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方云动

马车狂奔了一整天，还是没能在黄昏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无奈，莫沫只能大手一挥：“就地休息。”当然啦，所谓的“就地”并不是指官道上，而是官道旁边的树林里。

火已经生起来了。

莫沫颇为无聊的随手挑弄着火堆里已经燃烧的干木柴，满眼无奈的盯着旁边的干粮，抱怨不断：“你们几个，就不能去打点野味吗？”

“我是医者。”晨曦挑眉，抬眼，神情自若。

“我是，纨绔子弟。”杰夕有些怯怯的回了句，然后转过头讨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脸的晨曦。

“我是伤者。”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位，莫沫不要看都知道是谁，别说是伤着，就是没伤，她也不敢用人家堂堂丞相。

眼看着莫沫可怜兮兮的眼神瞟到自己，殷诗倒是淡定的很，“我要照顾伤者。”

“你们四个！亏得还是男子汉呢！好意思让我一个女流之辈去？”莫沫瞬间发飙，不过却没人理会。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杰夕看她可怜，接了一句：“是你要吃野味的。”言下之意，我们都没说要吃……

“……”

“南瑾，你不觉得你应该说些什么吗？”不再理会莫沫，晨曦一脸不善的盯着南瑾，火药味十足。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要交待的。”

“殷诗，他可是你的仇……唔……”晨曦无奈，矛头直指殷诗，却不想话说一半便被杰夕一把捂住了嘴巴。

杰夕看得真切，刚刚那一刻，殷诗的表情很痛苦，很纠结，很像他当年……

一旁喋喋不休的莫沫也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偷眼看着一旁靠在树干上的南瑾，眼里满是挣扎。

漆黑的夜里，唯有这一处，火光摇曳，橙色的火焰跳动着，像是一个轻快的精灵，努力的将温暖泼潵四周，却怎么也没办法驱走旁边这五人心里的愁绪。

于此同时，深宫内闱。

御书房。

欧阳博一脸气愤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穆杉，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在他看来都是那般的索然无味。

“穆杉，你居然抗旨！”

“臣，有吗？”听到欧阳博的话，埋头吃饭的穆杉一滞，抬手推了一盅燕窝过去，而后一脸茫然的摇头。

装！欧阳博气的手都发抖，却偏偏无可奈何，总不能让他说刚刚在塌上……他丢不起这个人！

“右相的事，怎么会失手？”知道再怎么说也无果，欧阳博一边明智的转移话题，一边将刚刚穆杉推过来的燕窝当作了某人，极尽蹂躏。

“雄关城殷家后人相救。”简洁干练的回答完毕，穆杉因刚刚吃到的一块炸的金黄的鸡肉而咧嘴一笑，抬手又夹了一块，放在了对面那人的碟子里。

“殷家？呵，殷家后人出息了，居然救仇人。”这要让殷实初知道，非得气活过来。欧阳博这么想着，话锋一转：“玖熏呢？有什么动静？”

“虎贲军已驻扎城外十里，至于熏王爷本人，倒是时常往望江楼去。”

望江楼？欧阳博心下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一间小小的青楼，翻不起什么大浪，“殷家那小子若此生不入邺城也就罢了，偏的自己来送死，既然如此，殷家也该绝了。至于玖熏，不去管他。朕到要看看，朕这个一向对权利不上心的六弟，这一次，是什么让他如此积极。”

说罢，欧阳博抬手执起银筷，闷声说道：“用膳。”

再同一时刻，望江楼。

“啊恰！”一个喷嚏打出，熏摸了摸鼻头，想想自己似乎没有染上风寒，满意一笑，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台上。

今日可以说是望江楼每月最热闹的日子。因为这里的头牌——吟夙（殷素素），会上台献艺。

其实殷素素是不怎么愿意的，可你无论再怎么“头牌”，终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既已入红尘，想要洁身自好无亚于天方夜谭。再者，望江楼也不会养一个“吃白食”的。于是，在同**惜娘商议之后，殷素素决定，每月十五，登台献艺。既为望江楼赚了银两，又吊足客人的胃口，可谓一举两得。

今日，刚好十五，五月十五。

台上的妙人儿正随着琴瑟起舞，一颦一笑，一抬手，一转身都散发着无尽的魅惑。青衣罗裙之上缀着几件小巧玲珑的玉饰，随着女子的舞动相互碰撞，叮咚之声不绝，平添了几分淡雅与轻灵，让人心旷神怡。这台上的女子，正是殷素素。

此时，望江楼**惜娘，正倚靠在从望江楼门口向两侧延伸过来的木制连廊的某一根木柱上，抬眼瞄了下台上的殷素素，而后低头一脸迷离的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银票，笑的像一朵初生的嫩菊。

“惜娘。”

“艾！这位客……”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惜娘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去，待的看清来人，立马收音，笑意同时收敛，满面寒霜。

“额，惜娘，你怎么一见我就这种表情？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

“有话快说，老娘忙着呢。”

“我说，虽然你是望江楼**，但也不用整天老娘、老娘的吧，好歹也是个男人。”眼见着惜娘双手掐腰，凶神恶煞，来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却又忍不住调侃。

“要你管啊！影！有事快说！”某人磨牙中。

“爷问右相的消息。”看出惜娘正在爆发零界，影马上收起笑脸，低声严肃的说着。

“两日之内，必入邺城。”

“知道了，爷说，让虎贲军做好准备，随时行动。”

“明白。呦！这不是李家公子嘛！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我们望江楼啊，是为了吟夙吧？您啊……”手帕一抖，惜娘抬脚挡住了刚要进门的公子哥，眼睛微眯，满目谄媚。说话中，眼角余光扫过刚刚自己倚着的雕花木柱，早已空无一人。

将刚来的公子哥引入大厅，惜娘看着这满室的莺歌燕舞、觥酬交错，心下一动。也许用不了多久，这场盛世繁华便要彻底拉下帷幕，“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