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
在原本我们要订婚的这一天，林召南发了一条朋友圈含蓄地向她的白月光表白。
他说:
岁岁枯荣，
不恋春风。
尘烟纵见，
一往还深。
尘烟，陈烟，我成为了他表白的背景板。
而这一天，我也被诊断为抑郁症。
1
男朋友说等会有个紧急会议，让人帮忙熨好西装，恰巧我被委托到杂物部帮忙。
等我急匆匆赶到他办公室外时，熟悉的男性嗓音从半掩的门传来，只是相比以往，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柔和，那是他对我说话才会用的语气。
“你要回国了吗？到时候我们见见吧！说起来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难掩的笑意，我也替他开心，听他的意思，许是多年未见的故友吧。
正当我要进去放好衣服时，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愣在了原地。
“什么订婚？没这回事啊，喝我的喜酒？哈哈，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的思绪凌乱了好一会，按照我和他之前说好的，我们会在近期订婚，可他矢口否认。
但是公司人来人往，我强装镇定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声音连带着少了几分不近人情。
见我进来，他眼神充满出现一丝闪躲，但转瞬即逝，声音又放柔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嗯，一个员工有急事请了假，让我帮帮忙。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我不着痕迹地询问。
“一个老同学要回国了，说起来，你们之前还是好闺蜜呢。”
一个猜测在我心里浮现，我先是一喜，随后明了了林召南刚才为何要否认我们要订婚的事。
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他手机传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召南，我怎么听到了烟烟的声音？”
“是她，我们现在在一个公司呢。”
虞步月，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林召南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女神。
她要回来了。
随意地寒暄了一会。
我想起林召南说他等会有个紧急会议，自然地询问。
“召南，你不是说等会有个紧急会议吗？”
他这才想起来，急忙去穿好衣服，同时不忘与手机那边的人解释。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有个会议要开。阿烟，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没有解释，只是低低地说。
“我也忘了，你赶紧去吧。”
他穿衣服的同时，我帮着给他系好领带，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呼出的热气落在我的鼻尖，痒痒的。
“没关系哦，对了，我想跟烟烟叙叙旧，你能把手机给她吗？”
虞步月的声音带着轻笑。
听到她的要求，我以为林召南会爽快地答应，但在那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还是迟疑了一小会，才把手机递给了我，看我眼神中有些防备。
“烟烟，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听召南叫你阿烟，你们该不会...”
虞步月打趣着说。
“嗯，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召南没有和她表明，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或许挑明了会更好。
“啊，真好啊，我记得林召南以前追我追的很紧呢，不过当时我不喜欢他，现在你们在一起，看来他是放下了呢。”
淡淡地笑意充斥在她的字里行间，当时我以为她是真心祝福我的。
但我还是低估了，低估了林召南对她的执着。
当时我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忘记工作上重要的事。
哪怕是我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他总能协调好。
只有这一次，而且，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这时，虞步月突然咦了一声。
“不对啊烟烟，我跟他聊天时，他怎么说他没有女朋友啊。”
我浑身一僵，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
“哦，我知道啦，应该是我告诉他我还单着，他不想打击我吧，你男朋友还真是会替人着想啊。”
听完我浑身冰凉，随便嗯了几声，说自己有工作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屏幕上就是他们的聊天记录，看完，我明白了他迟疑的原因。
2.
午间休息，我辗转着始终无法入睡。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的电影，他就坐在我旁边，我如往常般与他交流，却感觉和他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原来这都是有预兆的。
电影的质量还不错，但他除了开始和我有些交流，后面就有些不冷不淡了，每当看到一个有趣的情节时，我下意识地望向他，想得到他的回应。
他的脸上也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是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手机屏幕。
这样好几回后，我忍不住问他。
“你在和谁聊天啊？”
他看了看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握住我的手，面带歉意。
“一个老朋友，刚和她聊到兴头了。”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我安心了许多，没有多想。
原来看到开心有趣的事，我想到的是与你分享，因为我想你也因此而开心，那你与她分享，是因为什么？
新鲜感吗，还是仍然怀着对她的爱意？
我不知道。
昨天中午，看到林召南在用手机买电影票，我还有些疑惑地问他。
“召南，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空啊？”
他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回应，但语气有点怪怪的。
“这个啊，我问过你同事了，我们一起去吧。”
“嗯。”
我笑着回应他，有些开心。
现在才想起他当时屏幕上只选了一个座。
他没打算和我一起去，是我破坏了他的计划。
五年多的感情，还是抵不过最初的爱意吗？那么这五年，算什么？
我想了很久很久，眼睛涩得厉害，心里也难受得很。
我还是决定和林召南说清楚。
下班后，我和他同行到了停车场，按以前的惯例，我会去给他妹妹补习下功课，就在他家住下，这么多年，我与他的家人也很熟了，也有自己的房间。
在他上车之前，我叫住了他。
“召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他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我。
“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步月？”
我看着他，想得到答案。
他叹了口气，温声道。
“你看到聊天记录了吧，我知道你会误会的。”
“误会？你说你没有女朋友，你说你还喜欢她，这是误会？”
我忍住内心的委屈，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我想起了那段聊天记录。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没有吗？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他隔了几分钟才回过去，想必在思考着，但结果，我们五年多的感情在几分钟内被他否认了。
他回了一个字。
“嗯。”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娶我吗？”
“会。”
这次没有犹豫。
“谢谢你”
林召南认真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愧疚。
“对不起，阿烟，我承认我对步月还是有些好感，你知道的，我以前追求过她，对她有好感是正常的。”
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想甩开，但他抓得很紧。
“但你知道的，她并不喜欢我，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怎么说你要娶她？那你怎么说你还喜欢她？”
我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委屈，泫然欲泣。
他凑到了我的耳边，炽热的呼吸让我耳朵有些发烫。
“对不起，我昨晚有些昏头了，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她终究只是过去式，你现在才是对我最重要的。而且你想想，我的父母，我妹妹都把你看做一家人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原谅我好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偷偷地吻住了我，滚烫而热烈。
在车上冷静了一会，我向他提出了我的要求。
第一，跟她聊什么都不能瞒着我，手机我随时要看。
第二，她回来后你不能跟她独处，更不能有亲密动作。
第三，你要收回昨天的话，告诉她你已经有爱人了。
听到前两条他满口应承着，直到第三条，他说有点丢面子，问我能不能商量，我说不能。
然后他就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我也保持沉默，只是心里的委屈在迅速发酵，这样的要求你都答应不了？还说什么爱？
到了地方，下了车，我看着他。
他背过身去，丢下一句话。
“行，我答应你。”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有些冷漠与厌烦。
我做错了什么？
手心握成拳头，我叫住他，平淡地对他说。
“林召南，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答应。”
他停下脚步，回头冲我笑，如新雪初霁，声音也变成了温和的。
“怎么了？刚才在想怎么和虞步月说这事呢。”
冷漠与厌恶荡然无存，不知是被风吹散了，还是回到了它本来存在的地方，他的眼底，我开始看不穿了。
3.
