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克力泡面 5464字 2024-06-17 09:21:31
九年前,他们都还是20刚出头的半大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在大学里蹉跎岁月,只想着风花雪月。南辰飞在南方的城市,成逸缘在北方的城市,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们也许不该有交集的,就算有,也该在那时差不多湮灭了,毕竟时间这东西,能淡化所有的痕迹,什么样的痕迹都可以。可惜,他们有太多的纠葛。

成逸缘与南辰飞,他们是初中同学,高中同校不同班。

成逸缘是腼腆的女孩,不能称之为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她长在书香门第,自小就是以古时闺阁女子的标准来教育的,特别是礼仪方面。成逸缘不善言辞,什么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安静,常常被忽略不计。她本就不喜热闹,这样就很好。她不喜欢被打扰,只愿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想找成逸缘,只要看看角落,她一定在那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浑然忘我。

南辰飞与之也有相似之处,南辰飞也不是张扬的人,很淡漠,对任何人。在别人眼里,他是特例独行的,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也许就因为淡漠吧,他对外界的感知很缓慢。其实并不是他真的缓慢,只是不在意罢了。也可以说,是懒,懒得去感知。南辰飞的魅力并不是他的外表多么的出色,相反,他很普通,可以说,是那种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的。可是,并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感异常强烈。他不是儒雅的人,他在别人眼里是智慧的象征,很聪明的一个人。在学校里,成绩就是资本。所以,他不是风云人物,却风云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待人很冷淡,对朋友也是如此,有一个人却是例外,素晴————南辰飞的女朋友,一个花瓶美女。在面对素晴时,他眼里才会有波动,才会唠叨个没完。素晴是他手心里的宝,是他的心头肉。

成逸缘和南辰飞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并不是说他们有多大的差距,生活的圈子相差太远。也许存在就一定有它的意义吧!不同世界的人也会相撞。

初中的时候吧,成逸缘刚转学到这个学校,安静的她就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理会别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的生活。老师很在意这个学生,因为是校长推荐的。班主任陈很仔细地觉察着这个学生的成长。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学生,很让人放心的孩子,也特别招人疼的小女孩儿。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吵不闹,甚至是寡言。她不喜欢他给她安排的位子,只有在上课的时候,她才会呆在那个位子上,其他时间都在教室最角落里那张废弃很久的桌子旁,或做作业,或看书。对了,她最爱做的事不是看书,而是发呆。班主任陈问过她好多次有没有什么要求,她只是摇摇头,很无所谓的样子。有一次因为测验,她得的分并不让人满意,并不是说她的分很低,相反,是那时班里的最高分。可惜,她犯的错误让人啼笑皆非,几乎是个人都不会犯的错让她给犯了。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她居然理直气壮地说她做那道题的时候在发呆,惹得一教室人哄堂大笑,她却是满脸的茫然,好像又刚刚从哪儿神游了一圈。南辰飞很无奈得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可以坐下了。她还是一脸茫然,好久才向他点点头,“谢谢。”坐下。迷糊,是南辰飞对她的除安静外的有又一个印象。课后,南辰飞问她刚刚在想什么,她苦笑一声,说:“我被他们给笑蒙了。发呆是很好笑的事吗?”辰飞哑然,笑着说:“发呆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你发呆还能做题,并且是在考场上。”“很正常啊!发呆和做题并不冲突呀!怎么会好笑呢?”满脸的不解。辰飞的下巴差点扔到地上去。很特别的女生。

也许出于好奇,南辰飞偶尔也和邻桌的成逸缘说话,他发现,这个娇小的女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呆。成逸缘对于那天他的解围很是感激,也不像对别人一样冷清,有时也和辰飞讨论题,也对辰飞无伤大雅的玩笑给点反应。这是他们最初的交集,很平淡,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交集。

高中,他们不同班,也许因为来自同一所学校,曾是同班同学,他们也比一般人来的亲近一点。高中,很压抑的年代。叛逆是所有人的特点,无论男生还是女生,乖孩子还是调皮蛋。南辰飞一改往常的低调,将自己的光芒以一种耀眼的方式展现在人前。而成逸缘呢,她开始结交不同的朋友,开始和人群接近,也会淡淡的笑。只是她不知道,那淡淡的笑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到的,可以说许多人以能看到她的笑为荣,而那淡淡的笑,如海棠般沁人心脾,让许多人留恋,但,不包括南辰飞。那个时候,南辰飞已经有了素晴,他很喜欢的女孩。

