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人回忆（第一幕）—
（1）
我和弟弟出生在农村，有一年，村子里发了大水，我的父母都被淹死了，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就成了孤儿。
孤儿院的日子很苦，我们每个人都像是菜市场的瓜果，每天被一对又一对的夫妇选来选去。终于有一天，一对夫妇看中了我和弟弟。我们很开心，当我们上了他们的车子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未来的命运将会发生什么改变，只是天真地以为，我们又有家了。
一开始的生活，还算平静，赵大宝夫妻对我们还算客气，给我们买了衣服和玩具，但很快，他们就厌倦了假装自己是好父亲好母亲。赵大宝在外面有情人，赵大宝的妻子孙红把怨愤都撒到了我和弟弟身上。
一开始，她还喜欢用针扎我们或者用她那双鸡爪一样的手掐我们的大腿。
听到我们声嘶力竭地喊叫，孙红会很兴奋。
后来，她变本加厉，开始用小刀割着我们的肉。每一下，都让她感觉十分畅快。
我和弟弟的身上满是一道道细小的疤痕，伤口虽然早已结痂，但内心的创伤却久久无法复原。
有一次，我和弟弟不小心撞到了赵大宝和他的情人在屋子里私会，扫了他的兴致，被赵大宝打的住了医院。
但我真的没有杀死孙红，是承志，是他杀了孙红。
（2）
承志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从小就如此，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有一次，孤儿院的门口趴着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弟弟偷偷给他治疗伤口，还背着院长养了好长时间。我做梦都想象不到弟弟会杀人。
那是我上高三的一天，天下着雨，路上湿漉漉的。我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当我快到家时，突然看到门前的草丛里，有两个人在厮打。我加快了脚步，担心是孙红又在虐待承志，可当我跑过去时，却发现承志坐在孙红的身上，手里是一把水果刀。承志浑身是血，孙红一身旗袍都被血染红了，但承志的脸上并没有恐惧或者害怕，只有……麻木。
你说承志为什么要杀死孙红？我当时也不清楚。
我当时都蒙了，反应过来以后，我把承志拉到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承志才回过神儿来。他看到我，终于哭了起来。我突然很心疼，抱着他，安慰他不要害怕。承志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下午，他正在电视前看动画片，听到孙红和赵大宝在吵架，赵大宝又在外面拈花惹柳，被孙红发现了衣领上的口红。
赵大宝抽了孙红一巴掌，然后就拂袖离开了。孙红气急败坏地冲着赵大宝远去的背影骂着、哭着……但都无济于事，终于，她的视线落到了正在看电视的弟弟。
孙红扯着弟弟的领子，又扇又掐。最后，拿出她常用的一把水果刀，弟弟很害怕，就往外跑。在门口跌了一跤，被孙红追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弟弟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个头和孙红差不多。弟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夺过孙红手里的刀，冲着她的胸口刺了进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孙红胸口的白色芙蓉花，弟弟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3）
是的，你说得没错，是我把尸体藏了起来。
我不想弟弟坐牢，他还小，都是孙红的错。
我把尸体埋在了附近的湖边，那里的土比较松，我挖起来很容易，而且经过的人也很少。我把孙红的几件衣服也埋了进去，伪装成孙红离家出走的样子。然后，让弟弟在湖水里洗了个澡，换下了干净的衣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赵大宝难道没有怀疑什么？
没有。
他从来没想过我们有胆量杀死孙红。倒是孙红经常离家出走，赵大宝看到家里少了几件孙红常穿的衣服，习以为常地认为，孙红真的走了。
赵大宝每天花天酒地，外面包养的情人不知道有几个，哪里顾得上孙红呢？
我常常纳闷，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闲钱在外面养人。
（4）
这时，苏白警官把一张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问我认识她吗？
我点点头，我认识这个照片中的女人。
她是我的班主任，叫欧阳青。
欧阳青三年前失踪，尸体被警察发现在我埋孙红不远的地方。
我努力向警察辩解，说欧阳青的死跟我们无关。
但苏白警官似乎对我的话并不相信，而且，也失去了耐心。
“但有人看到了你的弟弟在欧阳青失踪前，出现在她家附近！”苏白吼道。
我重重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有种泄气的感觉。
（5）
孙红失踪后，赵大宝没有报警，他似乎觉得，没有这个女人挺好的。
日子还在继续，我继续忍受着煎熬。那天之后，弟弟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但有些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天晚上，弟弟半被噩梦惊醒，梦见孙红浑身是血地拿小刀割他的肉。“哥，你不会抛下我吧？”弟弟不止一次地问，我不止一次地发誓，我不会抛弃他。