愣了一会，我还是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他的父母是很好的人。
给林瑶辅导好功课后，我坐到一旁思考着今天的事，林瑶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我。
“烟姐，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而且不怎么开心。”
“没事。”
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是我哥欺负你了？哼，我现在就去收拾他。”林瑶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林召南麻烦。
我连忙拉住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你认识虞步月吗？”
“虞步月？那不是我哥高中时追的人吗？当时还跑来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女孩子开心？恶心死我了。”
林瑶回想了一会，找到了关于虞步月的记忆。
“哦。”
我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召南，你到底多喜欢她啊？
“怎么了烟姐，他不会还喜欢那个虞什么月的吧？”
随即她又否认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会，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对你应该还不错吧，而且要是我爸知道他辜负你的话，估计得把他腿打折。”
我想起他父亲最讨厌对感情不专一的人，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也心安了一些。
吃完晚饭，林召南便入了书房，没有出来过。
我推开门，他正在电脑面前浏览着什么。
细看，是美国某地的风景特色，他脸上正挂着笑容。
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他回头看了看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阿烟，你来了，我已经和步月说清楚了。”
说到步月二字时，他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仿佛雪后春生，但他自己明显没有意识到，似乎是本能的习惯。
尽管心里很难受，但我还是笑了笑，没有苛求什么。
看着他递来的手机，我没有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只是接过在手中。
“内华达州？你想去美国旅行吗？”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电脑页面上显示着一些内华达州的风景，
“是啊，感觉挺值得去的。”
林召南语气中带着些期待，眼神中放出温润的光。
“过段时间好像圣诞节了吧，那时候我们去旅行吧！”
我的心思也雀跃起来。
只是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啊...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脸色不自然地变化了一下，只是当时的我忙着想象，并没有发现。
“要叫上伯母他们一起吗？还有小瑶。”
说着我又想起了我妈，不由有些担心。
“但是我妈，还需要有人照顾。”
听我说完，林召南握住我的手，安慰道。
“咱妈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别想那么多了，何况我们去玩，叫上我爸妈做什么。”
“嗯，说起来我们有段时间没合照了吧！”
感觉我们又回到了从前，我舒心了许多，他手掌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想拍照记录一下。
他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在我的微笑下，他也配合般地露出礼貌性地笑容，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容瞬间灿烂起来。。
咔嚓，画面定格，这一刻的美好，将被永远记录。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我一个人可笑的美好。
4.