也许命运不想让他们的交集慢慢消失,给了他们继续维系的机会。那是一个周末,成逸缘很久没有去逛公园了,独自一人去逛,很随性的样子。一个好像是她同班的男声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就急匆匆离去,而她却在人家身后喊“喂”,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让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南辰飞笑出声来。逸缘傻愣愣地问:“有什么不对吗?”辰飞只笑,却不答。逸缘很苦恼的摸摸鼻子,一脸茫然。还是素晴不忍看她那个样子,告诉她,那个男生想追求逸缘,要她打开那个盒子一看便知。逸缘却慌了神,喃喃道:“这怎么可以。得说清楚,我还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呢,不可以这样的。“殊不知这句话把还在附近的小男生的一颗心敲得支离破碎。辰飞和素晴却是满头黑线,要不要这样无奈啊!相视的一瞥,这小丫头不是开窍晚就是爱情白痴。想必他们认为是后者。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思想,辰飞不会对这个小丫头关怀备至吧,也就没了以后的风风雨雨。那个小盒子,逸缘还是没有打开,让辰飞帮忙还了回去,并不是逸缘想麻烦别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在素晴好心的帮腔下,让辰飞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这件事并没有对逸缘造成什么影响,只是面对那个男生有点尴尬。很快逸缘就将之抛之脑后。

素晴很想知道逸缘会有什么变化,很好奇,就央求辰飞陪她去看看逸缘。毫无悬念,素晴失望了。逸缘根本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素晴很喜欢看她那傻傻的样子,对她也慢慢关怀起来。逸缘对对自己好的人也会给予同等的关心,因此,对素晴不再是以前冷冰冰的样子,比较热情,也会对她笑,会和她聊天,玩闹。在别人眼里,她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辰飞佩服起素晴来,没想到,那样淡漠的女孩也可以和她打成一片。

有一天,素晴心血来潮,看着自己的幸福,也想让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得到幸福,至少要感受一下爱情的滋味。打听之下,瞠目结舌,没想到喜欢逸缘的人竟有那么多,都很优秀呢。“逸缘,陪我出去走走吧,辰飞没空。”

“好啊!去哪儿?”

“公园吧!好久没去了。”

“嗯。”

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素晴有意把话题转到爱情上,慢慢引导逸缘。“逸缘,我很好奇呢?”

“好奇什么?”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

“就是感兴趣的人。”

“你和南辰飞算不算?”

“不算,我们是朋友。”

“那就没有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对别人没兴趣。”

“那你怎么会对我和辰飞感兴趣?”

“你们对我好,我就会对你们好。”理所当然的样子。

素晴彻底无奈了,她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细胞。“你觉得冽啸如何?”

“冽啸?”

“你们班的班长。”

“还好吧!好像挺和气的。”

“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帅?没注意。可能吧!”

“那回去可得看看。”

“哦。”

素晴郁闷的匆匆结束这次失败的引导。

逸缘懒懒的坐在角落了,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翻着眼前的课本。“逸缘。”

“有事?”抬眼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又塌下眼皮,很无聊呢。

“嗯,明天有春游,我们班和129班一起组织的。告你一声,明天早上9点在校门口集合,晚上准备好东西。”

“知道了。”

冽啸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到情绪波动,这种事情不应该很令人高兴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你没兴趣?”

“还好吧!人太多,麻烦。”

“我会注意的。”

“哦。”想了想,仔细地盯着冽啸看,殊不知这样无礼的注视硬是把这个男生看得满脸通红而不自知。

“有什么……不对吗?”都结巴了。

“没有,素晴说你很帅,我不知道。她让我看看。”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眼里有一份好奇。

“那你觉得怎样?”满含期待,又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也许……

“应该算是挺好看的吧,我不知道帅的定义应该在哪儿。”

“呃,这样啊!”

冽啸很无语,这样的说法,还真,还真让人无语,也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逸缘,成逸缘,面前的女孩儿,还真是与众不同。也难怪自己会……唉!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开山辟地也许是唯一的法子了。苦笑,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虽然逸缘这个很没心没肺的样子,冽啸只能尽自己所能不让她觉得烦,不让春游的人太多搅了逸缘的兴致。

冽啸每每看到逸缘的微笑都能兴奋很长时间,他知道逸缘并非不爱笑,只是没有太多能勾起她兴致的东西。无意中,冽啸发现逸缘很喜欢看诗词,他没想到那样安静的女孩会露出如此忧郁悲伤的表情。在他的认知里,逸缘对一切都不在意,平静是她的色彩,淡漠是她的性格。那样悲伤的表情让他震撼,他以为是逸缘遇到什么事了。观察许久才知道,她是在吟诵曹雪芹的《葬花词》,太投入,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表情,让人啼笑皆非。至此才发现她喜欢诗词,甚至到如痴似狂的地步。

素晴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没心没肺,成逸缘就是典型。冷情到极致,淡漠如烟。看看身旁的“家属”,嘿,一个德行,只是,身边这只,还有点人气。嘿嘿,物以类聚吧!