还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走到半路，打起了雷，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我躲了一会儿雨，等我走进家门时，发现赵大宝正在揍弟弟。
我夺过他手里的皮带，“你干什么？！”
赵大宝气势汹汹地说：“看看你弟弟做得好事儿。”
他指了指鸡窝，三只公鸡都被它硬生生掐死了，屋子里，正在播放一部古装武侠电视剧，“这几只鸡还有几个月就出窝了，都让你这脑残的弟弟弄死了！”
之后的半年，弟弟又因为弄死家里的其他家禽，被赵大宝狠狠教训。
我因为弟弟的事情，总是魂不守舍，成绩一落千丈，欧阳青经常会来我家做家访，还时不时送我回家，给我买吃的。但她的善良和温柔，却引来了弟弟的猜忌。
一个周末，天马上要下雨，我赶着把晾晒的麦子收起了，欧阳老师喜欢吃苹果，让我把果园里新结的苹果送一些给她。于是，我让弟弟去给她送一些。但我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去了欧阳老师的家，我在门口喊了一声儿，没有回音，我紧张地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反应。
防盗门是虚掩的，我打开门，看到欧阳青的两条腿，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条腿蜷缩着。我突然加快了脚步，冲进客厅。发现欧阳青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脖子上，围着一条绣满芙蓉花的围巾。身边，站着弟弟怯怯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杀死欧阳老师？”我哭喊着质问他。弟弟满脸泪痕，“她跟我说，等你高中毕业了，就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工作、生活……我不想让你离开！”弟弟哽咽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太依赖我了。我虽然骂他，还抽了他一巴掌，但身体还是本能地把欧阳老师的尸体装进了一个行李箱里。
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6）
“我弟弟真的只是……只是脑子不太好，自从杀死孙红后，他的智力就一直停留在七八岁。”我向苏白警官辩解。
“弱智不是理由！”苏白警官把最后一张照片扔到我的面前，有些明知故问，“这是谁？”
“陈雨。”我支支吾吾的说，紧张地搓了搓左手的戒指，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陈雨上个月失踪后，一直下落不明。前几天，发了一场洪水，你家附近的湖边莫名地冲出了三具女尸。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核对了死者的身份。”苏白警官说，“其中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有些久远，另一具尸体还很新鲜。我们先从死的较近的那具尸体开始切入，面部复原后，发现她与最近失踪的陈雨很相似。我们调查了她失踪前的情况，发现了她与你之间的关系。”
“我们警方调查了很久，还在一辆汽车的监控里，发现了陈雨失踪前，和你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苏白沉声说。
（7）
我没有想到，警察的调查效率会这么高。
陈雨是我们厂子的会计，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陈雨的父母希望我入赘他们家。其实，像我这种人，也没有资格去挑三拣四。但我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那晚，下着雨，我和陈雨发生了争执。我希望带着弟弟离开，但陈雨不想我带着弟弟这个拖油瓶，我们不欢而散。
回到家以后，赵大宝正和女厂长在床上缠绵，他很自私地把弟弟赶了出去，完全不顾外面正在下雨。
我急匆匆地去找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会出什么事儿了。等我找到他时，我看到弟弟表情恍惚，和杀死孙红与欧阳青时一样，我顿时感觉到不妙。
“怎么了？”我抓住他，紧张地问。
弟弟满脸是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呆呆地看着我，“我都听到了，陈雨姐姐要带你离开，还不打算带上我，所以，我就把她掐死了。”
我垂下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我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处理陈雨的尸体，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8）
长久的沉默，纸杯里的热水也慢慢地没了热气。
“我们简单地捋一捋。”苏白终于开口说，“你的弟弟幼年的时候，杀了你的养母孙红，长大后，你弟弟怕你的老师和女朋友把你抢走，又杀死了他们，而你，在这三次谋杀中，只充当着毁尸灭迹的角色，并没有真正参与杀人的具体过程，三个人，都是你弟弟杀死的，我这样说，对吗？”
我点点头，满脸的负疚感。
“好吧，你签个字吧。”苏白从身边负责笔录的警官手里，拿过一张纸，推到他的面前。
我接过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得意。
苏白冷冷地看着我：“你的弟弟是左撇子？”
我把握笔的左手缩了回去，“不是。”