他切了页面，转到了工作的方案上。
我也打算离开，走时自然地提了一句。
“召南，我拿照片发朋友圈了哦。”
我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他转过身来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他想了想，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回到我的房间，林瑶拿着枕头也跟了进来。
在他家，这边有个习俗，没结婚之前情侣不能睡一起。
看着林瑶，我有些想笑。
陪你哥睡，还要陪你睡，不过，感觉不坏。
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么孤单。
“烟姐，我要跟你睡。”
十七岁的林瑶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嗯，不过今天不能聊到太晚哦，我明天还有工作。”
我有些无奈地叮嘱她，这丫头的话不加制止便如长江之水一般滔滔不绝。
少女的心思，从来就如雨后杨柳依依，娇嫩而敏感，但又那么美好，就该配上十里春风。
有些心事，只讲给最信任最能理解自己的人。
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倾听者，林瑶。
床上聊了一会，林瑶突然咦了一声。
“哎，我哥今天怎么没叫你喝牛奶？”
我心里咚了一下，没有表现出来，接过话头。
“应该忙过头了吧，刚看到他在书房里工作呢。”
心里却有种情绪在翻涌。
知道我睡眠不好，林召南每晚都会为我热一杯牛奶，即使不在我身边，也会打电话叮嘱我，仿佛成了他的习惯。
今天没有。
林瑶气呼呼地说，一边爬下床。
“真是的，工作就不能先放放嘛，我来给你热牛奶！”
我叫住她，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但被她拒绝了。
“嘿嘿，这是烟姐陪我睡的谢礼。”
一股暖意从我心底流过。
过了一会，她端着两杯热牛奶进来了。
我正翻看着朋友圈，突然，一条两个小时前发送的朋友圈让我浑身一滞。
“美丽的内华达，很喜欢和你相处的这几年，但我要回亲爱的祖国啦！”
下面配了几张风景照，照片上的人，虞步月。
下面有林召南的点赞。
打开相册，看着刚拍的与林召南的合照，我突然没有一点分享的欲望。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为我们而笑，还是为他将要到内华达的旅程而笑。
喝了口牛奶，暖了胃，却暖不了依旧冰凉的心。
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林瑶一手环抱着我的腰，像抱洋娃娃一样，一条腿勾在我身上，把头贴在我身边，睡前呢喃着。
“想永远和烟姐一起睡。”
此时带着少女清新的呼吸声匀称起来。
远远的，我看见一片浮萍漂浮着，我使劲想把它压下去，可它总是会在浮出来，像是我的无可避免。
我轻轻地翻了个身，缩了缩身子，让额头贴着她的肩。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林召南母亲看了看我和林召南，脸上带着笑意地问道。
“烟烟啊，订婚的日子选好了吗？”
“选好了，伯母，就在十多天后。”
我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这事可马虎不得，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伯母说说。”
伯母笑容依旧。
“阿烟，我这个月有个项目挺急的，可能，拿不出时间。”
这时，林召南撇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
说到后面，我声音微弱了几分，头微微垂着。
“嗯，是挺突然地，昨天忘了和你说了，昨天开会确实给了我一个挺急的项目。”
林召南面不改色地解释。
“嗯，我知道了。”
我声音低低地回应。
“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应该能闲一阵子，到时候再订婚，也能办得更周全些。”
林召南看着我笑道，如沐春风。
“忙？你能有多忙，有你妈帮着操持，你来个人就行，就按烟烟说的时间办。”
这时林召南父亲发话了，他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
“这...嗯，我知道了。”
林召南脸色变换，终究没有反驳什么。
5.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如破灭的泡沫一般。
但我相信，这五年多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绝不是虚幻的。
那么多曲折和风雨我们都一起走了过来，没理由在这里走散。他现在对虞步月十分上心是毋庸置疑的，我很清楚。
我不知道这是当年心动的延续，还是一时的新鲜感，或许是他被冲动蒙蔽了本心吧。
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他，我知道我很爱他，他现在就是一个走入迷途的犯错者，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亲手葬送这一段感情。
听说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女神或男神怀着莫名的爱恋之情，经久不散。但只要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便会发现她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俗人，仰慕爱念之情自然烟消云散。
那时他就会明白，谁才是对的人。
我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待他就行，甚至，制造一些惊喜，我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
至于结果怎么样，我没有想过。
几天过去，日子较以往倒没有明显变化，我们还是别人眼里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的情侣，而他们的聊天记录也定格在了那一天。
至于他还有没有去查找与虞步月相关的信息，我管不到，也不会去管。
倒是虞步月这些天，与我交流很多，很多以前的美好都被谈起，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话不说的曾经。
我也发现自己好像被爱冲昏了头脑，虞步月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林召南，否则他们早该在一起了，而虞步月喜欢的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我俩很默契地避免着谈论与他相关的话题。
6.
中午，我约好了林召南一起吃饭。
他最近倒是经常呆在办公室，看来是真的很忙。
借这个时机，我也正好送出我的礼物。
今天，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
已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我想起了以前我与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们租的房子小小的，但却更显得温暖，只要有母亲陪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母亲亲手给我织的一条围巾，没有很多漂亮的花纹，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材质，但每每我带上，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意，因为我知道，这围巾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母亲对我的爱。
等菜的时候，我拿出了自己织的围巾，每天下班后，我在自己租的小房间里，没事的时候便会织一点，有时一边追剧一边织，有时一边和闺蜜闲聊一边织的，一条不大的围巾，倒也做了挺久时间。
“召南，给你织了一条毛巾，看看合不合适。”
我笑着对他说。
“不用这么辛苦，直接买一条就行。”
林召南笑着接过。
“不一样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代替我守护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这样啊，那你给我带上试试吧。”
他有些好奇地说，略微低着头，让我刚好能够到。
给他系围巾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他今天系的领带我以前没有见过，做工格外的精细，外形也更加美观。
系好后他明显皱了皱眉。
我心里嘀咕了一下，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围巾不舒服嘛？”
“嗯，不舒服。”
他若有其事地说，又看着我，语气认真。
“太暖和了，就好像你在亲我脖子一样，我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我觉得被他耍了，脸有些发烫，不自觉地撩了撩头发。
“那你还我。”
他一般不开这样的玩笑的，看来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我作势想去夺回围巾，挽回一点颜面，他急忙伸手，护住了胸前的领带。
我看着手里轻松夺回的围巾，愣了好一会，没搞懂他护着领带干嘛。
他似乎也回过神了，想了想，解释道。
“领带弄乱了不怎么好整理。”
我定了定神，假装淡定地回应。
“嗯，你今天系的领带我怎么没见过，挺好看的。”
听到这，他明显欣喜了一下。
“你也觉得好看啊！我一个朋友送的，听说她费好大劲才买到这么珍贵的领带呢。”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听着他的语气，我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
而他听了我的话，看我的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接着轻咳了一声。
“也不是很好的朋友，嗯，她多买了一条，刚好就送给了我。”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女人的第六感发动，在他没有直视我眼睛的那一瞬，我已然有了猜测。
于是漫不经心地说。
“步月送的？”
我看见他的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转头看向了服务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说这个了，服务员，菜还需要多久啊？”
“是吗？”
我平静地追问，声音不大，但他肯定能听见。
林召南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恼怒，过了一会，紧绷的唇线终于松了松，低低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又颇为无奈地看向我，不耐烦地解释。
“朋友之间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嗯，我知道，你不用瞒着我的。”
我给了他一个笑容，他明显呆了一下，接着也缓和了语气，温声道。
“不好意思，我怕你误会就没和你说。”
很快，菜肴都上来了，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可我吃的很不是滋味。脑海里全是他抬手护住领带，任由围巾被我扯走的画面。
礼物的珍贵与否，在他看来，是由什么决定的呢？价值高低？还是送礼物的人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呢？
我好像，都比不过她。
尽管我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这顿饭的气氛依旧很微妙，我们好像都各怀心事，明明就面对面地坐着，可好像隔着一个偌大的花海，而他还在往更远处行去，我努力地追，却被阻隔在花海的这头。
你的爱意太汹涌，我快要溺亡。
7.
