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市长们意味深长的对话

洪培峰并没有离开办公室，让秘书到伙食团打了工作餐。这中间的间隙，他还可以看几份文件。这样一个地方大市，市长缺位的情况下，他这个常委，常务副市长实际上履行的就是市长职能，只不过他不是市长而已。招商局新送来的文件，发改委新送来的文件，还有银监局，房管局，民政局，教育局，当然还有军分区和其他驻市的省里国家机关送来的各种通报……每一样都是不能疏漏的，每一件事情也得做到心中有数。这常务副市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翻阅文件的过程中，一份市报送来的内参引起了他的注意，内容大致是松桥生集团历年来的员工死亡情况，从材料上反映的数据来看，每年松桥生集团都有**名员工死亡，一个员工总数不到两千的企业，又不是高危行业，的却是让人震惊的。看到这个资料之后，他立即想到了杨宏，很随意地就拨通了他的电话。杨宏正好也在办公室的，问道：“洪市长，有什么指示？”

洪培峰说：“看来你是在办公室和我一样用工作餐了？怎么样，要不过来我的办公室一起用餐，也可以商量商量问题？”

杨宏虽然身兼公安局长，可他也是副市长，办公多数时间是在市政府的，他也就和洪培峰在一层楼办公。接到侯培峰的电话，他说：“不是晚上还有事吗？所以就没有回家了，也借这点时间看一看文件呢？我马上过来。”

看到了洪培峰办公桌上的内参，杨宏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率先说：“我得到了绝密消息，这个松桥生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在海外也从事不法勾当。据说，他在海外主要从事两种买卖，非法输送劳工，非法输送。有关部门还在暗中侦查他是不是卷入了国际贩毒集团……他的翅膀不是一般的硬朗呢？看来要断掉他，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同时考验市委和市府的政治勇气……”

“哦，我正要和你谈他的情况呢？你看看这内参上的有关数据，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让人触目惊心啊？这个内参的记者也是本地的，我看你们是不是可以派人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信息的来源是不是正确？”洪培峰说道。

此刻，杨宏反而有些犹豫了，他面有难色地说：“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洪市长，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市委市政府的意见？”

洪培峰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副市长对他发出这样的疑问，意味着什么呢？要么遇到了黑势力的压力，要么遇到了上层的压力。只有这两种情况，他才会对自己这样无礼。他还是隐忍着，轻言细语地说：“不管是不是市委市府的意见，你认为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吗？”

杨宏说：“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严厉查处，从严打击。”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是非正常情况咯？”洪培峰也有些争锋相对，幸好洪培峰是关着门的。

杨宏还是妥协了，笑笑说：“你看，我们两兄弟争执这个有什么用啊？好了，你是不是让我们先去摸摸底，我一定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老兄，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刚才我的态度，实际上也应该是你的态度……”

杨宏的话，让洪培峰有所顿悟。

杨宏继续轻声说：“有些情况，我得向你通报。这个松桥生也是讨好有些领导的喜好呢，和省里面，甚至是北京的某些领导都是有联系的，所以……”

洪培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是啊，人家松桥生手里的王牌不就是金钱和美女吗？这两样可都是很多人不具备的啊？就是很多领导也是不具备的啊？也难怪前一任的市长市委书记双双调离本市，到现在为止市长位置还空缺着呢？而前任市长和书记都和松桥生保持了紧密的关系，还让他出任了政府经济顾问，市工商联副会长等社会职务。现在的书记似乎对这件事情也是不明不暗的。难怪啊，谁愿意轻易触碰这个坚冰呢？纵然是大权在握的书记市长们，心中不一样期望面面光吗？你管辖的市里面要是暴露出影响巨大的黑恶势力，你不是也难逃其咎吗？

另外，只有一种可能，要想彻底瓦解和打击松桥生集团，只能是市委和市府的领导全部是新来的，只有这样的格局才在外围上具备条件。倘若是老书记和老市长，两人的步调都不会一致的，后者一定就会怀疑前者是幕后势力，前者也不会支持后者的行动，一定期望自己早日调走，只要调走就万事大吉。而现在盐都的情况更加微妙，市长空缺，只有市委书记一个主官。可想而知，书记见上的压力是小不了的。洪培峰此刻并不知道，张贤良书记正在谋求调动，而且很有可能会调走。杨宏的话，让洪培峰如梦初醒，他笑笑说：“嗯，老弟，你是盐都本地人，很多情况你都比我熟悉，你的提醒很重要，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此刻，秘书们已经将饭菜送来了，两人的谈话才正式结束。

政法委那边来电话了，再一次确定了晚上开会的时间和地点。洪培峰对秘书说：“八点赶到国际李氏集团，最迟八点半正式开会。”

紧接着，李氏集团也来电话询问。秘书进来问道：“洪市长，李氏集团的电话，需要紧接来吗？”

洪培峰问：“李氏集团谁的电话？”

秘书说：“集团主席李鸿雁的。”

洪培峰和杨宏脸上一惊，洪培峰说：“接进来。”

电话果然是李鸿雁亲自打来的，和洪培峰一番问好之后，再一次确认了时间。李鸿雁说：“刚才接到了张书记的电话，感谢你们这样认真负责，洪市长，我尤其要感谢你啊。”

洪培峰说：“李主席，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政府部门该做的啊？你们对盐都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理应给你们提供安宁的空间啊。”

李鸿雁满意地说：“好啊，还是我们的父母官好啊。你知道吗？临市的几个市长书记都三番五次邀请我到他们的地盘上发展，你说说，我有这样好的父母官，我舍得走吗？哈哈哈。”

洪培峰当然知道李鸿雁暗示什么？只要盐都不关注他们李氏国际集团，他们是随时可以到外地投资的。对于盐都当然会是巨大的损失。可洪培峰想：李鸿雁，你这话不应该给我讲，你应该给张书记讲啊？他才对盐都的经济社会发展负责。但是他嘴上却说：“李主席，你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啊，盐都可是你的桑梓之地啊，这里的父老乡亲都得靠你们这样的著名企业呢，我们政府也是如此啊？你放心，不论什么时候，你们的困难就是政府的困难，你们的想法也就是政府的想法……”

李鸿雁说：“谢谢洪市长，谢谢。一会见。”

杨宏抬头笑笑，调侃道：“这个李主席，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啊。”

洪培峰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