“孙红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但法医还是发现了几处很深的伤口，从出刀的轨迹来看，杀人者是个左撇子。”
我顿时入坠深渊，木然地看着他。
苏白把纸从我手里抽走，在我面前撕碎。
苏白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且，我们在欧阳青的尸体手里发现了这个。”苏白把一个证物袋扔在他面前。
“是你校服的扣子吧？”
“一枚扣子，谁都有可能……”我的声音，明显透着紧张，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白警官拿出一张毕业照，“看看这张毕业照，你领口的扣子去了哪里？”
“这只是巧合，我领口的扣子，很久就不见了，不是和欧阳青争执时遗失的！”我用大嗓门来掩盖我内心的紧张。
苏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傻小子，一张毕业照，几十个人，怎么可能看出谁的领口缺一个扣子呢？欧阳青的手里，根本没有扣子，我骗你的。这么激动干什么？”苏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助手，示意这几句可以不用记录。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依旧固执地垂死抵抗，“我当时确实少了一颗扣子，被你这么一问，自然就会这么回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好吧，好吧。”苏白耸耸肩，“但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苏白把一张陈雨尸体的照片推到我的面前，照片在脖子的部分来了一个特写，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这个掐痕，有些奇怪的地方吗？”苏白问。
我故作镇静地说：“有什么问题？”
“陈雨的尸体死亡时间较短，所以虽然腐烂，但一些皮肉组织都还保存完好，法医发现，在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掐痕，但这个掐痕有一个地方，格外的大，就好像……”苏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左手举起来，“就好像凶手在杀人的时候，手上戴着一个戒指！”
我垂下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苏白又继续补充，“如果你还不死心，我们可以拿着这个戒指，去法政科做个鉴定，看看和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是否吻合。”
我哑口无言，肩膀重重地垂下。
我承认我撒谎了。
欧阳青虽然是个老师，但其实是一个淫荡到骨子里骚货！
孙红死的那天，她正好家访，目睹了我杀人的一幕。
（1）
我和弟弟出生在农村，有一年，村子里发了大水，我的父母都被淹死了，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就成了孤儿。
孤儿院的日子很苦，我们每个人都像是菜市场的瓜果，每天被一对又一对的夫妇选来选去。终于有一天，一对夫妇看中了我和弟弟。我们很开心，当我们上了他们的车子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未来的命运将会发生什么改变，只是天真地以为，我们又有家了。
一开始的生活，还算平静，赵大宝夫妻对我们还算客气，给我们买了衣服和玩具，但很快，他们就厌倦了假装自己是好父亲好母亲。赵大宝在外面有情人，赵大宝的妻子孙红把怨愤都撒到了我和弟弟身上。
一开始，她还喜欢用针扎我们或者用她那双鸡爪一样的手掐我们的大腿。
听到我们声嘶力竭地喊叫，孙红会很兴奋。
后来，她变本加厉，开始用小刀割着我们的肉。每一下，都让她感觉十分畅快。
我和弟弟的身上满是一道道细小的疤痕，伤口虽然早已结痂，但内心的创伤却久久无法复原。
有一次，我和弟弟不小心撞到了赵大宝和他的情人在屋子里私会，扫了他的兴致，被赵大宝打的住了医院。
但我真的没有杀死孙红，是承志，是他杀了孙红。
（2）
承志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从小就如此，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有一次，孤儿院的门口趴着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弟弟偷偷给他治疗伤口，还背着院长养了好长时间。我做梦都想象不到弟弟会杀人。
那是我上高三的一天，天下着雨，路上湿漉漉的。我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当我快到家时，突然看到门前的草丛里，有两个人在厮打。我加快了脚步，担心是孙红又在虐待承志，可当我跑过去时，却发现承志坐在孙红的身上，手里是一把水果刀。承志浑身是血，孙红一身旗袍都被血染红了，但承志的脸上并没有恐惧或者害怕，只有……麻木。
你说承志为什么要杀死孙红？我当时也不清楚。
我当时都蒙了，反应过来以后，我把承志拉到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承志才回过神儿来。他看到我，终于哭了起来。我突然很心疼，抱着他，安慰他不要害怕。承志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下午，他正在电视前看动画片，听到孙红和赵大宝在吵架，赵大宝又在外面拈花惹柳，被孙红发现了衣领上的口红。
赵大宝抽了孙红一巴掌，然后就拂袖离开了。孙红气急败坏地冲着赵大宝远去的背影骂着、哭着……但都无济于事，终于，她的视线落到了正在看电视的弟弟。