按捺着内心的不适，我勉强吃了些饭菜。
林召南也不吭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胃口倒是很不错，吃的有滋有味。
临了，林召南递了杯水给我，脸上露出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笑容。
“阿烟，别生气了。”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喝了口水，转身想要离开。
他一步跟上，牵住我的手。
我想抽出手来，却听见他平淡的声音。
“别闹了，我们都要订婚了，你发哪门子脾气？”
语气颇有些责怪。
委屈在我心中疯狂蔓延，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看到你在我面前偏爱其他女人，我不该有情绪？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面对我的质问，他有些哑口无言，但又有些恼怒，解下了自己的领带。
“给你行了吧！你要不喜欢就扔了。”
看着被塞到手上的领带，我感觉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抬眸看他，他回避了了我的目光，只留了一丝隐晦的注视在他亲手递给我的领带上。
我笑了笑。
“那就扔了吧。”
我看到他的眼皮明显跳动了几下，脸色不怎么好看。
“算了，扔了怪可惜的，给小灰当玩具吧。”
听到这话，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行行行，你不生气就行，围巾可以给我了吧。”
“给你你会珍惜吗？”
我还是生着气。
“那你留着吧。”
林召南突然有些烦躁，语气带着些冷漠。
说完，松开了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看着遗留下来的领带和围巾，独自愣神。
他以前不这样的，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脾气，是我太任性了吗？
8.
我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疲惫了，原来单方面的挽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苟延残喘。
可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我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
我们，应该都需要各自冷静一下。
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灰灰听着我开门的动静就早早地在沙发上等着了。
看着我进来，橘黄色的眼睛跟随着我，发出示好的呜呜声。
我坐到沙发上，抱起了灰灰，轻轻地撸着它后背的毛发。
“小灰啊，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往事无声地在寂静的夜里蔓延，最先浮现的都是些美好的事情，那些痛苦记忆，我们会本能的不愿想起，将其埋藏在心湖底下腐烂的泥土中。
可它们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分解，再次被想起时，还是那么清晰可现。
而我人生中最灰暗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有一道光照了进来，那么温暖，那么炽热。
我不知道要有多痛苦，要有多无助，要有多难受，要有多委屈，我才会放弃那道光。
“小灰，你说，我要是真的离开了，他会难过吗？”
小灰低低地呜了一声，缩了缩脑袋，似乎也有些难过。
平静地过了几天。
原来我不主动去找他，我们真的可以毫无交集。
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淡到了这个地步？
好像，是从虞步月插入我们的生活之后吧。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订婚了。或许订完婚后，事情会好起来吧，他应该也会注意边界感吧，有了未婚妻后，还青睐其他女人的事情，他的修养应该会约束着他。
而虞步月也不是那种，勾引有未婚妻的男人的人，况且，她也想看到我幸福吧。
“今日大雨，请市民出行多加注意。”大厅里的播报声响起。
下午，雨势果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床上，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昏昏黑黑的天空，无端的烦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办公室里倒是灯火通明，面对这场大雨，众人倒也不担心。
健谈的女同事也只是抱怨几句。
“这么大雨，看来得打车回去了。要是有个男朋友能来接我就好了。陈烟，真羡慕你哦。”
说着，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她们很自然地认为林召南会送我回去，包括以前的我。
往常，林召南的消息应该已经发过来了。可今天没有，我倒也不用依赖他，自己打车回去也行。
只是今天身体其实有些不舒服，坐他的车，还是要更舒服安心些的。
想着，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下班一起回去吗？”
“好。”
过了一会，他简单地回复了我。
下班后，我便在以前约定的地方等他，附近人来人往，都是下班回家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从人来人往等到了人影稀疏，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许是工作太多了，还没结束吧，我拿出手机，我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个好字。
他很少失约，即使有紧急情况，也应该跟我说明了。可他并没有发消息过来。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认识他，与林召南一个部门的同事。
“你怎么还在这里，林召南不是很早就走了吗？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地，我还以为是去和你约会呢。”
“他走了很久了吗？”
我假装平静地问他。
“挺久了吧，快下班的时候就走了，看起来很急。”
“哦，谢谢了。”
道完谢，我走了出去。外面大雨依旧，在我眼里，更加喧嚣了些。
雨水打在地上，在我心中绽放出一朵朵汹涌的水花。
这么大的雨，什么事能让你失约，一声不吭匆忙的走掉呢？
我不愿去想，可结果已经浮现出来了，挥之不去。
下腹还是不适，关于我的大部分，你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可你怎么还能过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呢，明明以前和你朝夕相处的，是我啊。
在原本我们要订婚的这一天，林召南发了一条朋友圈含蓄地向她的白月光表白。
他说:
岁岁枯荣，
不恋春风。
尘烟纵见，
一往还深。
尘烟，陈烟，我成为了他表白的背景板。
而这一天，我也被诊断为抑郁症。
1
男朋友说等会有个紧急会议，让人帮忙熨好西装，恰巧我被委托到杂物部帮忙。
等我急匆匆赶到他办公室外时，熟悉的男性嗓音从半掩的门传来，只是相比以往，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柔和，那是他对我说话才会用的语气。
“你要回国了吗？到时候我们见见吧！说起来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难掩的笑意，我也替他开心，听他的意思，许是多年未见的故友吧。
正当我要进去放好衣服时，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愣在了原地。
“什么订婚？没这回事啊，喝我的喜酒？哈哈，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的思绪凌乱了好一会，按照我和他之前说好的，我们会在近期订婚，可他矢口否认。
但是公司人来人往，我强装镇定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声音连带着少了几分不近人情。
见我进来，他眼神充满出现一丝闪躲，但转瞬即逝，声音又放柔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嗯，一个员工有急事请了假，让我帮帮忙。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我不着痕迹地询问。
“一个老同学要回国了，说起来，你们之前还是好闺蜜呢。”
一个猜测在我心里浮现，我先是一喜，随后明了了林召南刚才为何要否认我们要订婚的事。
