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棒打鸳鸯

　　一晃便是高考了。

　　考完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发挥得不好不坏，虽然有些题目不会作答，但正如人生一样，始终不可能尽善尽美，也就释然了。

　　放假这天，我将所有的书本卖掉，换了50多元钱，攥在手里，接近于空无。感觉这忙忙碌碌的三年，所剩下的记忆确实少得可怜。

　　幸好从一片虚空之中，有一束亮光穿透进我的生活，那便是与芯莲的点点滴滴。

　　我收拾好行李，出了校门，往阳安中学走去。我们约定好一起回家的。

　　在她校门口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便看到芯莲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她妹妹小荷。

　　但从芯莲略显沉重的步态中，我觉察到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她见了我，眼里绽放了些许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

　　“昱蒂哥哥，你先回吧，我爸妈也来接我了。”

　　“哦”，我怔了一下，有些失落。

　　“哈哈，玉帝哥哥，我还王母娘娘呢！”小荷天真地笑道。

　　我们都被她逗笑了，芯莲止笑道：“小妹，别胡说。”

　　然而见芯莲脸色有些苍白，我问道：“怎么了你，有啥心事？”

　　“没啥，就感觉考砸了，可能要复读，有点担心会与你越来越遥远。”

　　芯莲低头小声说道。

　　“没事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笃定地说。

　　看到芯莲眼里又亮起光来，气色好了许多，我这才放下心来。

　　“呵，你这小子，又来缠我女儿！”

　　一声尖细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我循声一看，原来是芯莲的妈妈虞氏，她正和丈夫吴楚河抬着一口箱子，一摇一摆地向我走来。

　　“都怪你，老是来打扰我女儿学习，她才发挥得不理想。要是耽误了她的前程，我饶不了你！”

　　“阿姨，我……”

　　“妈，别乱说……”

　　我和芯莲同时脱口而出。

　　“哼！宿管大姐已经跟我说了，就是你，还狡辩！把我女儿都带坏了，你看她还帮你说话！”

　　虞氏的嘴像是射出了一颗颗子弹，说得我哑口无言。

　　吴楚河见状，把我拉到一旁，说：“你阿姨就是心直口快，你别介意。说起来，我和你爸也是老战友了，知根知底的。你很有潜质，寒门出贵子嘛。但还是要有资本，才能硬起腰杆说话。有一天你会懂的。我只能说，加油吧。”

　　楚河说完，把行李箱放进车里，招呼妻女上车，一脚油门便跑没影了。

　　我独自回到家，晚饭时，把卖书的钱给了父亲。我想起楚河说的那番话。

　　“爸，你说，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嗯……怎么说呢，说重要也重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说不重要也不重要，钱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

　　父亲想了想，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一下。那是不是有钱人家，结亲也一定会找有钱的呢？”

　　“门当户对嘛，当然也有这个说法。但谁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呢？要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结亲，遭了变故是不是就散伙了呢？所以这种关系并不牢靠，最牢靠的还是爱情，不管贫富，都能相守一生。”

　　父亲呷了口酒，健谈起来。

　　“来，儿子，高考完了，也该庆祝一下，喝一口。”

　　父亲把酒杯递到我面前。

　　我心情也正有些烦闷，听说酒能解千愁，便闷了一口。

　　一股辛辣之气直冲我的心胸和头顶，带来刺痛、灼烧和混沌。我仿佛开始尝到了生活艰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