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犯的女儿

新华是一个让人叹息的女孩，新华的爸爸是大连一家企业的工人，妈妈在市政府的工作，大连市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一年之中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四季的变化缓慢，没有明显的界线。冬天浩渺的大海，把来至北方的寒冷的空气，吸进她宽广的怀抱，寒流经过海水的过滤，变得温柔儿潮湿。温度也不那么刺骨的寒冷。夏季，燥热的热浪，吸收了海面的潮气，从海面吹来一阵阵凉爽的海风，使得整个空气都变的温润而清凉，城市的中央随处可见的是，有着各国风格的建筑，马路上，广场周围，到处是带有异域情调的教堂。街道两旁，笔直的法国梧桐肥厚的枝叶间，透出背后七彩的霓虹，走在其间，恍如置身欧洲的城市。

新华的父母已经有一个孩子，最大的男孩子已经十四岁。新华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新华的爸爸在运动中，被查出来曾经当过伪满的警察，从此后一家人开始了难以想象的噩梦。生活里包含了多少让人不敢细想的真正的悲剧。一家人被遣送到了地处北方的偏僻的农场，这里在春天，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天空是特别的蓝，蓝天白云下，大片的广袤的土地上，翻滚着碧绿的麦田，绿色的田野被切割成无数的方块，低矮的树林排列成行，远方一座座灰暗苍郁的小山，山顶上有形状怪异，参差不齐的缺口。远远望去，烟雾朦胧，宛如梦幻一般。田埂间有无数的自生自灭的无名的花草。这里虽然没有江南的温馨和精致。可是与大西北相比，这里一点也不荒瘠。可是新华的爸爸妈妈，被遣送来的时候是寒冷的冬天，一家人经过长途跋涉和颠簸流离之后，来到这个茫茫的塞外荒原，浩浩的北国寒风，嘲笑着孩子身上单薄的衣裳，爸爸的身上背着大包的行李，哥哥背着对他来说很大的背包，寒风吹来，哥哥把衣服裹得更紧，妈妈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腆着硕大的肚子，在这个魔神也会被冻的蜷缩起来的地方，战战兢兢如旅深渊。农场没有现成的房子，只给他们一家安排在一间经过改造的仓库里，屋里没有窗子，白天也得打着那一小盏灯，暗黄的灯光，照着屋里的阴暗和潮湿。新华的妈妈不堪精神和**的双重折磨，怀孕七个月就在这个寒冷的小屋里，生下了女儿新华，不足月的新华，出生时只有二斤七两重，瘦的皮包着骨头，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酸，像一个可怜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妈妈的身边。家里没有蔬菜，也没有粮食，新华的爸爸，每天只能给妻子和孩子们，熬很稀很稀的玉米糊糊吃。

新来咋到的新华哥哥少华，走过程欣的家里，看到房檐下，挂着整整齐齐的两排玉米棒，整天被瘪瘪的肚皮，折磨的少华，暗暗记在心里，晚上十点多，偷偷地跑到程欣家，想偷偷拿点玉米，慌慌张张的小孩子，把玉米棒子掉到地上，惊醒了屋里已经熟睡的程欣的家人，看到屋里亮起的灯光，少华慌张地往外跑，程欣的哥哥，程锋几步赶上他，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到屋里，奶奶一看慈祥地说；“哎，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吗？”奶奶示意程锋放开他，温和地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少华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慈祥的奶奶叹了一口气。扭着小脚，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玉米饼，又盛了一碗晚饭剩下的白菜顿豆腐，递给少华说；“你是不是饿了，你先吃吧，吃饱了告诉奶奶好吗？”少华不安地看看奶奶，又垂涎地望向饭菜。奶奶温和地说；“快吃吧。”少华拿起玉米饼，就着白菜豆腐，风卷残云一般，把一大碗白菜豆腐吃的干干净净，奶奶抚摸着少华的头说；“你是新搬来那家的孩子？”少华点点头，奶奶又问道；“你家里没有吃的了？”少华还是点头，从进来开始，少华始终没有讲话，奶奶宽容地说；“你今天先回家，明天放学后过来，奶奶帮你家想办法好不好？”少华还是点头，感激地离开程欣的家。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少华如约来到程欣的家里，奶奶已经把玉米棒子,搓成了一小袋玉米粒，还准备了几颗白菜，几块豆腐，让少华拿着,和他一起来到少华的家里，屋里寒冷的无法住足，风从墙缝里牛喘般透进来，炕上的妈妈,脸色蜡黄，看到奶奶,勉强从土炕上坐起来说，“谢谢您，我听孩子讲了昨天的事情。”奶奶按住新华的妈妈安慰说；“我今天拿点东西来，你先对付几天，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今天晚上我跟我的儿子说说，让他派人给你家修修房子，再拉点柴火来，你放心日子，慢慢习惯了就好了。”新华的妈妈不知道该如何感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至从丈夫出事以来，家里的天就塌了下来，他们不知所措地面对这灾难，对于命运的安排只能听之任之，他们面对的是亲戚朋友猜疑和冷漠的目光，好像他们是瘟疫一样的躲避他们，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给予他们的帮助无疑是雪中的炭火，不仅仅是温暖了他们，还给予了她生活的希望。第二天新华家来了两个人，把四面透风的，所谓的房子用石灰修缮了一下，还拉来了一车木柴，木柴车上，装着一个铁炉子，晚上家里生上炉火，房子不再透风，红红的炉火，烤的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新华的妈妈虽然感激程老太太，新华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一天天的长大，**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到处爬了，一天妈妈做好一家人的晚饭，一大盆滚热的玉米糊糊，放在土炕上，妈妈茫茫碌碌的，哥哥也没在意小新华爬到盆边，右手臂整个插到滚开的玉米糊糊里，孩子一生撕心裂肺的叫声。影响新华一生的惨剧发生了，妈妈闻声赶来时，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用一盆凉水洗净了孩子的胳臂，新华的哥哥跑到卫生所哭着喊来了李大夫，李大夫简单的医疗条件，只能给哭的声嘶力竭的孩子上点烫伤药，简单的包扎一下，妈妈日日夜夜抱着嗓子哭哑了的新华，内心充满对女儿的歉疚。等到伤好后，拆下包在孩子胳膊上的纱布，孩子的小胳膊让人不忍目睹不忍目睹，手已经残疾变形，疤痕布满了手掌到臂肘，从此新华的胳膊彻底的残废了，从小到大新华没有朋友，同龄的孩子们把他看成一个怪物，只有程欣是她唯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