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他手机传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召南，我怎么听到了烟烟的声音？”
“是她，我们现在在一个公司呢。”
虞步月，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林召南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女神。
她要回来了。
随意地寒暄了一会。
我想起林召南说他等会有个紧急会议，自然地询问。
“召南，你不是说等会有个紧急会议吗？”
他这才想起来，急忙去穿好衣服，同时不忘与手机那边的人解释。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有个会议要开。阿烟，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没有解释，只是低低地说。
“我也忘了，你赶紧去吧。”
他穿衣服的同时，我帮着给他系好领带，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呼出的热气落在我的鼻尖，痒痒的。
“没关系哦，对了，我想跟烟烟叙叙旧，你能把手机给她吗？”
虞步月的声音带着轻笑。
听到她的要求，我以为林召南会爽快地答应，但在那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还是迟疑了一小会，才把手机递给了我，看我眼神中有些防备。
“烟烟，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听召南叫你阿烟，你们该不会...”
虞步月打趣着说。
“嗯，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召南没有和她表明，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或许挑明了会更好。
“啊，真好啊，我记得林召南以前追我追的很紧呢，不过当时我不喜欢他，现在你们在一起，看来他是放下了呢。”
淡淡地笑意充斥在她的字里行间，当时我以为她是真心祝福我的。
但我还是低估了，低估了林召南对她的执着。
当时我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忘记工作上重要的事。
哪怕是我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他总能协调好。
只有这一次，而且，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这时，虞步月突然咦了一声。
“不对啊烟烟，我跟他聊天时，他怎么说他没有女朋友啊。”
我浑身一僵，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
“哦，我知道啦，应该是我告诉他我还单着，他不想打击我吧，你男朋友还真是会替人着想啊。”
听完我浑身冰凉，随便嗯了几声，说自己有工作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屏幕上就是他们的聊天记录，看完，我明白了他迟疑的原因。
2.
午间休息，我辗转着始终无法入睡。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的电影，他就坐在我旁边，我如往常般与他交流，却感觉和他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原来这都是有预兆的。
电影的质量还不错，但他除了开始和我有些交流，后面就有些不冷不淡了，每当看到一个有趣的情节时，我下意识地望向他，想得到他的回应。
他的脸上也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是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手机屏幕。
这样好几回后，我忍不住问他。
“你在和谁聊天啊？”
他看了看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握住我的手，面带歉意。
“一个老朋友，刚和她聊到兴头了。”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我安心了许多，没有多想。
原来看到开心有趣的事，我想到的是与你分享，因为我想你也因此而开心，那你与她分享，是因为什么？
新鲜感吗，还是仍然怀着对她的爱意？
我不知道。
昨天中午，看到林召南在用手机买电影票，我还有些疑惑地问他。
“召南，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空啊？”
他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回应，但语气有点怪怪的。
“这个啊，我问过你同事了，我们一起去吧。”
“嗯。”
我笑着回应他，有些开心。
现在才想起他当时屏幕上只选了一个座。
他没打算和我一起去，是我破坏了他的计划。
五年多的感情，还是抵不过最初的爱意吗？那么这五年，算什么？
我想了很久很久，眼睛涩得厉害，心里也难受得很。
我还是决定和林召南说清楚。
下班后，我和他同行到了停车场，按以前的惯例，我会去给他妹妹补习下功课，就在他家住下，这么多年，我与他的家人也很熟了，也有自己的房间。
在他上车之前，我叫住了他。
“召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他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我。
“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步月？”
我看着他，想得到答案。
他叹了口气，温声道。
“你看到聊天记录了吧，我知道你会误会的。”
“误会？你说你没有女朋友，你说你还喜欢她，这是误会？”
我忍住内心的委屈，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我想起了那段聊天记录。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没有吗？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他隔了几分钟才回过去，想必在思考着，但结果，我们五年多的感情在几分钟内被他否认了。
他回了一个字。
“嗯。”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娶我吗？”
“会。”
这次没有犹豫。
“谢谢你”
林召南认真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愧疚。
“对不起，阿烟，我承认我对步月还是有些好感，你知道的，我以前追求过她，对她有好感是正常的。”
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想甩开，但他抓得很紧。
“但你知道的，她并不喜欢我，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怎么说你要娶她？那你怎么说你还喜欢她？”
我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委屈，泫然欲泣。
他凑到了我的耳边，炽热的呼吸让我耳朵有些发烫。
“对不起，我昨晚有些昏头了，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她终究只是过去式，你现在才是对我最重要的。而且你想想，我的父母，我妹妹都把你看做一家人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原谅我好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偷偷地吻住了我，滚烫而热烈。
在车上冷静了一会，我向他提出了我的要求。
第一，跟她聊什么都不能瞒着我，手机我随时要看。
第二，她回来后你不能跟她独处，更不能有亲密动作。
第三，你要收回昨天的话，告诉她你已经有爱人了。
听到前两条他满口应承着，直到第三条，他说有点丢面子，问我能不能商量，我说不能。
然后他就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我也保持沉默，只是心里的委屈在迅速发酵，这样的要求你都答应不了？还说什么爱？
到了地方，下了车，我看着他。
他背过身去，丢下一句话。
“行，我答应你。”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有些冷漠与厌烦。
我做错了什么？
手心握成拳头，我叫住他，平淡地对他说。
“林召南，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答应。”
他停下脚步，回头冲我笑，如新雪初霁，声音也变成了温和的。
“怎么了？刚才在想怎么和虞步月说这事呢。”
冷漠与厌恶荡然无存，不知是被风吹散了，还是回到了它本来存在的地方，他的眼底，我开始看不穿了。
3.
