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我这心里特别不痛快。

酒吧街死了一个小伙子，

死因，吸毒过量。

尸体是在后门的垃圾堆里发现的。

那小伙子戴着眼镜，脸很干净，身上的衣服也朴素，不像是坏孩子。

我徒弟夏雪说，在尸体上找到了学生证，理工大学的研究生。

是我们这的重点大学。

这座城距离金融、互联网的世界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没什么白领精英。只有一条酒吧街，开在了大学城旁边。

它们的顾客多是大学生，还有老外。

我问酒吧要监控也没有，说是系统升级。他们的监控，一出事就升级。

同事们在查顾客的身份证，用手电照他们的眼睛，散瞳的几个人里都是大学生。

我看见那些孩子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精神，像死人的。

祖国未来的花朵，就这么毁了。

天上打雷了。

乌云压在头顶上，看不见月亮，闷得很。

要下雨。

一场大雨之后，好多的线索就都没了。

夏雪跟着我到法医那拿验尸报告，是海洛因中毒导致的呼吸抑制。

在检查死者遗物的时候，我没发现手机。

这可不正常。

夏雪又查了一遍清单，的确没发现手机。

“让刑警同志那边查一下通话记录，还有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我嘱咐夏雪。

死因虽然是海洛因过量，但不一定是自己注射的……

“谋杀？”夏雪也发现了蹊跷，这丫头贼得很。

“现在还不能定论……”

我们还没开始讨论，死者的家属就到了，是小伙子的父亲，来确认尸体。

我见到他，年纪有五十多，身材不高却很结实，没有常见的中年男人那种笨拙感。

我猜，他当过兵。

“是彭重康，我的儿子。”这个男人说。

他叫彭仁明。

在我的岗位上，经常会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熟悉那种切肤的悲伤。

往往他们都会嚎啕大哭，拉着尸体不肯放手，不愿意接受自己孩子早逝的事实。

可彭仁明没有，他的话很冷静，像是在复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接过儿子的遗物之后，我忍不住想安慰他。

“拐子（老哥），节哀。”

他却说，“对不起，给警察同志们添麻烦了。”给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就是打我的耳光，是我没保护好这座城。

彭仁明默默地转身走了，跟我们的同事去办理手续。

走出验尸房前，他转身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那一刻，我见他眼里有泪流了出来。

这是我们这行经历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我叫雷厉。

是一名禁毒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