孙红扯着弟弟的领子，又扇又掐。最后，拿出她常用的一把水果刀，弟弟很害怕，就往外跑。在门口跌了一跤，被孙红追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弟弟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个头和孙红差不多。弟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夺过孙红手里的刀，冲着她的胸口刺了进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孙红胸口的白色芙蓉花，弟弟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3）
是的，你说得没错，是我把尸体藏了起来。
我不想弟弟坐牢，他还小，都是孙红的错。
我把尸体埋在了附近的湖边，那里的土比较松，我挖起来很容易，而且经过的人也很少。我把孙红的几件衣服也埋了进去，伪装成孙红离家出走的样子。然后，让弟弟在湖水里洗了个澡，换下了干净的衣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赵大宝难道没有怀疑什么？
没有。
他从来没想过我们有胆量杀死孙红。倒是孙红经常离家出走，赵大宝看到家里少了几件孙红常穿的衣服，习以为常地认为，孙红真的走了。
赵大宝每天花天酒地，外面包养的情人不知道有几个，哪里顾得上孙红呢？
我常常纳闷，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闲钱在外面养人。
（4）
这时，苏白警官把一张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问我认识她吗？
我点点头，我认识这个照片中的女人。
她是我的班主任，叫欧阳青。
欧阳青三年前失踪，尸体被警察发现在我埋孙红不远的地方。
我努力向警察辩解，说欧阳青的死跟我们无关。
但苏白警官似乎对我的话并不相信，而且，也失去了耐心。
“但有人看到了你的弟弟在欧阳青失踪前，出现在她家附近！”苏白吼道。
我重重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有种泄气的感觉。
（5）
孙红失踪后，赵大宝没有报警，他似乎觉得，没有这个女人挺好的。
日子还在继续，我继续忍受着煎熬。那天之后，弟弟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但有些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天晚上，弟弟半被噩梦惊醒，梦见孙红浑身是血地拿小刀割他的肉。“哥，你不会抛下我吧？”弟弟不止一次地问，我不止一次地发誓，我不会抛弃他。
还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走到半路，打起了雷，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我躲了一会儿雨，等我走进家门时，发现赵大宝正在揍弟弟。
我夺过他手里的皮带，“你干什么？！”
赵大宝气势汹汹地说：“看看你弟弟做得好事儿。”
他指了指鸡窝，三只公鸡都被它硬生生掐死了，屋子里，正在播放一部古装武侠电视剧，“这几只鸡还有几个月就出窝了，都让你这脑残的弟弟弄死了！”
之后的半年，弟弟又因为弄死家里的其他家禽，被赵大宝狠狠教训。
我因为弟弟的事情，总是魂不守舍，成绩一落千丈，欧阳青经常会来我家做家访，还时不时送我回家，给我买吃的。但她的善良和温柔，却引来了弟弟的猜忌。
一个周末，天马上要下雨，我赶着把晾晒的麦子收起了，欧阳老师喜欢吃苹果，让我把果园里新结的苹果送一些给她。于是，我让弟弟去给她送一些。但我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去了欧阳老师的家，我在门口喊了一声儿，没有回音，我紧张地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反应。
防盗门是虚掩的，我打开门，看到欧阳青的两条腿，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条腿蜷缩着。我突然加快了脚步，冲进客厅。发现欧阳青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脖子上，围着一条绣满芙蓉花的围巾。身边，站着弟弟怯怯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杀死欧阳老师？”我哭喊着质问他。弟弟满脸泪痕，“她跟我说，等你高中毕业了，就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工作、生活……我不想让你离开！”弟弟哽咽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太依赖我了。我虽然骂他，还抽了他一巴掌，但身体还是本能地把欧阳老师的尸体装进了一个行李箱里。
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6）
“我弟弟真的只是……只是脑子不太好，自从杀死孙红后，他的智力就一直停留在七八岁。”我向苏白警官辩解。
“弱智不是理由！”苏白警官把最后一张照片扔到我的面前，有些明知故问，“这是谁？”
“陈雨。”我支支吾吾的说，紧张地搓了搓左手的戒指，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陈雨上个月失踪后，一直下落不明。前几天，发了一场洪水，你家附近的湖边莫名地冲出了三具女尸。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核对了死者的身份。”苏白警官说，“其中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有些久远，另一具尸体还很新鲜。我们先从死的较近的那具尸体开始切入，面部复原后，发现她与最近失踪的陈雨很相似。我们调查了她失踪前的情况，发现了她与你之间的关系。”