愣了一会，我还是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他的父母是很好的人。
给林瑶辅导好功课后，我坐到一旁思考着今天的事，林瑶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我。
“烟姐，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而且不怎么开心。”
“没事。”
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是我哥欺负你了？哼，我现在就去收拾他。”林瑶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林召南麻烦。
我连忙拉住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你认识虞步月吗？”
“虞步月？那不是我哥高中时追的人吗？当时还跑来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女孩子开心？恶心死我了。”
林瑶回想了一会，找到了关于虞步月的记忆。
“哦。”
我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召南，你到底多喜欢她啊？
“怎么了烟姐，他不会还喜欢那个虞什么月的吧？”
随即她又否认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会，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对你应该还不错吧，而且要是我爸知道他辜负你的话，估计得把他腿打折。”
我想起他父亲最讨厌对感情不专一的人，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也心安了一些。
吃完晚饭，林召南便入了书房，没有出来过。
我推开门，他正在电脑面前浏览着什么。
细看，是美国某地的风景特色，他脸上正挂着笑容。
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他回头看了看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阿烟，你来了，我已经和步月说清楚了。”
说到步月二字时，他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仿佛雪后春生，但他自己明显没有意识到，似乎是本能的习惯。
尽管心里很难受，但我还是笑了笑，没有苛求什么。
看着他递来的手机，我没有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只是接过在手中。
“内华达州？你想去美国旅行吗？”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电脑页面上显示着一些内华达州的风景，
“是啊，感觉挺值得去的。”
林召南语气中带着些期待，眼神中放出温润的光。
“过段时间好像圣诞节了吧，那时候我们去旅行吧！”
我的心思也雀跃起来。
只是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啊...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脸色不自然地变化了一下，只是当时的我忙着想象，并没有发现。
“要叫上伯母他们一起吗？还有小瑶。”
说着我又想起了我妈，不由有些担心。
“但是我妈，还需要有人照顾。”
听我说完，林召南握住我的手，安慰道。
“咱妈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别想那么多了，何况我们去玩，叫上我爸妈做什么。”
“嗯，说起来我们有段时间没合照了吧！”
感觉我们又回到了从前，我舒心了许多，他手掌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想拍照记录一下。
他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在我的微笑下，他也配合般地露出礼貌性地笑容，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容瞬间灿烂起来。。
咔嚓，画面定格，这一刻的美好，将被永远记录。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我一个人可笑的美好。
4.