逸缘一身白色运动装,干净利落,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不施粉黛,小小的脸上微微泛红,倒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平素里觉得逸缘很白,在太阳下,却觉得那样的白不是很健康,有点病态的虚弱。脖子上挂着一枚粉粉的坠子,花瓣形状,很大气,却又不失精致。微微挽起的衣袖下,晶莹剔透的镯子若隐若现。眼睛平淡无波,扶着肩上的背包带子,就那样安静的站在树下,不言不语,好似雕塑一般。冽啸组织着同学们,眼神却胶在不远处的树下。无奈的叹息微微溢出好看的薄唇。她果然讨厌人多的地方。出来散散心,这丫头,真是……

她不知道到底在这里看了多久,站了多久。待发觉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腿有些麻。抬起脚,发现根本迈不开脚步,甚至微微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背后的手及时拉住她,估计会摔倒的吧!错愕的回头,由于惊讶,红唇微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别提有多可爱。看着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身后的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只是,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只有怜惜,怎么能唐突了她呢?只是手中的温度让他不忍放开。曾几时,多么希望,可以离她近点儿,再近点儿,能让她看到他的好。现在,强烈的想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

“谢谢。”淡淡的开口。随手拨开握在胳膊上的手,好似不经意。

“不谢。”看着没有温度的手,心里涌起淡淡的惆怅。离她好近,却距她好远好远。

就是现在,冽啸还能记得曾经的悸动。

人呀,这一生真是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波折,太多的误会,太多的分离。冽啸,也没想到结局是这样。逸缘走了,带着终了的梦想走了,唯一给他留下的除了思念,只有震撼。他其实,是不谅解逸缘的,也不原谅自己。他不知道他们会无疾而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结束,更不知道为什么世上还有捂不暖的心。

冽啸眼里染上灰暗,也只有一直关注着他的素晴知道,只有她一人知道。

生命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她从来没有走进任何人的生活,也不允许别人的靠近。她理智的可怕,也冷得可怕。我是不是错了,将自己的生活强硬的加进她的生活?也许,我还是不够爱她。她那样决绝的离开,除了心痛,我不知道乱糟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走了,这是事实,这是事实吗?我不敢确定,就在昨天,昨天,她还和自己嬉笑,那样的真实无伪。

逸缘,她那样的决绝,我竟讨厌她那样的性子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冷,那样独立,那样无欲无求,那样的冷清,那样的忧伤,那样的天真,那样淡然,那样……也就是这样的她值得我爱。爱,多么沉重啊!她哪怕有一点,就一点心里有我,我也就知足了。可惜,没有,从来没有。我怕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可怕。我怕自己会恨她,恨她?我怕,我怕这样的自己。

逸缘,带着梦想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我。你会记得这个曾卑微爱着你的我吗?也许会的吧!

————《冽啸的日记》

回忆是痛苦,无论对谁来说,也许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这样选择,但,回忆带来的殇并不能因这样的理由而稍减。此时的辰飞很朦胧,仿佛处在晨雾之中。回忆才刚刚开始而已,曾经的岁月,在不知不觉中竟留下了这么多的无奈和感伤。冽啸,那样的男孩,可以称得上才貌双全的男孩,那样全心付出的男孩,让自己嫉妒又佩服的男孩,终究也还是没留住她离开的脚步。试问,当时的自己也难以留住吧!如今的冽啸,呵呵,也是行业里的强者,能为她托起一片天地了,想必时至今日,他还爱着,深深爱着那个傻姑娘吧!“念缘”,很玩味的名字,不是吗?不知素晴该作何感想。素晴,多么深刻的名字,多么难忘的人呀!那样的女人,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爱的成分吧!陪在冽啸身旁这么些年,应该不会好过吧!念缘,孽缘吧!时至今日,好像已经忘却了曾经那份伤痛,那浅薄的自尊。多么奇妙,冽啸的爱,是否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无从得知,想必素晴是后悔的吧!没有她的提点,冽啸的爱恋只会藏在黑暗里,逸缘不会知道分毫,也不会去努力,更不会为冽啸留下一段残忍又甜蜜的记忆。逸缘,多么奇妙的女子,独特的魅力俘虏了那么多人而不自知。呵呵,很无奈呢。如今,如今的南辰飞,不得不承认,她同样俘虏了叱咤风云驰骋商场的南辰飞。也许是再见面,也许更早,早在不知不觉中已深入骨髓,不自知罢了。

小凡知道后面的故事还很多,可是,他却没有继续听下去的,不是不好奇,只是,辰飞,那个淡漠的男子,脸上不再淡然,深深的悲伤让他都觉得动容。他不知道何为爱情,只是,如此商人的情,不要也罢!辰飞已经不冷静了,在面对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影响辰飞至深。可能,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辰飞,否则,辰飞不会有愧疚和悲哀!是的,是悲哀,深深的悲哀,不知道是为谁,也许,只是因为他自己。他,林凡,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