轻轻搭在那黑衣人脉门上。片刻后,突然玉指急速点在黑衣人胸前要穴上。那点穴的指法看得一旁的慕容寒目瞪口呆,他与她相处多日,竟不知她有如此奇妙的点穴手法。

而那黑衣人却在促不及防下被制,望着无忧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无忧看他一眼,也不解释,径自将一颗解毒丸喂入他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服下之后,黑衣人顿觉通体舒畅疼痛大减,便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这貌美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伤在何处?”

那黑衣人不答,下意识地朝下看了一眼,随即移开。无忧察言观色,一望之下,不由面上一热。

她大概也能猜到他伤于任脉附近,只是这任脉行于腹面正中线,位于人体小腹,羞于启口之处,那黑衣如何肯说?

无忧虽本着医者之心,心怀坦荡,但要她一个女子如何去解开他的衣襟查看其小腹?

“寒!”

无忧站起身,接着道:“他身上的尸毒已经走遍全身,我暂时也只能护住他的心脉,若要解毒,还需要费一番工夫。你带着他,我们先回去。”

“好!”

慕容寒应声,扛起黑衣人,牵了无忧便朝画舫飞去。

却远远地望见画舫上,慕容克与一人在空中打斗,左右**护着言儿也正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攻。

慕容寒与无忧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他们才离开一会工夫,这里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二人当下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疏忽。

“找死!”

慕容寒一声大喝,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瞬间加入了战圈。左右**也忙护着言儿来到无忧身边。

无忧顺手将黑衣人推给右**,急忙将言儿抱在怀里。那小小的身体早已吓的全身发抖,此刻一见她立即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无声地流泪。

无忧一阵心疼,美眸薄怒。

玉指轻轻一弹,一片黄色的雾气慢慢弥散开来。纤手收回时掌中已多了一个白瓷瓶。

她自倒出两粒白色药丸,一粒喂了言儿服下,一粒给了黑衣人,然后将瓷瓶交给左**,说了句:“服下。”

左右**心知那黄色的雾气必有蹊跷,当即也接过瓷瓶,取出药丸,一人服了一粒。

慕容寒身兼两家之长,一把软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被十几个人围攻却也游刃有余。只是四周几只竹筏渐渐逼近,杀手一批接一批地涌上来,画舫之上陷入一片混战。

左右**护着无忧等人也是不敢稍离。不时关注着慕容寒与慕容克的战况。

而那黑衣人在见到与慕容克交手那人时,身形明显地颤栗,让无忧不由对那人多看了几眼。

一身道袍,身负双剑,瘦脸长须。无忧只从装扮上看出此人当属茅山派,并不知究竟是何人,不过能与天下第一山庄的慕容克缠斗这么久而不落下风,可见此人一身修为也弱不到哪去。

尸毒?茅山派?是了,这黑衣人所中正是茅山派的独门密技,心下不由疑惑这二人的关系。

此刻,场中,不少杀手却突然倒地。起先,他们只是觉得浑身奇痒,忍不住去抓,谁知越是抓越是奇痒,那种如万蚁啃噬的感觉逐渐让他们纷纷扔了兵器,痛苦地倒地翻滚。

无忧心知是药效发作,眼见慕容寒也开始抓痒,忙唤了一声:“寒!”

慕容寒飞身掠来,左**已眼明手快地将药丸递出。

慕容寒接过服了,才问道:“这怎么回事?”

“犯我者死!扰我者伤!”

无忧说道:“我只是对他们略施薄惩罢了。”

她说的轻松,左右**等人却又是敬佩又是畏惧。这挥手间下毒于无形,谈笑间伤人的功夫,被她说成是“薄惩”,真难以想象她究竟还藏了多少可怕的手段。

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群,无忧瞬间成了慕容寒等人心中绝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

她那句“犯我者死!扰我者伤!”在日后历经多次验证后,也逐渐成了她的代名词。

“好毒辣的手段!”

一声怒喝,那道袍之人硬生生与慕容克对了一掌后,身形便朝着无忧直射而来。慕容寒大惊,挺身相护,反被一掌打飞。

无忧微一侧身,护住言儿,香肩却生生被那人抓了个正着,痛的一声惊呼。反观那人也没讨得什么好去。迅速撤去的右手掌已是紫青一片。

那人恼怒,紧跟着左手又是一掌发出,却是对着无忧身侧的黑衣人。两位**欲救已是不及。

黑衣人被他打得吐血,伤上加伤,闷哼一声昏了过去。左**忙一把抱住,右**也在同时将那人逼退,与随后而来的慕容克联手与那人再次陷入混战之中。

无忧左肩膀脱臼,冷汗直流。

慕容寒受伤也是不轻,倒在舱上,一时也没起来。

那道人右掌此刻已然肿胀,刺痛难当,也不敢恋战,虚晃几招便抛下众人逃匿而去。

慕容克与左**也无暇追赶,忙自折回。慕容克心急爱子的伤势,忙奔了过去。

“寒儿!你怎么样?”