他切了页面，转到了工作的方案上。
我也打算离开，走时自然地提了一句。
“召南，我拿照片发朋友圈了哦。”
我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他转过身来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他想了想，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回到我的房间，林瑶拿着枕头也跟了进来。
在他家，这边有个习俗，没结婚之前情侣不能睡一起。
看着林瑶，我有些想笑。
陪你哥睡，还要陪你睡，不过，感觉不坏。
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么孤单。
“烟姐，我要跟你睡。”
十七岁的林瑶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嗯，不过今天不能聊到太晚哦，我明天还有工作。”
我有些无奈地叮嘱她，这丫头的话不加制止便如长江之水一般滔滔不绝。
少女的心思，从来就如雨后杨柳依依，娇嫩而敏感，但又那么美好，就该配上十里春风。
有些心事，只讲给最信任最能理解自己的人。
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倾听者，林瑶。
床上聊了一会，林瑶突然咦了一声。
“哎，我哥今天怎么没叫你喝牛奶？”
我心里咚了一下，没有表现出来，接过话头。
“应该忙过头了吧，刚看到他在书房里工作呢。”
心里却有种情绪在翻涌。
知道我睡眠不好，林召南每晚都会为我热一杯牛奶，即使不在我身边，也会打电话叮嘱我，仿佛成了他的习惯。
今天没有。
林瑶气呼呼地说，一边爬下床。
“真是的，工作就不能先放放嘛，我来给你热牛奶！”
我叫住她，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但被她拒绝了。
“嘿嘿，这是烟姐陪我睡的谢礼。”
一股暖意从我心底流过。
过了一会，她端着两杯热牛奶进来了。
我正翻看着朋友圈，突然，一条两个小时前发送的朋友圈让我浑身一滞。
“美丽的内华达，很喜欢和你相处的这几年，但我要回亲爱的祖国啦！”
下面配了几张风景照，照片上的人，虞步月。
下面有林召南的点赞。
打开相册，看着刚拍的与林召南的合照，我突然没有一点分享的欲望。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为我们而笑，还是为他将要到内华达的旅程而笑。
喝了口牛奶，暖了胃，却暖不了依旧冰凉的心。
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林瑶一手环抱着我的腰，像抱洋娃娃一样，一条腿勾在我身上，把头贴在我身边，睡前呢喃着。
“想永远和烟姐一起睡。”
此时带着少女清新的呼吸声匀称起来。
远远的，我看见一片浮萍漂浮着，我使劲想把它压下去，可它总是会在浮出来，像是我的无可避免。
我轻轻地翻了个身，缩了缩身子，让额头贴着她的肩。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林召南母亲看了看我和林召南，脸上带着笑意地问道。
“烟烟啊，订婚的日子选好了吗？”
“选好了，伯母，就在十多天后。”
我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这事可马虎不得，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伯母说说。”
伯母笑容依旧。
“阿烟，我这个月有个项目挺急的，可能，拿不出时间。”
这时，林召南撇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
说到后面，我声音微弱了几分，头微微垂着。
“嗯，是挺突然地，昨天忘了和你说了，昨天开会确实给了我一个挺急的项目。”
林召南面不改色地解释。
“嗯，我知道了。”
我声音低低地回应。
“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应该能闲一阵子，到时候再订婚，也能办得更周全些。”
林召南看着我笑道，如沐春风。
“忙？你能有多忙，有你妈帮着操持，你来个人就行，就按烟烟说的时间办。”
这时林召南父亲发话了，他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
“这...嗯，我知道了。”
林召南脸色变换，终究没有反驳什么。
5.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如破灭的泡沫一般。
但我相信，这五年多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绝不是虚幻的。
那么多曲折和风雨我们都一起走了过来，没理由在这里走散。他现在对虞步月十分上心是毋庸置疑的，我很清楚。
我不知道这是当年心动的延续，还是一时的新鲜感，或许是他被冲动蒙蔽了本心吧。
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他，我知道我很爱他，他现在就是一个走入迷途的犯错者，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亲手葬送这一段感情。
听说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女神或男神怀着莫名的爱恋之情，经久不散。但只要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便会发现她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俗人，仰慕爱念之情自然烟消云散。
那时他就会明白，谁才是对的人。
我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待他就行，甚至，制造一些惊喜，我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
至于结果怎么样，我没有想过。
几天过去，日子较以往倒没有明显变化，我们还是别人眼里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的情侣，而他们的聊天记录也定格在了那一天。
至于他还有没有去查找与虞步月相关的信息，我管不到，也不会去管。
倒是虞步月这些天，与我交流很多，很多以前的美好都被谈起，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话不说的曾经。
我也发现自己好像被爱冲昏了头脑，虞步月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林召南，否则他们早该在一起了，而虞步月喜欢的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我俩很默契地避免着谈论与他相关的话题。
6.
中午，我约好了林召南一起吃饭。
他最近倒是经常呆在办公室，看来是真的很忙。
借这个时机，我也正好送出我的礼物。
今天，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
已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我想起了以前我与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们租的房子小小的，但却更显得温暖，只要有母亲陪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母亲亲手给我织的一条围巾，没有很多漂亮的花纹，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材质，但每每我带上，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意，因为我知道，这围巾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母亲对我的爱。
等菜的时候，我拿出了自己织的围巾，每天下班后，我在自己租的小房间里，没事的时候便会织一点，有时一边追剧一边织，有时一边和闺蜜闲聊一边织的，一条不大的围巾，倒也做了挺久时间。
“召南，给你织了一条毛巾，看看合不合适。”
我笑着对他说。
“不用这么辛苦，直接买一条就行。”
林召南笑着接过。
“不一样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代替我守护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这样啊，那你给我带上试试吧。”
他有些好奇地说，略微低着头，让我刚好能够到。
给他系围巾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他今天系的领带我以前没有见过，做工格外的精细，外形也更加美观。
系好后他明显皱了皱眉。
我心里嘀咕了一下，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围巾不舒服嘛？”
“嗯，不舒服。”
他若有其事地说，又看着我，语气认真。
“太暖和了，就好像你在亲我脖子一样，我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我觉得被他耍了，脸有些发烫，不自觉地撩了撩头发。
“那你还我。”
他一般不开这样的玩笑的，看来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我作势想去夺回围巾，挽回一点颜面，他急忙伸手，护住了胸前的领带。
我看着手里轻松夺回的围巾，愣了好一会，没搞懂他护着领带干嘛。
他似乎也回过神了，想了想，解释道。
“领带弄乱了不怎么好整理。”
我定了定神，假装淡定地回应。
“嗯，你今天系的领带我怎么没见过，挺好看的。”
听到这，他明显欣喜了一下。
“你也觉得好看啊！我一个朋友送的，听说她费好大劲才买到这么珍贵的领带呢。”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听着他的语气，我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
而他听了我的话，看我的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接着轻咳了一声。
“也不是很好的朋友，嗯，她多买了一条，刚好就送给了我。”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女人的第六感发动，在他没有直视我眼睛的那一瞬，我已然有了猜测。
于是漫不经心地说。
“步月送的？”
我看见他的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转头看向了服务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说这个了，服务员，菜还需要多久啊？”
“是吗？”
我平静地追问，声音不大，但他肯定能听见。
林召南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恼怒，过了一会，紧绷的唇线终于松了松，低低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又颇为无奈地看向我，不耐烦地解释。
“朋友之间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嗯，我知道，你不用瞒着我的。”
我给了他一个笑容，他明显呆了一下，接着也缓和了语气，温声道。
“不好意思，我怕你误会就没和你说。”
很快，菜肴都上来了，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可我吃的很不是滋味。脑海里全是他抬手护住领带，任由围巾被我扯走的画面。
礼物的珍贵与否，在他看来，是由什么决定的呢？价值高低？还是送礼物的人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呢？
我好像，都比不过她。
尽管我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这顿饭的气氛依旧很微妙，我们好像都各怀心事，明明就面对面地坐着，可好像隔着一个偌大的花海，而他还在往更远处行去，我努力地追，却被阻隔在花海的这头。
你的爱意太汹涌，我快要溺亡。
7.