“我们警方调查了很久，还在一辆汽车的监控里，发现了陈雨失踪前，和你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苏白沉声说。
（7）
我没有想到，警察的调查效率会这么高。
陈雨是我们厂子的会计，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陈雨的父母希望我入赘他们家。其实，像我这种人，也没有资格去挑三拣四。但我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那晚，下着雨，我和陈雨发生了争执。我希望带着弟弟离开，但陈雨不想我带着弟弟这个拖油瓶，我们不欢而散。
回到家以后，赵大宝正和女厂长在床上缠绵，他很自私地把弟弟赶了出去，完全不顾外面正在下雨。
我急匆匆地去找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会出什么事儿了。等我找到他时，我看到弟弟表情恍惚，和杀死孙红与欧阳青时一样，我顿时感觉到不妙。
“怎么了？”我抓住他，紧张地问。
弟弟满脸是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呆呆地看着我，“我都听到了，陈雨姐姐要带你离开，还不打算带上我，所以，我就把她掐死了。”
我垂下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我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处理陈雨的尸体，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8）
长久的沉默，纸杯里的热水也慢慢地没了热气。
“我们简单地捋一捋。”苏白终于开口说，“你的弟弟幼年的时候，杀了你的养母孙红，长大后，你弟弟怕你的老师和女朋友把你抢走，又杀死了他们，而你，在这三次谋杀中，只充当着毁尸灭迹的角色，并没有真正参与杀人的具体过程，三个人，都是你弟弟杀死的，我这样说，对吗？”
我点点头，满脸的负疚感。
“好吧，你签个字吧。”苏白从身边负责笔录的警官手里，拿过一张纸，推到他的面前。
我接过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得意。
苏白冷冷地看着我：“你的弟弟是左撇子？”
我把握笔的左手缩了回去，“不是。”
“孙红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但法医还是发现了几处很深的伤口，从出刀的轨迹来看，杀人者是个左撇子。”
我顿时入坠深渊，木然地看着他。
苏白把纸从我手里抽走，在我面前撕碎。
苏白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且，我们在欧阳青的尸体手里发现了这个。”苏白把一个证物袋扔在他面前。
“是你校服的扣子吧？”
“一枚扣子，谁都有可能……”我的声音，明显透着紧张，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白警官拿出一张毕业照，“看看这张毕业照，你领口的扣子去了哪里？”
“这只是巧合，我领口的扣子，很久就不见了，不是和欧阳青争执时遗失的！”我用大嗓门来掩盖我内心的紧张。
苏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傻小子，一张毕业照，几十个人，怎么可能看出谁的领口缺一个扣子呢？欧阳青的手里，根本没有扣子，我骗你的。这么激动干什么？”苏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助手，示意这几句可以不用记录。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依旧固执地垂死抵抗，“我当时确实少了一颗扣子，被你这么一问，自然就会这么回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好吧，好吧。”苏白耸耸肩，“但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苏白把一张陈雨尸体的照片推到我的面前，照片在脖子的部分来了一个特写，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这个掐痕，有些奇怪的地方吗？”苏白问。
我故作镇静地说：“有什么问题？”
“陈雨的尸体死亡时间较短，所以虽然腐烂，但一些皮肉组织都还保存完好，法医发现，在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掐痕，但这个掐痕有一个地方，格外的大，就好像……”苏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左手举起来，“就好像凶手在杀人的时候，手上戴着一个戒指！”
我垂下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苏白又继续补充，“如果你还不死心，我们可以拿着这个戒指，去法政科做个鉴定，看看和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是否吻合。”
我哑口无言，肩膀重重地垂下。
我承认我撒谎了。
欧阳青虽然是个老师，但其实是一个淫荡到骨子里骚货！
孙红死的那天，她正好家访，目睹了我杀人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