被他扶起,慕容寒嘴角溢出一道血痕,虚弱地苦笑。

无忧强忍疼痛,单手伸入衣襟中取出一粒丹药,走至他们面前,递出药丸。

那只拿药丸的手臂,犹自紧紧抱着言儿,另一只却软软下垂。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异样。

慕容克接过药丸迅速塞入慕容寒口中,便忙起身一手接过言儿一手将无忧一把扶住,面上已是一片寒霜。

“先回去再说!”

闻言,左**忙掺扶起慕容寒,连同抱着黑衣人的右**,一起随着慕容克弃了画舫,施展轻功向岸上行去。

雨后的西湖,展露着她惊人的美丽,唯一大煞风景的,是那画舫之上痛苦挣扎的一干人……

忘忧山庄。

慕容克正在运功帮助爱子疗伤。

右**也在无忧的授意下为黑衣人疗伤。左**一旁为这四人**。

无忧带着言儿回了后院。

这孩子今天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下江湖的打杀远不如他那日在山庄前看到的那般。

哄了半天,言儿才睡去。她这才得空料理脱臼的左肩。轻轻褪去肩头的衣物,无忧检查了一番,便用身体将脱臼的手臂挤压在桌边,右手努力的想要将脱臼的手臂接回去。

慕容寒便在这时突然推门闯入。

他刚一疗完伤便直奔后院,由于牵挂无忧的伤势未及敲门便直接冲了进去,却在见到衣衫凌乱的佳人香肩半露时,惊讶又尴尬地猛然转身关上了房门。

转瞬,却更急切地推门而入。

无忧对他这般冒冒失失地擅闯她的闺房也只是虚弱地看了一眼,紧紧握着左肩的右手手指已然发白,光洁的额头冷汗直冒,苍白的嘴唇也被一排皓齿咬得泛起血丝。

慕容寒眼见之下,修眉大皱。他俯身跪在无忧面前,一只手轻柔地抚在她的右手上。

“我来!”

无忧的肩头一片瘀青,与一旁白玉般的肌肤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比,刺目地让慕容寒心痛难当。

慕容寒拉下无忧的手,强忍着心中看到那一片玉肌而引起的遐想,大掌轻轻在那香肩之上按摸,查看错骨的位置,随之极快地一个牵引。

“啊!”

无忧一声痛呼,身体软软地向旁边滑去。下一秒已落入了慕容寒怀里。他移开目光,轻轻地将她半褪的衣衫拉回、整理好。

“痛吗?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的伤好了吗?”

无忧不答反问,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柔弱。

“有爹助我疗伤,又有你的灵丹妙药,已无大碍。倒是你,怎么受伤了还忍着不说?”

“我没事。”

无忧淡淡一语,自他怀中抬起头来,问道:“中毒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右**正在帮他运功疗伤呢。”

眼见她不关心自己,反去关心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慕容寒出口的话便带着几分不满。

无忧对他这孩子气的语气,也只是纵容地笑笑。

“我们过去看看他。”

“你伤还没好呢。”

“无碍。”

无忧扔下两个字便朝门外走去,慕容寒也只能随后跟去。

客房内。

慕容克正坐在床前为那黑衣人把脉。

二人刚一进来,慕容克便起身说道:“无忧来得正好,我这贤侄身中尸毒,老夫却是无能为力。”

听他口唤“贤侄”,想来定与那黑衣人认识,此刻又见他这般急切,无忧也不敢耽误忙上前探视,而那慕容寒已代她问道:

“爹!他是什么人?”

慕容克喟然一声长叹道:“他叫边远清,是崂山华盖真人刘若拙,门下第三代弟子。之前与我交手那道人号玉虚子,远清与他原本份属同门。按辈分远清还需唤那玉虚子一声师叔。只是这玉虚子心术不正,被华盖真人逐出师门后,不知从何处练了一身邪功,投靠了朝廷。此人一心想成为茅山派掌门人,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有几次被我遇到出手坏了他的好事,自此便与他结了仇,不料今日被他寻来。”

无忧这才知晓今日遇袭的原因。一翻诊视之后起身来到桌边,一边运笔急书,一边说道:

“我需要用药浴将他体内的尸毒逼出来,再晚的话一旦尸毒侵入心脉,恐怕回天无力。先让厨房烧几桶热水,再派人去抓我需要的药材,有几种比较重要,缺一不可,而且要快。”

说话间,洋洋洒洒三页草书已经被她握在手中,正犹豫派谁去合适,慕容克已一手接过。

“交给下人去不放心,左**你亲自去一趟。”

左**应声“是”,接过药方转身离去,右**也忙去通知厨房准备热水。

半个时辰后,客房内已摆放了一个盛满热水的木桶。无忧正将几十种繁复的药材一一洒入水中,最后再举起一个白色的瓷瓶滴入几滴无名液体,顿时,一股异香混合着药材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可以了。”

无忧说着,便嘱咐慕容寒将边远清的衣物除去,将他放入木桶中,而她自己则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开始打开一个包裹,取出大小不一的各种银针在烛火上消毒。

直到慕容寒一声“好了”,方才回过身来。

“一会我先解开他的穴道,然后用银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与此同时,需要有人在我施针后,用内力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将尸毒逼出体外,这期间,不可让水变冷,免得影响药效。”

无忧执着银针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在口中纷纷喊着“我来”的四人中一一扫过,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