按捺着内心的不适，我勉强吃了些饭菜。
林召南也不吭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胃口倒是很不错，吃的有滋有味。
临了，林召南递了杯水给我，脸上露出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笑容。
“阿烟，别生气了。”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喝了口水，转身想要离开。
他一步跟上，牵住我的手。
我想抽出手来，却听见他平淡的声音。
“别闹了，我们都要订婚了，你发哪门子脾气？”
语气颇有些责怪。
委屈在我心中疯狂蔓延，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看到你在我面前偏爱其他女人，我不该有情绪？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面对我的质问，他有些哑口无言，但又有些恼怒，解下了自己的领带。
“给你行了吧！你要不喜欢就扔了。”
看着被塞到手上的领带，我感觉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抬眸看他，他回避了了我的目光，只留了一丝隐晦的注视在他亲手递给我的领带上。
我笑了笑。
“那就扔了吧。”
我看到他的眼皮明显跳动了几下，脸色不怎么好看。
“算了，扔了怪可惜的，给小灰当玩具吧。”
听到这话，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行行行，你不生气就行，围巾可以给我了吧。”
“给你你会珍惜吗？”
我还是生着气。
“那你留着吧。”
林召南突然有些烦躁，语气带着些冷漠。
说完，松开了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看着遗留下来的领带和围巾，独自愣神。
他以前不这样的，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脾气，是我太任性了吗？
8.
我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疲惫了，原来单方面的挽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苟延残喘。
可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我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
我们，应该都需要各自冷静一下。
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灰灰听着我开门的动静就早早地在沙发上等着了。
看着我进来，橘黄色的眼睛跟随着我，发出示好的呜呜声。
我坐到沙发上，抱起了灰灰，轻轻地撸着它后背的毛发。
“小灰啊，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往事无声地在寂静的夜里蔓延，最先浮现的都是些美好的事情，那些痛苦记忆，我们会本能的不愿想起，将其埋藏在心湖底下腐烂的泥土中。
可它们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分解，再次被想起时，还是那么清晰可现。
而我人生中最灰暗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有一道光照了进来，那么温暖，那么炽热。
我不知道要有多痛苦，要有多无助，要有多难受，要有多委屈，我才会放弃那道光。
“小灰，你说，我要是真的离开了，他会难过吗？”
小灰低低地呜了一声，缩了缩脑袋，似乎也有些难过。
平静地过了几天。
原来我不主动去找他，我们真的可以毫无交集。
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淡到了这个地步？
好像，是从虞步月插入我们的生活之后吧。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订婚了。或许订完婚后，事情会好起来吧，他应该也会注意边界感吧，有了未婚妻后，还青睐其他女人的事情，他的修养应该会约束着他。
而虞步月也不是那种，勾引有未婚妻的男人的人，况且，她也想看到我幸福吧。
“今日大雨，请市民出行多加注意。”大厅里的播报声响起。
下午，雨势果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床上，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昏昏黑黑的天空，无端的烦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办公室里倒是灯火通明，面对这场大雨，众人倒也不担心。
健谈的女同事也只是抱怨几句。
“这么大雨，看来得打车回去了。要是有个男朋友能来接我就好了。陈烟，真羡慕你哦。”
说着，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她们很自然地认为林召南会送我回去，包括以前的我。
往常，林召南的消息应该已经发过来了。可今天没有，我倒也不用依赖他，自己打车回去也行。
只是今天身体其实有些不舒服，坐他的车，还是要更舒服安心些的。
想着，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下班一起回去吗？”
“好。”
过了一会，他简单地回复了我。
下班后，我便在以前约定的地方等他，附近人来人往，都是下班回家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从人来人往等到了人影稀疏，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许是工作太多了，还没结束吧，我拿出手机，我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个好字。
他很少失约，即使有紧急情况，也应该跟我说明了。可他并没有发消息过来。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认识他，与林召南一个部门的同事。
“你怎么还在这里，林召南不是很早就走了吗？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地，我还以为是去和你约会呢。”
“他走了很久了吗？”
我假装平静地问他。
“挺久了吧，快下班的时候就走了，看起来很急。”
“哦，谢谢了。”
道完谢，我走了出去。外面大雨依旧，在我眼里，更加喧嚣了些。
雨水打在地上，在我心中绽放出一朵朵汹涌的水花。
这么大的雨，什么事能让你失约，一声不吭匆忙的走掉呢？
我不愿去想，可结果已经浮现出来了，挥之不去。
下腹还是不适，关于我的大部分，你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可你怎么还能过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呢，明明以前和你朝夕相处的，是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