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寻方

"嗯？"

秦逸宸没回答，而是给了她一个鼻音。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方妍暄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你把手给我，我帮你诊脉？"

秦逸宸挑了挑眉，没说话。

方妍暄站起来，把自己坐着的位置让出来，拉住他的手∶"你坐。"

尚余她的体温的椅子，秦逸宸坐下去后，唇角无意识勾了勾。

方妍暄捏住他的手腕，认真地诊脉。

时间越长，她的脸色越是不好看∶"你的脉象，很有问题。"

"据说，方三小姐除了相貌丑陋又黑又肥外，一无是处。"秦逸宸微微扬起下巴，侧耳询问∶"你这一手，偷偷学的？"

不止这一手，她的一切都很新奇。

包括她每日的运动方式、叫管家打的那些木制器械、与传闻不一致的性子、还会医术？这姑娘莫不是个宝藏？他的毒舌，让方妍暄脸色再次一黑。

她倏地将他的手给用力一扔，怒道∶"我好心给你探脉，你狗嘴吐出的这是什么？"

秦逸宸也不怒，悠然问∶"诊脉什么结果？"

方妍暄脱口骂道∶"谁管你的死活，你有钱有势，也用不上我这样不入流的人给你下结论。"

下一瞬，秦逸宸的脸色阴了下来，虽然眸光发没有任何变化，但这张冷脸充满了戾气，让方妍暄一惊。

她心头一梗，老老实实地把话题拉回来∶"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服用，两三年了？"

秦逸宸眉头微微一皱，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平日里除了那些正常的吃食，有时候手底下的婢女会送些安神的汤药来，他这人脾气暴戾，总是免不了要用些外物法子克制克制的。

可他同样又十分警惕，每每服用之前，都要用银针试探一番，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不过是些宁神的汤药罢了。”

话音落下，方妍暄这猛然点头，这人莫不是脑子不清醒？

汤药这东西，听起来像是不太容易下毒，可其中的成分若是换一换，这一碗宁神的汤药可能就会变为破坏他身体的致命之物。

“问题说不定就在那些汤药里，你每次喝的时候怎么不找人替你查查？”

闻言，秦逸宸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些，他并非是不查，而是当初为自己开这方子的人实在是信得过，这府中的婢女侍卫，又是哪个不为自己效力？

任凭他怀疑，也不知道该怀疑到谁的头上去。

看着秦逸宸沉默的模样，方妍暄都替他着急，她无奈一扶额，要说这人性子这么阴冷，却独独对于这些事情没个好想法。

清查药渣一事，也断然不能透露出去，既然有探子藏在府上想要置他于死地，若是过于明目张胆，便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这件事，你无需插手，你就还像以前那样正常地接受汤药就行，只是千万不要再喝了，还有，原来那方子在谁的手中？也拿来给我看看。”

秦逸宸微微抬眸。

他摸索着指了指一旁的抽屉，方妍暄自己上前去，从里头取出了那张药方子，方子的药材与自己想象中大致差不多，只是对着烛光看了许久之后，方妍暄突然发现，这墨迹的颜色稍稍有些不同。

尾部多了两味药材，分辨颜色，定然是被人私自加上去的。

也难怪，秦逸宸自己看不见，即便是别人加了这几味药材，如果不刻意清查，那也没人知道。

“这药方子被人动了手脚，你这方子最后这两味药材就大大折损了药性，还对你的身体不好，你此后都没有拿出药方子看看的么？”

秦逸宸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药方子从婢女的手中拿回来之后就一直存放于此，他不太懂这些药理，即便是知道了也是无用，却没想到，这偏偏成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见着方妍暄这般了解，秦逸宸心头不免涌起一丝玩味，他突然想要看看，在这件事上方妍暄究竟会如何处理。

将药方子递给方妍暄，他突然勾唇一笑，随后又放话，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戏谑。

“你对此事如此清楚，不如我就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你若处理的好，我便有重赏给你。”

话说到这儿，方妍暄脸色一顿，她看出了秦逸宸眼中满是玩味的意思，分明就是故意想看看自己会怎么做。

方妍暄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听着方妍暄没了声音，秦逸宸越发地觉得面前这小胖妞儿有意思，他还刻意凑近了些。

“你离我近一些，我有话要同你说。”话音落下，方妍暄将信将疑的把自己的头靠了过来，谁知道，秦逸宸却在此时挑逗似的在方妍暄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突然的动作猝不及防，惹得方妍暄还未反应过来，双颊就已经一阵通红。

“你定然是故意的！”捂着自己的脸，方妍暄几乎是立刻从秦逸宸的身边弹开了，眼前的人听着方妍暄的脚步，饶有趣味的勾唇一笑，眼睛虽然瞧不见，整个人的表情却充满了玩味。

心中气恼，方妍暄却也拿眼前的人没有什么办法，她收拾了自己的心情，长舒了一口气。

“送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既已经答应了我，要帮我治疗身上的毒，所以你也该知道怎么办吧？”

话说到了这里，方妍暄沉默着点头，她将那张药方子立刻抄写了一份下来，然后把这张方子重新放了回去。

若是什么烈毒，也能采取极端的法子立刻逼出来，可如今秦逸宸身上中的是慢毒，这样的毒却也只能从采用同样喝药的法子慢慢的从身体里逼出来。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近了，方妍暄佯装给秦逸宸捶背，男追唇角微微笑，方妍暄却没瞧见，随后，一个婢女端着汤药来了，那汤药的味道很浓郁，她把汤药放在桌上，方妍暄正要动手，却见婢女从一旁的小碟中取了一根银针出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直接将银针放进了那汤药里，方妍暄死死盯着银针，却发现那银针从汤药里拿出来没有任何的变化，皱了皱眉，那婢女又迅速退了出去，这期间，三人一句话都未曾交流。

目送着婢女离开房间，方妍暄都不由的感叹一声，这婢女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想必也是因为自己主子的性子不好，做下人的也不想惹麻烦，这才如此麻溜。

只是这药汤的情况，怎么还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婢女的脚步声远了，听着方妍暄半天没什么动静，秦逸宸便开口问了一句道：“如何，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么？”

方妍暄摇了摇头，她将那碗汤药拿到自己的唇边闻了一闻。

“奇怪了，这没什么问题啊？”

喃喃如此，方妍暄心头略带疑惑，她又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自己所用的银针来试一试，却也没什么变化。

“看来今天他们没动手。”话音落下，方妍暄犹豫了片刻，她将这碗汤药直接喝了一口，分析了这其中的药物，其中的确是没什么其他的药物。

确定这碗汤药没什么问题，方妍暄便把手中的药碗递出去，在碰到碗底的那一瞬间，方妍暄猛然反应过来，她用指甲转了转碗底，之后，碗底突然冒出了一股白沫，那白沫在顷刻之间迅速化在汤药里。

方妍暄眼下立刻又闻了一闻，这白沫化在碗里，根本闻不出区别，原来如此，她这才恍然大悟。

兴许是因为今天自己在，所以来人未动手。

或者说，今天来的并不是那个婢女，她不知道这碗底的玄机。