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秘密

　染月只是静静听着，一张脸上表情如雕塑一般，美丽空洞。等竹肃和孤云慕两人才开口说话。

　　“竹大侠想要黄金，主人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竹肃抬头，脸上带着调笑的神色，眼神却极为冷冽，伸出一只手将屠英护在身后。

　　他眼神迎上染月，嘴角带着笑。“染月姑娘只管说便是，竹某有问必答？”

　　“破天经，是否真的在你的手上。”

　　此言一出，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凝固一般，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孤云慕扇子落在手里，脸上笑容未散。

　　“染月，竹兄不会骗人。”

　　染月冷眼落在孤云慕身上，孤云慕淡淡说道：“而且屠家的小丫头在竹兄身边，屠家的破天经，还能在别的地方吗？”

　　“毕竟关系重大，还是应当谨慎一些好。”染月目光从孤云慕身上移开，重新落在竹肃身上。

　　竹肃脸上却是悠然自得的表情，将龙华刀收回鞘内，听着染月和孤云慕两人说话。

　　“破天经在不在我的手上，你们可讨论清楚了。”

　　孤云慕摇了摇头。“有时候竹兄说话，便这般没趣，竹兄只需说在或者不在。却偏要和打哑谜一样，叫我来猜。我又不是竹兄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事事清楚的。”

　　“我倒是觉得你很清楚。”竹肃扯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抬头望向染月。“这位姑娘，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不过我觉得，你家主人大抵上是信的。孤云，你叫我们来吃早饭，现在粥都没有一口，你要怎么解释啊。”

　　孤云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孤云是叫我？说了这么半天话，竹兄想必也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染月并不在桌上，竹肃给屠英拉了凳子，看着染月空出来的位置。

　　“这位染月姑娘，倒是很有意思。”

　　孤云慕抬头，“染月啊，那个女人有意思是有意思，但说无趣也真无趣。平常说什么玩笑，很快便会当真。”

　　“看得出来。”竹肃拿着筷子夹着小菜。“孤云，你背后说人家坏话，从来都不担心被别人听到吗？”

　　孤云慕很显然并没有习惯竹肃这样叫自己，过了一会儿放才反应过来。

　　“竹兄你这是何意？”

　　“我只想提醒你，染月姑娘刚从你背后走过来。”

　　“公子若觉得染月无趣，大可回去同主人说一声，莫要派染月出现在公子的面前。”染月冷若冰霜的声音从孤云慕身后响起。

　　孤云慕一愣，手里的筷子也掉在桌上。

　　他悻悻的捡起筷子。“你什么时候修炼的踏雪无痕，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公子久不在府中，加上染月又无趣，公子面都不见一面，自然不知道了。”染月在位子上坐下。“如今看起来，公子了解竹大侠，比了解染月更甚。”

　　竹肃只是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抿着茶，一面看戏。

　　“如此看来，你家主人一定不会无趣。”竹肃说，目光瞥向孤云慕。“我越发好奇，你那位朋友的身份了。”

　　染月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并未有一丝松动，她只是坐在桌旁，并没有动面前的饭菜。

　　竹肃端着茶杯，目光审视着两人。虽然是一张冷脸，一张热脸，看起来并不相同，实际上却都是同一张脸。装出来的假脸，这宅子的主人，与其背后的目的。竹肃只能猜出模糊大概，却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顿饭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除了屠英。

　　屠英自然是听不出几人话中的刺，她只觉得这粥香甜，菜也好吃，虽然并没有家里的好吃，但是她这几天来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既然是交易，当然也是要拿出一些筹码来，去往桑阳毕竟也有千里之遥，若不准备周全，自然不能启程。

　　孤云慕原本以为竹肃不会同意，结果竹肃却欣然同意，脸上的戒备神情比之前也少了不少，孤云慕也难免松了口气。

　　竹肃答应多停留一些日子，并非是全无戒心，反而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无论是孤云慕和染月都给竹肃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连同这宅子的那个神秘的主人，竹肃也觉得自己应当是认识。不过回想自己二十多年的记忆，记忆之中却并没有这样一号人。

　　这种记忆的感觉极其讨厌，有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感。

　　不过竹肃也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至少他们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们背后的人，既然将自己敛藏在假脸之下，甚至，连他以为的目的都是假的。

　　塞外的酒不比晋阳，但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竹肃拎着一坛酒，坐在房梁上。

　　喝了一口酒，看着院子中巡逻的侍从。

　　这些人并不像单纯的侍从，从步伐，姿态看过去，更像是曾经训练有素的府兵。也很正常，孤云慕能调动官军，想必也是托他那位朋友的福。

　　大楚这样的人并不多，似乎能对上号，但又都对不上。竹肃别的不清楚，但他他认识的那几位，应当都是希望破天经可以公布在世上的。

　　竹肃喝着酒，忽然听见背后有瓦片响动，抬手一片碎瓦便朝着动静的方向飞了过去。

　　并没有瓦片打到东西的声音，不用回头，竹肃也知道来的是谁。

　　“你眼睛又不好，便不要大晚上的到屋顶上吧。”

　　孤云慕笑吟吟的在竹肃身边坐下。

　　“这不是舍命陪君子，竹兄大晚上顶着寒风在屋顶上喝酒，想必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我也好替竹兄开解一番。”

　　“我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还用问吗？”竹肃讽刺说道。

　　“竹兄倒是很喜欢开玩笑，我又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竹兄心里藏着什么，我还能一一知晓不成。要真如此，我早就在街上支个幡算卦去了，多少还能挣些散碎银子，也不用再这里听着竹兄的讽刺了。”



　　说着，孤云慕便在竹肃身边坐下。

　　“竹兄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无趣了。”

　　“你之前才说过我有趣。”

　　孤云慕沉默一会儿：“竹兄，我只是找个话题，莫要这样挑明出来。你这样说话，我很难接下去。”

　　“呵。”竹肃将酒灌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